“我的要求过份么?”我厉声。
“你脑子别到这上面了。”说着,他钻进被子里。
“我的要求过份么?”我冲他的后背问,心里上蹿下跳。
“你脑子别到这上面了。”
“我的要求过份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睡不着了,你一定饿了。”他掀开被子亲切地说,“我去给你露一手一回屋坐着。你的厨艺,最适合放到监狱,降低犯罪率。若你蓬勃的精力没地儿使,可以给金毛洗个澡,再擦个背。”
“向同事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很丢人?”我攥着拳头,他的逃避让我既心寒,又陡升怒意。
“难道你从不照镜子?瞧,”他冲我做了个鬼脸,扭头撕开汤圆,一骨碌全下进锅里,“我早说了,我可能不会太如你所愿。”
“我在四年前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我徐缓吸气,把声音里的酸涩和忿愠控制到最低,“斗了半天,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烧水壶啪嗒灯灭,我的五指夹着玻璃杯口,热气灼哈着我的手心,棒极了。
他颤巍巍地接在手里:“这杯是一爱的琼浆蜜露?”
“如果你对我不是逢场作戏,就把它喝了。一口光。”
他看看氤氲着白气的玻璃杯,看看我,咽了口唾沫:“能分期么?”
“也许你只是跟我玩玩一”
“谢谢!”他咕咚放下水杯,捧着我的脑门来一口,“我向你保证,昨天今天明天一定喝光光!”
“你一!”
“你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历练人的男朋友感到荣幸。”他眨眨眼。
“是啊,”我咬牙切齿,“我可真会挑。”
“我说,挑来挑去挑个我,你的门槛不怎么高嘛。”
“可不是嘛。”我斜倚着冰箱,“我的历任男友,各个长的有惊有险,而现任,当数之最。”
他的双手放在冰箱两端,脸几乎贴着我的脸:“什么意思?”
“意思已经很清楚,我不想解释。”
“唔。”他发出舒爽的笑,嘴唇轻盈地在我脸上一路留下吻痕,“操蛋配操蛋,天作之合。”
“承认你操蛋货了?”我辣气地说。任由他的口水湮没,不反抗,不回应。“我可没逼你。”
他撑直双臂,移开脸,眉额皱起淡淡的波浪:“公不公开,我们又不是明星,有那么重要么?”
“不是明星,干嘛你畏首畏尾,不敢光明正大?”
“我是男人。”
“是啊,是啊,你有诸多需要慎重考虑的因素牵扯着你。给我个保密一啊不,玩儿地下的理由。刺激,劲爆,嗯?”
随着波浪从他脸上消失,慑人的冰冷开始显现。“我给过你不止一次。”他的脸近的可怕。
“你总是想着自己。”我瞪目,后脑勺不自觉地向冰箱顶去。
“是的。我眼里只有我个人。”他的脸距离我只能容下一张纸,低沉的声音让人寒气大盛。
“果若公开真会像你说的那样,我不认为那会要了我的命。”我嗫嚅。我向吕后慈禧武则天和我本人发誓,我的弱,绝非因为恐惧。
“可惜我的心理承受力,不及你一半。”他淡漠地说,关掉电磁炉,汤圆已经被煮成黑芝麻糊。
即使明知徒劳,我仍执拗的怀抱一线希望,试图争取。
“你享受我跟同事介绍,这是我男朋友他兄弟?”
“你不是向来对外自称贫尼么?”他带着一丝玩味说,用锅铲铲净黑芝麻糊。
“要不怎么说好哥们儿,你提醒我了。”我抓起垃圾桶,放到他怀里,然后拍拍手,“想来这相亲风气势头正猛,此时不出山,更待何时?有合适人选么?给介绍一个呗。别那么小气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包括自荐啊。”
他的脸在垃圾桶上方露出怪异的笑:“你应该去外交部谋个职。”
“哎呀,哥们儿与你共事多年,就这么一小小请求,还被无情泼盆大粪。得,哥们儿花枝招展,自个物色去。”
“你这种女人,上保险都没安全感。”
“你这种男人!上联尊重!下联保障!横批扯淡!”
“惹不起我躲得起。”
缩在客厅一隅酣睡的金毛,被我雷鸣般的追逐惊醒了。猛然抬起毛茸茸的脑袋,圆眼睛在我和他之间滴溜转。
他微侧身,斜瞟着我,眼神犹似在说,别阴魂不散啦,怪兽。
我反瞪他,既然你都说了我阴魂不散,我怎么好意思放过你。
“免费给你个温馨提示,”他打破眼神厮杀,“寻衅滋事,要被判刑的。”
“合着我无理取闹?”
“这可是你说的。”
雕塑碰到这种空前绝后的高品质贱人,都得七窍生烟,被气出排泄物。
“你应该庆幸,”我用一套独门呼吸,让自己过渡到镇定,“我还有跟你吵架的欲望。”
“我真庆幸,”他蹲身揉着金毛,“女王抽出美容觉的时间,把小弟往死里整。”
剧烈的狂躁,激荡着我。我用一套独门深呼吸,和知了垫桌腿的佛经,将他连奸带杀外加做成人彘的念头,克制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说,面部肌肉仍然牵动的很厉害,“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忍你应该的。”
“明明我敲碎牙往肚里咽,你他妈好意思扮可怜?!”
他淡定地起身看着我,眼睛鼓的圆圆的:“那有什么不好意思。”
“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绷着神经一字一顿,身体仿佛被鞭子狠抽了上百下,从头抖到脚。
“是考验,不是挑战。”说着,他头一歪,没了。“你还是更年期吧。”我坐在地上怒忍到平静,他从卧室闪入客厅,挨着我盘膝而坐,“你默片,我发毛。”
“好可笑,我们。”过了一会儿,我望着反光的地面癫笑。
他的狗头勾到我的鼻尖下:“干嘛呢?”
“听你的话,没事发神经呗。”
“你在寻找失恋的感觉吧?哈哈。”
我坚定的直视他:“是。”
“给我点时间。”漫长而湿重的沉默后,他望着墙上的挂钟说。
“你这套权宜之计,不是第一次。”
“真要逼的让人窒息?”
我慢悠悠爬起来,换上行装,做样子,打点经年累月遗留在他这儿的物什。我的耳朵充满期待,“你赢了,女人!”
果然,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只手来的非常帅!
“半夜不好打车。”
本来我可以活到八十岁,刚才我接到通知,医生说,我只能活到六十岁了。
“虽然咱要身条没身条,要长相没长相,但背心热裤,往路边一站,还是很危险滴。你要被强奸了,你说我是强奸他帮你报仇呢?还是让他把我也奸一下,身体力行以示咱俩两小无猜呢?”
我又接到了不吉利的通知,从这儿离开,去给自己定口棺材。
造成这种情况,根源无外乎总说走,总也走不掉。是的,我的威胁把戏,他已经见惯不怪了;说句对不起自己的,已经威胁不到他了。妈的,顽疾还需猛药医。芥末,你是一匹狼,你是一匹狼,你是一匹狼。挣脱他的手,狠狠地,决绝地,出门,左拐,上电梯,玩失踪,直至胜利!
“喂!”行至门口,我收到香喷喷的呼唤。
好样的!继续这种势头,红旗很快就会飘起!
“哎。”对不起,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