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发的浓烈。只是这些血腥味不知道为什么,紧紧被局限在这一张方桌的范围上,并没有向外边飘散。
这些鲜血画就的纹理,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渐渐地汇聚在张长不过一尺,宽不过三寸的丝帛上。此时,除了丝帛的左下边的一小块区域,其余的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色。
这张妖异的灵符即将画成,而陈晓奇的脸上已经缓缓地滴下两道汗水。
无数连在一起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纹路闪烁着血色光芒。乍一看上去,就如同一片河道纵横的滩涂地,鲜红活泼的血液如同流淌的河水,在肆意的畅游。
血液从一处涌到另外一处,而后从尽头倒转而回,生生不息。
交织的鲜红,在眼前渐渐的汇合,陈晓奇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似乎已经颤抖的无法再握住那一只金虎笔。
先前匀称的呼吸此时间已经变得粗重,陈晓奇的胸口处已经湿了一片。他缓缓地伸出手,在丝帛上画下了最后一笔。
这最后一笔与之前画下的纹路连接在一起,光华大盛,血腥味暴涨。血液从这一头流到尾端,而后又从相连的通道流转回来,自成一个周天循环,生生不息、循环不止。
陈晓奇常常的呼出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的金虎笔,而后坐了下去。
丝帛之上,鲜艳的图案闪烁着殷红的光泽,兀自流淌不息。而屋子外边,不知道何时天已经黑了,万籁俱静。
陈晓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而且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那小子的屋里怎么依旧亮着灯,店小二,你过去看看。”
随即便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陈晓奇知道店小二过来了,便收起金笔和那个青色瓶子。而后将那张灵符藏在手中,轻轻的倒在床上,假装酣睡。
“客官,睡着了没?我是店里的伙计,给你送夜宵来了。”店小二走过来,轻轻的叩响门扉。
陈晓奇躺在床上,假装不理这个过来打探消息的店小二,直道过了片刻,他才迷糊着答应了一声,“稍等,刚才睡着了。”
陈晓奇在悉悉索索的一顿假装穿衣后,才去打开门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这么晚了,还送什么夜宵,打扰客人睡觉。”
陈晓奇看到店小二有意无意的朝着屋子瞥了一眼,他也不说破,站在一边,让店小二进了屋子。
店小二端着一个盘子,上边放着一个白瓷大碗,里边是热气腾腾的混沌,上边零星的飘散着菜叶,最可人的上在汤里洒了一勺的辣椒油,让人看上去很有胃口。
“这是我们后堂师傅刚煮好的混沌,你趁热吃点吧,味道十分鲜美。以往来这里的客人都是连连称赞,吃了一碗还想要一碗。不过本店的规矩就是每个客人只给赠送一碗。”店小二将白瓷碗放在桌子上,而后又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包袱还是打开的,刚好露出一角白花花的银两。店小二低着头,暗自吞咽了一口吐沫之后,才端起盘子,走了出去。
店小二出去了,但是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忽然间一个踉跄,身子不稳,而后伸手从腰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轻轻的洒下一些白色的粉末,然后重新站稳走了出去。
陈晓奇自然间这些看的一清二楚,他嘿嘿一笑,在店小二的脚步声消失不见的时候,他轻捂着鼻子,走到门口将那块东西用随手抓来的布条包了,而后推开后屋,将那些白色粉末扔了出去。
“竟然是夜来香这种迷药,看来这应该是一家黑店。还好我时时刻刻的小心着,要不然今天晚上可要上他们的诡计了。”陈晓奇暗自道。
他又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刚才店小二掉东西的地方又冲洗了一遍,方才回道桌子前边暗自想到,“既然这店家敢打我的主意,那我便不客气了。你要迷晕我,那我就将计就计,看你们有什么诡计。”
想到这里,陈晓奇也没有心思吃这碗色味俱全的混沌。他端起碗,将混沌缓缓地倒入茶壶中,而后将茶壶藏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吹灭油灯,躺在床上。
既然今天晚上注定不平静,陈晓奇也再没有丝毫的睡意,他躺在床上默默回想着今天画符的收获。
总的来说,今天晚上还算是顺利,并没有什么大的差错。这张“太乙遁形符”耗费了自己的大量心力,终于画成了。
三十六道天符,每一道都不是那般容易。单就从承担画符的材质来说,要求就不一般。寻常的那些黄纸,也就只能画一些简单的符篆,用来吓吓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鬼妖怪。而这些天符要求的材质可以说是十分的变态。
五雷震天符是第一道符,对材质的要求最低。但也要上好的黄纸才行。而这些黄纸里边,则是参合了不少的金粉。用来增强符篆的威力。
而“太乙遁形符”则要求用雪山上的天蚕丝织成的丝帛。这里边画符需要特殊的精血,要是妖物越强大,则用它的血液画出来的灵符威力就更强。
陈晓奇暗自回想着今天晚上的收获,而屋子外边,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从那走步的不同振动来说,他知道应该有两个人。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要是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但是陈晓奇经过十年的历练,早已经养成了听声辩形的本领。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陈晓奇看到两道人影,只见其中的一个缓缓的拿起一把匕首,插进了门缝。
“大铜铃,这么小心干什么。那小子中了夜来香这种迷药,就是我们在他身边大喊大叫都起不来。”毒蝎子低声说道。
“还是看我的吧,”毒蝎子说完,伸手从脸颊上将那只黑黝黝的长尾蝎子抓下来,轻轻的放进了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