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大风已起,沙尘漫天,风声从远处传来,呜呜咽咽,若幽灵厉鬼在哭泣,在哀嚎。
“呜呜……”
风声吓人,尘沙越来越大。刚刚还是蓝天白云、艳阳当空,没想到转瞬间就被红沙笼罩。在这沙尘暴又开始肆虐的季节里,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见着的一两个也是头也不抬的匆匆赶路
远处,大片的阴影飞速而来,打着漩涡,像是乌云压顶,从四面八方而来。红色的砂砾,都被这诡异的旋风染成了黑色,天地一片漆黑,好像挤满了无边的阴影。
“师父,黑毛风来了……”
陈晓奇看着铺天盖地般来的黑影,着急的喊道。
黑色的旋风狂啸着卷起漫天沙粒,在赤红如血的大地上,形成一道道高耸入天的风柱,远远望去,让人不由的心生恐惧。
“师父,这风里不会有什么妖物吧,我好像听到尖锐的嘶叫声,和巨大身躯摩擦地面的沉闷响声……”
陈晓奇只觉得自己精神恍惚,眼前的情景真是太诡异了。
“师父,是不是那条龙鳞巨蟒出现了?”
陈晓奇紧了紧裹着的羊皮大袄,颤声问到。
大风扬起的沙子扑面而来,加上颗粒又大,打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陈晓奇只好用袖筒捂着脸面,以防沙子扑鼻而入。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身穿麻衣的老丐,身高八尺,白发长飘,甚是威武雄壮。只是那脸庞有些渗人,枣红色。还有一道伤疤从左额开始,划过鼻梁,贯穿了右脸,看起来分外凶狠。
黑毛风呼啸着从山梁刮了过来,卷起漫天的砂石枯木,前方的崎岖山路一时间被遮掩的看不清楚。然而这个老丐却面容平静,手里拄着一根木杖,脚步沉稳,对外边咆哮的天气没有一丝的惊慌。
陈晓奇见师父如此镇定,只好加快步子,向前追去。八岁那年,他家中遭了灾祸,在老丐一个馒头的诱惑下,便开始行走江湖,这一走就是十年。
至于老人家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如今多少年岁,陈晓奇一概不知。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师父举止怪异,行为异常,常常做一些世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半年前,他们救了一个垂死的樵夫。在询问的过程中,侥幸得知那条龙鳞巨蟒的消息。师徒二人便循着那只言片语的提示,从秦州的南部一路追到了北部,跨越了大半个州郡。
“大半年就干这件没有结果的事情,真是没趣。师父老人家那么厉害,为什么看见红尘中游荡的花妖狐媚就自动避开?”陈晓奇想不明白,“你不喜欢妖女,那也可以捉一只在黑水白山间修炼的的洪荒猛兽,也省的我们这般急匆匆的赶路;最不济也可以给那些大户人家寻个龙脉看个风水啥的,日子总好过寻找那条据说成了精的大蟒。”
“据那个樵夫说,这一条龙鳞大蟒,长约百丈,浑身布满了蒲扇般大小的鳞片。光那个蟒头就有一间屋子大小,两只耀耀生辉的巨眼也有脸盆般大小,听着就瘆得慌。”
就在陈晓奇胡思乱想之际,走在前边的老丐忽然间停了下来,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漫漫黄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父,你发现了什么,难道是那条龙鳞巨蟒在前边兴风作怪?”
陈晓奇见此,有些惊讶的问了出来。
“不是!你现在运转通灵法眼,再看一遍。”
陈晓奇听到师父的话,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而后闭目凝神,低声诵念起晦涩难辨的咒语。他双手跟着咒语的节奏微微打转,成抱圆状。而后迅速斗转,在胸前舞出一片虚影。随即双手高抬,食指和拇指按住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上,猛地顿喝一声“开”。
话音刚落,陈晓奇粗犷的额头之上,忽的裂开一道口子,一只眼睛凭空出现在里边,红瞳蓝孔,看起来十分妖冶。
这只眼睛虽然看起来怪异,但却是天下仅有的几种法眼之一,往往能破开虚妄,追本溯源。只是用起来颇耗费法力和精力。
陈晓奇撑开法眼,向前方的旋风中望去。烟雾中,有一座高山耸立,只是十分的荒凉死寂。山上除了枯木怪石之外,再无任何的活物。最奇的是山顶有一道黑光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凝神看山里的东西!”
陈晓奇将这座山看了个遍,也没有什么大的发现。狐疑之际,师父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山里?山里有什么东西。”
陈晓奇听到师父的提示,便再次凝目细望。这一次终于有了发现,只见厚实的红土地上,隐隐有一层黑色的迷雾笼罩。而在那山里却跳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斑点,形状各异,五光十色。
这些斑点在山腹内随意的飘动,只是碰到地表上的迷雾,便闪动起一阵耀眼的光华,随即又折返回去。
陈晓奇惊呆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运转周身法力。那额头上堪堪裂开的法目很快便闭拢消失了。
十年的游历中,陈晓奇见证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存在。这山单从外观来看,就像是一个白瓷大碗,倒扣在苍茫的土地上。外人看不懂这里的奇妙之处,但是对于陈晓奇和老丐来说,这可是一场千年难遇的盛宴。
“嘿嘿,嘿嘿……师父,我们发了……”
这大半年的郁闷被眼前的惊喜一扫而光,陈晓奇兴奋的跳了起来,连连喊道。
在老丐传给自己的《阴阳术》残本中,就有这种地形的描述。这座山在风水上可称为芝麻山,能够孕育出芝麻一样的种子。就如同向日葵一般,能够结出葵花籽,用来饱腹榨油。同理这山孕育出来的芝麻也可以食用,不过却不是饱腹,而是用来增持一个人的气运。
俗话说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其一”。“四十九”为定数,“一”则为变数,即凡事皆有一线转机。人的命运也是如此,只是世事无常,吉凶难测,气运便是其中的“一”,是变数,是转机,能让事情峰回路转,逢凶化吉。
陈晓奇和老丐师父并排站在一起,脸上难得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十年的游历,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芝麻山不雄伟,不奇绝,占地也就方圆里许。可是那些由虚无缥缈的气运凝聚出来的斑点,着实让陈晓奇震惊了一番。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要是传到外边难免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陈晓奇努力的咽了一口唾沫,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转过头问到,“师父,天降宝山,不取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