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刻意地去寻找,即使曾经为了某些事重新踏上过那片黄土,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如鹤望兰般明艳的女孩,那样的笑容也只是深深淹没在自己尘封的记忆之中。
月夜恰好,夜光微凉,正适合小酌,三十年的碧泉玉酿散发着幽幽的芳香,充满着整个雨花台。
对着明亮的月,他喃喃道:“你究竟在哪呢,是不是已经找到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古人常言,对月寄情,以月抒怀,这样的情又可以寄去何方?
“主上。”
下属疾步登上台阶,幽幽说道:“已经全部送走了,一人不留。”
下属面无表情的回答,他却微微扯出冷笑,都说因果轮回,那样的父亲在看见自己如今的地位,权势的时候,迎上来的都是奉承,是谄媚。他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们临死之前对自己哀哀苦求,那些当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弃的人都得死,一颗心冰封得太久了,久到可以亲手了结这样的苦痛。
鲜血并没有带给他欢愉,没有带给他快乐,相反的是折磨,是上瘾,他不断地杀戮,铸造杀孽,也是在一次次地凌迟自己。
“很好。”烈酒入肚,酒肉穿肠而过,反倒应景。
“主上。”
“还有何事?”
“今日县衙派人来了,说是奉上一名女子,希望与咱们雨花寨和睦相处。”下属的回答让他戳之以鼻,和睦相处?哪个县衙会和山匪和睦相处?
“告诉来者,我收了,让她在偏房休息。”带着墨色手套的右手不断地收缩,伸张。
入夜,冷风席卷着微微的雪花从阁台的朱红窗户吹进,带着些许的微凉,她缓缓起身,抬手,关上了窗户,回头,却毅然看见一个墨袍男子在风中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如王者。
“看来王大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她死死盯着他,没有回答,他大步走至前,伸出左手,轻抚过她的白皙的脸颊。
她偏头,不再看他,似是极讨厌这样的触碰。
“哼,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敢不正视我的人,你不会是哑巴吧?”左手一钩,迫使她与自己相对,女子抬眸,清澈的眸光让他微微一怔,倍感熟悉。可却也是这样一个晃神之际,女子从袖间扯出匕首,向他割去,虽是反应及时,躲过了致命一击,左手的袖子却从中间断裂,落在地上,猩红的血从他的肩膀涌出,染红了整条手臂。
女子默然,却在看见他手臂的黑色如焰火般的胎记后顿时呆住,手中的刀迟迟未肯再落,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地颤抖和满脸的震惊。
“主上。”下属听见声音,破门而入,身后的人几下就挟住了她。
他带着手套的右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伤口,扶着一旁的桌子:“你们把她带走。”下属强硬的语气充斥着整个房中,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而似乎暗示着事情的严重性。
被架住的她,一直清冷地盯着他,直到消失在走廊的一角。
“主上,你如何?要不找大夫?”
“不必,小伤,把那个女人给我看好了,明日找王沅理论理论。”
“是。”
月上柳梢,黄昏独守。不知为何,今夜的他,却睡得比以往都安稳,梦中似是还梦见了那个女孩以及她脸上不沾染尘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