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蓁在冷风中久久回不过神。
风是冷的,她是热的。脸是热的,头是热的,心是热的,全身都是热的。
那深埋在心底深处的少女情怀终于被唤起,带着青春期里独有的躁动,在这张狂的北风里飘扬,飞扬……
心里是少有的悸动。
她靠在铁锈斑驳的门栏上,头一次地没有理会它上面厚厚的灰尘,就着雪白的睡衣靠在上面,目视着外面的绵长灯海。
寂寂树林,晃晃灯火。
交织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上面铺满了艳丽的辉煌的色彩。
背后是黑灰色的积尘。
杨蓁眼神迷离,看着外面,看着前面,直到里面的洪夏抱了件呢子大衣出来递给她,脸色有些邪恶,“呦,尉迟大神跟你说什么情话了,搞得你现在这样迷糊,热恋啊热恋……春天啊春天……”
“意乱神迷了都!”
她夸张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没心没肺。杨蓁伸手要去捏她的脸,她躲开,“别了姑娘,姐刚刚洗得脸!”
杨蓁叹了一口气,正要回去接着睡觉,里面的文丽便冲了出来,拉着洪夏进去了,嚷道,“要死啊你,这么吵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别特么跟着杨蓁变坏,动不动就出去勾引人,现在是不是也让你眼红了?”
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一瞬间杨蓁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蹙眉看了看文丽,不知道她那熊孩子的脾气怎么改才能改得掉。又想起她因为钟阳建的事闹心,就没再跟她吵。
有时候,人要多烦有多烦。她这样想着。
抬眼看了看外面,听着这大风刮过的声音,再看看自己这周围的情况,才明白,原来矛盾一直都在,吵架的事也一直都有。
那么当年的一些小小的矛盾又为什么要囤积到现在?发酵?亦或是腐烂,成为埋在骨子里的烂疮。
不过是你年少,而我,太骄傲。
杨蓁做了一个决定,请一个星期的假,回去看看俞晴。
自始至终,都没有俞晴的错。不过是她的假想敌,加上她廉价的傲气而已。
现在的俞晴,一定很脆弱。
自己回去做不了什么,就当是回去安慰安慰她吧。
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的,他们的好,他们的不好,都带着独样的滋味,虽是刻于心底,却也是放在心上的。
杨蓁想,是该回去了。
文丽将洪夏拉回屋的时候,杨蓁白了她一眼,看她总是闹别扭的样子,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却听见文丽嚷了一句,“谁让你骂我来着!”
杨蓁没再说话。
大概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不是刻意的,何必刻意记着?有时候,很闹心,真的很闹心。
重新躺回去,顺手灌了个热水袋。抱着热水袋,看着模模糊糊的窗外,听着北风呼啸而过的“呜呜”声,突然地想哭。
哭什么?很多很多。
比如呢?
那些始终不愿意解开的矛盾和纠纷。
那些不期而遇的生离与死别。
那些,因为埋在心底已经腐烂到骨子里的情绪,这一刻,她终于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