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丢失。”
这时仵作已验完,据骨质判定死者约莫三十来岁,男人,死后浸泡一年左右,系重物击中后脑致命。
知县问红莲:“你老公李达此刻在何处?”
红莲说:“外出做生意未归。”
知县稍作沉思,把村长叫过来:“你说村庄里中邪的妇人都是神婆给医好的?我想见识见识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官差去张庄找神婆,知县把那堆白骨和相关人等一并带回县衙问话。
一个时辰的功夫,神婆带到,知县一拍惊堂木:“据说村里两个中邪的妇人都是你医好的?”
神婆点头:“是的。”
知县问:“你怎知古井中有冤鬼?”
神婆安静地说:“我能通灵,可以请神见鬼。”
知县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冤鬼为何人,何人所害,你也一定知晓了?”
神婆摇摇头:“神仙小避世间事,就算那鬼肯告诉我,我也不能说给大人听。”
知县大喝一声:“斗胆婆子,在本县眼前,还敢装神弄鬼,你可知本老爷历来不信鬼魅。
既然你说你能通灵,今天必需将此事给我调查清楚,不然我的板子不认人!”
神婆不慌不忙:“大人非要如此,我也没办法。大人要打便打,小民我一不害人,二不图财,给村民治病只为帮忙,何罪之有?”
一番话说得知县哑口无言,衙门外听审的李庄人也齐声为神婆喊冤,知县只好挥手放她去了。
过了几日,李庄村长来通报李达回来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知县早就封锁了消息,无论谁看到李达都不准向他透露一个字,不然以同罪论处。
此刻李达回来了,也是解开一切真相的时候了。
官差将李达带回衙门,李达开始还负隅顽抗,称自己不知道李春被害。
知县冷笑一声,将一份纸张扔到李达眼前:“你看这是什么?”
李达拿起来看看:“这是李春亲笔写给红莲的休书。”
知县说:“这封休书上的笔迹确实是李春亲笔,但偏偏红莲二字与字体有细微出入,并且这休书的纸张为何如此薄?”
李达头上冷汗直冒:“这,小人不知,或许他随手找纸就写,急促了点吧。”
知县大喝一声:“分明是你以此薄纸笼罩在李春的休书上描下了整封休书。
却单把名字改成了红莲,还想骗我?我问你,你说李春在外发达另娶,那李春现居何处?假名何人?”
李达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知县一拍惊堂木:“来人,动刑!”
刚一动刑,李达就全招了。
本来李达早就垂涎红莲,想要占为己有,但找不到时机。
一次闲聊中李达听出李春有做买卖的想法,便计上心来。
他拿了纸笔请李春帮忙写一封休书,说自己远房亲戚想休妻却不识字,李春毫不犹豫便写给李达。
李达一边夸李春的字写得好,一边问李春:“你这么好的学问怎么不去外面闯闯,却偏要在家守着这几亩地呢?”
李春叹口气:“没有门路啊,再说我也没出过门,心里没底啊。”
李达说:“我有个表叔在济南做丝绸生意,我正计划去投奔他,不如一起去吧,凭你的学问,做个账房先生,一个月也能挣几两银子呢。”李春喜出望外。
几天后,李达说表叔会派马车来接他们,但最好晚上走,因为白日路上人多,赶路太慢。
李春很是兴奋,回家准备好银两和出门的衣物。
吃过晚饭,李春按约好的时间在村口的井边等李达,李达早就藏在井边的庄稼地里。
他看准时机朝李春的后脑就是一镐头,可怜李春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李达搜出他身上的银两,拿出准备好的袋子把李春装进去。
他怕尸体浮上来,又往口袋里填了几块石头,扎好口扔进井中。
处置完后,他拿着李春的钱出门做生意,一去就是三个月,居然赚了不少。
他衣着光鲜地回到村里,村民们都很惊奇:“李达,你小子发财了啊?李春呢,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唉,别提了,李春比我厉害,此刻都有自己的铺子了,看上个女戏子,不回来了。这不,还让我给他妻子带的休书,我都不忍心去说啊。”
大家都痛斥李春薄情寡义。
半年后,李达如愿以偿地娶了红莲。
李达供述了行凶的镐头还在家中使用。
知县命官差拿来镐头,核对之下,与白骨后脑伤痕吻合。
李达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李达杀人案结束后,人们都称赞知县老爷智谋无双。
而神婆也声名鹊起,信者众多。
深夜,李达家里,神婆跟红莲正在争论。
红莲气哼哼地说:“你还跟我要钱,我都给你几许钱了?”
神婆说:“你给我那点钱有什么用啊,你知道,我雇那些人装中邪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啊。你此刻如愿了,不能过河拆桥啊?”
红莲说:“别说这个,要没有我的主意,你此刻名声能这么响亮?据说你此刻没有一两银子都不上门了。我没钱了,你别再缠我了。”
神婆也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早就跟村东王掌柜的儿子勾搭上了,他家是村里首富,你会没钱?我不帮你除去李达,你能跟王少爷双宿双飞?”
红莲正要启齿,门忽然被撞开了,知县和官差出现在门前。
神婆和红莲都目瞪口呆,知县冷笑一声:“好一个贞节女子,好一个驱鬼招魂的大仙。”
红莲战战兢兢地说:“大人为何深夜到访啊?”
知县冷笑:“为你啊,真没想到,一个柔弱妇人,竟有如此深的城府,害死两任老公,一点都不露声色。”
红莲匆忙说:“大人说笑了,怎么会是我害的呢?李达杀了李春,又诱骗了小女子。李达他害人人命,罪有应得,跟我有什么关系?”
知县说:“早在李春没死之前,你跟李达就有奸情,可怜那李春一直蒙在鼓里,一心想让你过好日子,轻信了李达的话外出谋事。
李春的死,你的确没有介入,但单凭你与人通奸,本官就可以判你斩刑!”
红莲吓得一哆嗦:“我和李达从无奸情,他也没告诉我杀李春的事。”
知县说:“他确实没告诉你,但你却早就知晓!
早先我也纳闷,李达确实供述不曾告诉你,为什么你会知道。
直到那天半夜我去牢里准备再审李达,却正遇上李达睡着了。
我正要唤醒他,忽听李达启齿说话:‘李春大哥,你别怪我,红莲说想嫁给我,我才对你下了黑手。’
接着又睡了,后来我才明白,本来他有说梦呓的习惯。
李达和你同床共枕一年,什么梦呓能瞒过你啊!”
红莲强辩道:“大人,也许是李达存心陷害小女子呢?”
知县一笑:“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的破绽早就露出来了。
我问你,那李达杀死李春,将银两全都搜走,又怎会将那精美的蓝包绣花袋遗漏?
纵然他粗心遗漏了,那蓝色绣花袋在水中泡了整整一年,尸体都成了白骨,蓝布怎么连色都没掉几许?”
红莲哑口无言。
知县说:“只有一种解释,这绣花袋是后来扔进去的,就在这几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尸骨被打捞出来后你能出来认尸!”
红莲颓然不语,半天才说:“大人何时开始猜疑我的?”
知县说:“上回村长到县衙去,其实我已经留神本案了。
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凡是中邪的女子,婆家都是张庄的。
当然,按神婆的说法,因为去张庄必经古井,所以会中邪。
可我不信,我让人调查,发现这些女子在回婆家时都和神婆有过私下的接触。
于是我将最早中邪的李青妻子传到县衙,审问之下他们承认是神婆花钱买通了李青的妻子似装中邪。
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因此让他二人不许声张。
我又查问了其他中邪之人,她们一致招供是神婆收买她们干的。
神婆跟你婆家是一个村的,而且跟你母亲相熟。
我就开始猜疑到你,不过我证据不足,只能盯着神婆,她迟早有按捺不住来找你的一天。”
神婆低着头不出声,红莲狠狠地瞪了一眼神婆。
知县继续道:“你想嫁给王掌柜的儿子做小,于是想出了这一箭双雕的妙计,你让神婆制造冤鬼缠身事件,其目的就是不用自己出面而除去李达。
李达不知是你检举他,就不会供出与你通奸之事。我说得对吧?”
红莲点点头:“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想过些好日子罢了。只是老天不帮我。”
知县摇头:“想过好日子没错,可你通奸杀夫在前,设计害夫于后,这样伤天害理,别说法不容情,就是天也不容。”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李达和红连一起被开刀问斩了。
神婆被重打四十大板,又被罚将骗来的钱财还给村民,连肉疼带心疼,成天躺在床上叫个不断。
只有那幽幽古井,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渗出的水又将之布满了,畅亮如镜,倒映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