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公主和和顺长公主双双来为太后侍寝后第三日,太后的小疾果然大好。不仅人精神了,吃得下饭了,连说话走路都有劲了。
得知消息后,皇帝大喜,下朝后便匆忙前来探望。
此时的太后已经换上了一身鲜亮的衣裳,额头上绑着的布条也摘了,精神奕奕的扶着和顺长公主的手在御花园里漫步。
皇帝在另一侧虚扶着太后,满面含笑道:“母后这身毛病可算是好了!儿臣原本这几日都打算请张神医回洛阳来给您看看呢!”
“什么张神医?”太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号。
皇帝便道:“是徐明轩徐爱卿荐给皇后的民间神医,人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后宫里不少人都给他诊治过,真真是药到病除。”
说着,他便说了几个案例。太后听得直点头:“原来世上还真有这等神医。不过,既然他有这等神技,皇帝你为何没有将他留下来,让他在太医院供职?”
“儿臣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生性疏阔,不喜受拘束,此生最爱的事情就是研究那些疑难杂症。这次听说衢州那边有个上古秘方,他就来了兴趣,儿臣也便没有多加强求,放他走了。不过每隔一段时日朕都要和他联络一番,知道他的所在,也是以防宫里有谁得了病,能及时知晓他在哪里,好将他召唤回来。”皇帝忙道。
“嗯,你这么想也不错。都说偏方一味,气死郎中。太医院里那些人啊,就是太过保守了,镇日的待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哪来的进益空间?这样有上进心的郎中少有,皇帝你这样做很是。”说着,她又拍了拍和顺长公主的手,“不过,再好的医术,也比不上病人敞开心胸,也比不上儿孙的一片孝心啊!”
“母后说得极是。这些日子大皇姐、皇后、凤鸣都侍疾辛苦了,儿臣知道,也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赏赐,回头就给她们一一送去。”皇帝顺势便道。
太后一听,立马沉下脸:“和顺、皇后、凤鸣的确是侍疾有功,那莹丫头就没有了吗?要说起来,莹丫头才是真正的劳苦功高!在鄂州时,她就一直在哀家身边伺候,回洛阳的路上她更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哀家。这次哀家生病,她日日以泪洗面,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并在佛前许愿要用阳寿换哀家的身体康健。她的这份孝心一点都不必和顺她们差!”
“母后说得是,儿臣随后也会命人备上一份赏赐送到长乐宫。”皇帝赶紧补上一句。
然而太后还不满足:“只一份赏赐怎么够?皇后和凤鸣,她们不过在哀家跟前伺候几天,便得你厚赏。莹丫头的跟着哀家小半年了,她伺候哀家的时间比皇后她们要长得多、付出得也多得多,一份和皇后一样的赏赐怎么能行?皇帝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一直默默很在后头的裴映雪闻言都禁不住笑了。
什么叫和她一样的赏赐不行?她身为皇后,光是身份就和张莹差了十万八千里去。就算张莹这段时日一直伺候太后有功,皇帝给她们俩一模一样的赏赐,那也是抬举了张莹,张莹也该感激涕零才是。结果太后却还不满足,还要求皇帝给更多的奖赏,她老人家这话什么意思?张莹就合该比她这个皇后还要高贵么?
皇帝自然也明白太后的意思,却只是沉下脸不语。
一样觉得被太后蔑视了的还有和顺长公主。不过她只是略略不悦了一会,便笑眯眯的道:“母后说得也不是没道理。皇上,莹丫头身为母后的义女,这些日子对母后的孝心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母后生病,莹丫头也居功至伟,你光是送一份赏赐怕是不够呢!你可别忘了,莹丫头在鄂州时便伺候母后许久,现在在宫里,母后身边也多亏了有她心情才这般舒畅。如今母后正张罗着给她选婿,到时候夫婿的身份必定不凡,你这个做兄长的可想好给她什么陪嫁了没?”
说是要陪嫁,其实也是在变相的为张莹讨赏赐。而且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叫皇帝想避都避不过去。
试想太后义女出嫁,那排场必定不小。而以太后对张莹的喜爱,她也绝对不会委屈了张莹去。但和大排场对应的,那就必须要有一个不低的身份。这个身份太后也可以给,但不算光鲜。只有皇帝金口玉言给出的身份,那才是最好听的,也是最拿得出手的!
现如今,太后和和顺长公主一唱一和,便是在为张莹讨身份呢!
裴映雪牵着女儿站在后头,绷着脸做面无表情状,心里却在悄悄的为皇帝担心——这样的话,太后之前就已经提过许多次了。但之前几次都提得分外隐晦,皇帝也都装作没听见给胡乱敷衍了过去。但是这一次,太后是明目张胆的提了,再加上和顺长公主帮腔,这次他想再跟以前一样蒙混过关,那就难了。而且看太后和和顺长公主的架势,她们也分明是志在必得,根本不打算退缩!
只可惜,这样的情形下她这个当皇后的不方便开口。以太后和和顺长公主对她的厌恶,只要她敢开口为皇帝说一句话,太后的威压一定会更胜,只怕当即就会强迫皇帝做出决定。这样一来,反而得不偿失。所以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他们母子自己解决事情去!
看着和顺长公主和太后母女俩步步紧逼,皇帝的眼神也微微暗淡下来。
“母后的意思,朕明白。”他慢慢开口,“这件事母后请尽管放心。等到张小姐的亲事定了,大婚当日,朕一定会送她一份大礼,保证让母后您和大皇姐都满意。”
还要等到大婚?太后又有些不满了。
不过,既然皇帝已经做出让步了,她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而且只要给张莹选定了夫婿人选,那她得到封号的日子还远吗?更何况,如果真能在大婚当日得到一道圣旨赏赐,这也算锦上添花,更能给她增添几分分量。
这样一想,太后心里勉强算是同意了,便招招手叫张莹上前来:“莹丫头,皇帝的话你可都听到了,还不赶紧谢谢你皇帝兄长?”
“小女多谢皇上厚赏。”张莹连忙施施然上前道。
皇帝淡然摆手:“朕还只是随口一说,还没形的事呢!你要谢等到时候再谢不迟,现在还太早了。”
“哈哈,皇上金口玉言,便是现在没形,但迟早有一天就兑现的。莹丫头现在谢一点都不早。反正现在谢了,到时候再谢一遍就是了!”和顺长公主忙乐呵呵的道,并亲热的将张莹给拉到身边。
张莹羞得双颊通红:“姐姐……”
“哟,这才刚上说到婚事呢,你就羞得这般模样。等到真正成亲的时候,你还不臊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和顺长公主见状,又忍不住打趣。
看着两个人这般亲热的模样,皇帝眉心微拧。裴映雪也微微挑眉。
这才几天功夫,她就和和顺长公主打成一片了,这姐姐妹妹的叫得这么亲热,谁能知道早在几天前这两人还只是点头之交?这丫头收拢人心的本事果真是一绝,自己只能望其项背。
眼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义女闹成一团,太后的心情却是极好,并连连颔首道:“你们姐妹俩亲热点也是好事。莹丫头你就是太腼腆了,都进宫一两个月了,却一天到晚待在长乐宫里头,除了隔三差五的往御花园里去摘几朵花,竟是连大门都不迈出去一步。哀家叫你多出去走走,和后宫里的人打打招呼,学着如何和人交往,你也不听。你说,等你嫁人了,哀家怎么放心得下让你一个人在婆家过活?”
“如果太后朕舍不得的话,我就不嫁了!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张莹顺势便道。
太后无奈摇头。“那怎么行?好好的姑娘家,肯定是要嫁人的!我看呀,既然你和你姐姐好,以后就多往你姐姐家走走吧!你姐姐家里来往的都是些京城权贵,你跟着你姐姐多认认人,学学如何待人处事,等以后嫁人了,也好知道如何行事不是?”
一面说着话,她还一面往裴映雪那边看了眼。
裴映雪佯装做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低头做陪衬。
她知道太后的意思。嘴上说的是让张莹跟和顺长公主学东西,但其实和顺长公主府上来往的又能是些什么权贵?不过是那些宗室旧亲,以及略有些身份的人罢了。和顺长公主脾性大,对那些出身稍稍低一等的人就瞧不上眼,也根本不会让那些人踏进她府门里去。真正和她交好的,大都是些身份看似光鲜亮丽的人家。
但这样的人家对张莹没多大用处。太后给她定的夫婿出身就是家境殷实的中上等人家,这就决定了张莹嫁人后,很长一段时间要来往的也都是这样的一批人家。而这样的人家里头,和顺长公主那里是看不到影子的。倒是裴映雪的椒房殿,因为各种原因,里头来来去去的倒是有这样几家。张莹要是能跟着她多和那些人接触接触,自然只好不坏。
所以太后说是叫和顺长公主带张莹,实际上却是想让她主动站出来领了这个差事。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太后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叫她拉着张莹的手叫几声妹妹、说几句好话没问题,但叫她手把手的教张莹学东西,那就难了!和顺长公主自己都懒得烦呢,哪里还有心思教别人?挑来拣去,还是裴映雪这个皇后才是最佳人选。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站出去?她和这几个人都不对盘,这些日子在长乐宫也已经吃够了苦头,其中还有不少是张莹刻意添加在她头上的,她傻了才会把这么以为瘟神领到自己身边去!
所以,不管太后怎么使眼色,她都当做没看见,没看见!
太后看得眼睛都抽筋了,也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心里一阵好气,又恨恨一咬牙:“走了这半天了,哀家累了,回吧!”
“是,母后慢点走。”裴映雪终于开口了,却是说了一句和没说差不多的话。
太后又一阵好气,干脆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便一左一右的扶着和顺长公主和张莹走了。
裴映雪悄悄吐吐舌头,连忙跟上。只是没走出去几步,她就察觉到皇帝陛下正在看着自己。
抬头看过去,皇帝眼神微暗,无力摇了摇头,便扭开头去。
裴映雪眨眨眼,不明白这一位为什么又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没用答应接纳张莹?
可他不是也很憎恶张莹的么?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摇摇头,懒得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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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回到长乐宫后,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裴映雪几个人,便直接将他们都给赶了出来。裴映雪乐得自在,连忙就拉着女儿告辞出来了。
皇帝走在前头,领着她们一直走出长乐宫的地界,才缓缓回过头:“你……”
裴映雪立马抬头:“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看着她因为劳累过度而瘦削了不少的脸庞,皇帝心里那点不悦忽的烟消云散,心底似乎还隐隐的升起了一抹名为心疼的情愫,心口也微微有些揪疼。
“这些日子,你侍奉母后辛苦了。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最终,从皇帝陛下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废话,她这几天累死累活,一天到晚睡不到三个时辰,人都要倒下了。现在好容易逃出生天,不抓紧时间休息、把这些天缺的精神都给补回来,他还指望她做什么?
裴映雪没好气的想。但既然皇帝陛下难得关心她一场,她自然也乖巧异常的点头:“是,臣妾知道了,多谢皇上关心。那么这几天就辛苦皇上又多往几位妹妹寝宫里走走了。”
你其实是巴不得我往她们那里去吧?皇帝暗道,心里有些闷闷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朕接下来几日都会去流朱宫。丽妃新学了几个菜色,朕很喜欢。”他冷冰冰的道。一边说着话,还一边悄悄观察着裴映雪的反应。
裴映雪听了,立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臣妾就放心了!”她连忙笑道,“丽妃妹妹厨艺出众,又最在意皇上。有她伺候着您,那臣妾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你何止是不担心?你其实已经要快乐的飞起来了吧?皇帝没好气的想着,越想越不开心,便干脆转开话题:“罢了,不说这些了。朕先送你们回去吧!”
其实不用的……裴映雪很想这么说。椒房殿就在前头,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反而是丽妃的流朱宫距离这里还近些,皇帝陛下你直接去流朱宫更好。
只是看看皇帝晦暗的脸色,她聪明的将这些话给咽回了肚子。“好啊好啊!”她赶紧换上满脸欢喜的笑,“这些天凤鸣一直和臣妾侍奉太后,都没怎么和皇上您说话,她不知道有多想您呢!一会就请皇上在椒房殿用晚膳再去流朱宫吧!”
听得这话,皇帝脸上才终于拨云见雾,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裴映雪见状,心里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位皇帝陛下真是难伺候!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还非得让人纵着捧着,什么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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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映雪和皇帝以及凤鸣公主离开长乐宫后不久,和顺长公主也匆匆忙忙的告辞离开了。
她在宫里住了三四天,一直没有回家看过,心里早急得不行。
太后也不拦着她。只是看着女儿毫不留恋的离开,老人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莹丫头,你过来。”她对张莹招招手。
张莹乖巧的跪坐在太后跟前。“太后,您累了,还是先歇歇吧!我就在这里守着您,您放心,我不会走的。”
太后冰冷的内心便如被注入一股暖流。她伸手握住了张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叹道:“今天,还是哀家对不住你啊!”
“太后您这是什么话?我一个乡野孤女,要不是因为遇到您,现在只怕还在山上孤苦伶仃的修行呢!现在跟着您,我吃得好住的好,您还要给我选婿,以后的日子也有盼头。这样的好日子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心里感激得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你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张莹赶紧摇头。因为太过激动,她双眼都被泪水充盈着。
太后幽幽长叹了口气。“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这些日子陪着哀家,你对哀家的心哀家都看在眼里。哀家原本想着,趁着你还没成亲,先让你多学点东西,等嫁人了也就不怕了。可是现在看来……”说着她又恨恨咬牙,“这个皇后实在是胆大包天!哀家生病叫她侍疾,她不好好做事。现在哀家想让她带带你,让你多学点东西,她还给哀家装傻!看来这次哀家给她的教训还是少了!”
“太后!”张莹连忙拉住她,“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她和您之间有隔膜,又岂会因为您一句话就带我?就算您真的用太后的威势叫她答应了,可她要是不真心教导,那又有什么用?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跟在您身边。您在后宫多年,难道会的会比她少吗?”
“话虽如此,但哀家毕竟已经老了。哀家这里来往的都是些经年的老人儿,她们也都已经不管事了。你跟着哀家,学不到多少有用的。”太后叹道。
张莹轻轻摇头:“太后您这就错了。您不是也说了吗,皇后虽然出身大族,但自小没有被着重培养,其实她会的东西也有限。和您比起来,她那些手段只怕都不够看。您只要稍稍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东西出来,那也够我以后用了!”
闻听此言,太后又长长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她要是不用心教,你又能学到多少?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哀家和和顺好了!以后哀家多叫些人进来,也多叫你往你姐姐府上走走看看,你抓紧机会多学一些,等以后嫁人了,也差不多够用了。”
“嗯,还是太后您疼我!”张莹连忙点头,一脸感激的道。
太后见状,心中更感慨万千,便将她搂在怀里:“算起来,哀家真是命好。一辈子虽然没有生出个儿子,却能得到你这么聪明的义女。这些日子有你的陪伴,哀家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太后您不该这么说。您身边还有和顺姐姐呢!她对您也是真心孝顺的。”张莹忙道。
“你说她?”没了外人在,太后也懒得为女儿遮掩,只是一声冷哼,“她的性子哀家还不知道吗?从小被宠坏了,眼睛里就只看得到自己,这些年也一直没有长进。现在哀家在还好,她还能任性逍遥一段日子。等以后哀家去了,她碰壁几次,也就知道夹起尾巴过日子了!”
原来太后娘娘也知道你女儿什么性子?张莹心里冷冷一笑,面上赶紧将头摇了又摇:“太后您怎么能这样说姐姐呢?她身为先帝的嫡长公主,任性高傲也是理所应当。虽然她性子有些偏私,但也没有那么不堪。至少她这个身份摆在那里,就已经让不少人自动退避三舍了。皇上对她也有几分恭敬,想必她这辈子都会过得顺风顺水。”
“你就不用安抚哀家了。她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她的性子如何,哀家心知肚明。”太后摇头道,“现在哀家也不求别的,只愿她趁着哀家还在的时候,多逍遥一段时日吧!”说着,太后又轻轻在她胳膊是拍了拍,“还有你,莹丫头。哀家年事已高,最多也就一二十年的寿数了。哀家在的时候,自然会护着你们姐妹俩。可等哀家走了,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人。到时候,你和和顺就互相帮扶着吧!那孩子虽然脾气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这些日子她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只是她没有你聪明,以后哀家若是不在了,你就多帮帮她,别让她犯出什么大错就是了。”
“太后,您别这么说!我……我不要听这样的话!”听她仿佛交代后事一般,张莹双眼通红,连忙紧紧抱住太后抽泣起来。
太后也用着她,眼角渐渐****了。
两个人相拥哭泣了好一会,才慢慢放开手。四周围的人也才敢上前来劝。
张莹还是哭个不住,不管他们怎么劝都不行。太后心疼得不行,又好言好语的劝了她半天,她才勉强守住了眼泪,跟着念儿回房去了。
“小姐,你脸上的妆都花了,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洗把脸吧!”念儿小声道。
张莹点点头。“你去吧!慢慢来,不用急,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
念儿连忙答应着出去了。等到了外头,看着自家小姐单薄的肩头还在一耸一耸,她心口也一阵抽疼。
“哎,可怜的小姐啊!”她低叹一声,摇头关上门。
伴着吱呀一声关门的声响,原本端坐在桌前的张莹突然趴到桌面上,耸着肩笑出了声!
再抬起头来,只见她脸上满是冷笑,哪里还有半分悲伤之意?
站起身,她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头高高的朱红墙壁,唇角轻扯:“呵,说是一心为我考虑,说是为我选婿,还拼命张罗着让我学这学那,都说是为了我好,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想让我给你的女儿当牛做马?她什么人,什么性子,你自己不知道吗?现在她就已经在拼命作死了,不过是有你这个太后在背后撑着,皇帝不敢妄动罢了。可是一旦你不在了,你以为你这个女儿会老实夹起尾巴做人?才怪!她不继续作死刷存在感才怪!到时候……呵呵,皇帝不弄死她发泄发泄这些年被你们母女压制的气,他还是皇帝吗?”
“你现在给我找人家,其实就是想让我给你女儿做后盾吧?还当着皇帝皇后的面让我们表现得这么亲热,不就是想让人知道我和她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吗?她一旦有事,我也讨不到好!所以,我必须处处为她着想,守着她护着她,不能让她出半点事!不然,我也一定会被连累!太后娘娘,您老之所以现在这么热心的为我选婿,为的就是这个目的吧?”
慢悠悠的吐出这许多话语,张莹再抬起眼,眼中也浮现一丝冷笑。
“仅凭一点浅薄的恩情,就想让我感激涕零,拿下半辈子来抵?你们也未免把一切计划得太美好了点!不过,怎么办呢,那是你的亲生女儿,就算知道她再不堪,你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保全她。她不过是个备胎罢了!”
“备胎……”轻轻呢喃着这个称呼,她忽然面色一沉,“我不做备胎!永远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