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啸天在开发区调研,遭遇了鞭炮爆炸事件,危机过去了,但却留下了后遗症…
在县里举行的招待晚宴上,陈楚歌发现田小曼也在,原来她调到了接待处,她当众宣称是陈楚歌的妻子,黄建功表态调她到安中工作,田小曼怕陈楚歌从中作梗,在房间脱光衣服以告他强奸施压…
一条新修的水泥路把龙山经济开发区一分为二,西边是整齐划一的产业园区,东边是杂草丛生、一片瓦砾的荒山岗。
在路边“举全县之力建经济园区”的巨幅广告牌下,几辆车停了下来,人们都下了车,在宽阔的水泥路上走着。柳长江边走边向朱啸天介绍情况。他指着西边的工业园区,说这里原来是一片麦田,现在8家企业已经入驻这里,然后又指着东边说这里刚完成征地7000亩,两个行政村的房屋全部拆迁完毕,“三通一平”的工作正在加紧施工,只等外商进驻。
朱啸天点点头,说:“我们不打破一个旧世界,就不能建设一个新世界。拆迁工作的力度很大,建设要紧随拆迁,拆迁到哪里,配套工程就延伸到哪里,企业就进驻到哪里。”
牛大伟也在人群中,和陈楚歌靠得很近。陈楚歌轻声说:“老大,书记表扬你了。”
牛大伟说:“表扬有个屁用?对于我来说,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顶诱人的‘帽子’?”
陈楚歌说:“你别急,面包会有的。”
牛大伟说:“我着急上火有鸟用,组织部那张委任状不给你,一切都是空的。”
陈楚歌知道牛大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卡住了位子,下面的人自然上不来,除非从外面调人,但总得给个说法。
朱啸天走进一家叫“博瑞制药”的外资企业,老板是香港人,向他介绍企业的情况。朱啸天问他对龙山的投资环境是否满意?那老板操着广东话说:“当然十分满意拉,这里亲商、安商、护商、惠商,我们很感激地拉。”
大家见他一口一个“拉”,都不约而同会心地笑了起来。
第二家企业是张福来的石材厂,厂门口树着广告标语牌,上面写着“福来石材,构筑未来”,朱啸天看了一眼,问前来迎接的张福来:“这创意不错,请了哪位高人策划的?”
张福来看见陈楚歌在人群里,便指着他说:“是这位才子的创意。”
朱啸天看了陈楚歌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往里走去。
里面分成了几个功能区,一开始是产品展示区,客户在这里可以了解产品的种类,进行洽谈;接着是石材加工区,根据市场需求和客户的订单进行生产;还有仓管区、原料储存区、生活保障区等等。
朱啸天了解到这家企业的前身是一家村办石料厂时,禁不住说:“有专家指出中国的改革是从农村开始的,中国的开放是从开发区开始的。我看这话很对,过去那种‘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时代已经过去,只有实施工作化战略,成规模、上档次,企业才能不断发展壮大,开发区的实践证明这条道路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最后,朱啸天一行来到安居新村,这里学校、幼儿园、体育设施全部配套齐全,他说:“这里环境不错,必须坚持农业要向二三产业转变、农村要向城市转变、农民要向市民转变的总体要求,推进新居工程、就业工程、社保工程,确保农民失地不失利、失地不失业、失地不失居、失地不失保。”
视察活动结束后,朱啸天又来到开发区管委会,听取柳长江关于龙山经济开发区成立一年多来的情况介绍。
柳长江首先介绍了征地拆迁工作,一年多来,共完成征地24800亩,拆迁面积186万平方米,清理违法占地约3400亩,拆除违法建(构)筑物76万平方米。接着介绍了开发区的规划编修工作,主要是搞好“三区”建设,一是控制区,规划面积6平方公里,只有范围足够大才能发挥带动和辐射作用;二是功能区,划分若干功能区块,包括商贸物流区、生活服务区、文化教育区、生态农业区、新型工业区;三是产业区,经济园区化、园区产业化,产业特色化,采取同类项目相对集中,大小项目适度分开的原则,做大优势产业,做强优势企业。最后,他介绍制度建设,坚持“零距离接触,零投诉服务、零障碍发展”,用一流的服务使外商“招得进来,留得住人”,同时强化内部管理,以典型感人,用指标“压”人,靠制度管人,凭政绩用人。
正在柳长江唾沫横飞、朱啸天等人听得津津有味之际,隔壁响起了“劈里啪拉”的爆炸声,会场上顿时秩序大乱。柳长江大喝一声:“保护朱书记!”
人们向朱啸天围拢过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文倩和潘冬香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钻到桌子底下。
朱啸天强自镇定,他知道此刻自己是主心骨,不能乱了阵脚,于是说:“赶快报警!”
柳长江脸色苍白,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拨打县公安局长的电话,限他五分钟之内赶到管委会办公大楼。
陈楚歌在会场的最外侧,被爆炸声惊得差点跳起来,他看见前排牛大伟转身往外冲,脸上的表情十分坚毅,仿佛一名战士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毫无惧色地冲锋陷阵一样,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隔壁是牛大伟的办公室,爆炸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陈楚歌看见过道里硝烟弥漫,牛大伟的身影消失在烟雾之中,负责开道的两名警察听见爆炸声,也从楼下上来,冲了进去,很快里面的声音停息了。
陈楚歌进到办公室,里面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火药味浓得呛人,他听见牛大伟喊:“往里走,打开窗户”,便一手捂住鼻口,一手摸索着打开窗户。风从外面吹进来,烟雾很快散开。陈楚歌看见牛大伟和两名警察死死摁住一个人,一个警察从腰间解下手铐,将那人反铐起来。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爆炸的纸屑,还有一堆纸灰。
牛大伟待警察控制住那人以后,乌头黑脸地过来报告:“朱书记,各位领导,现在安全了。”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说没事了,才又回到原位。
朱啸天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牛大伟说:“初步判断,是一名精神有疾病的拆迁户闹事,在我办公室烧纸放鞭炮。”
黄建功将信将疑,问:“鞭炮声有这么响吗?”
牛大伟说:“是电光炮,我冲进去的时候还在炸,就扑在上面把它弄灭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牛大伟的棉外套上千疮百孔,脸上有几处皮肤蹭破了,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
朱啸天说:“你受伤了,赶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牛大伟说:“不要紧,这只是皮外伤。”
陈楚歌也成了大花脸,当他进来的时候,文倩和潘冬香刚从桌子底下出来。两人见他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纷纷掏出纸巾,让他擦拭。
陈楚歌见大家都盯着他看,便没有理会,径直走到黄建功面前,说:“秘书长,这里乱糟糟的,还是请书记先去宾馆休息吧。”
柳长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小陈说得对,我们先保护书记去宾馆,等公安机关调查处理后再向书记汇报。”
朱啸天说:“我没那么金贵,走,到现场看看去!”
朱啸天来到现场,果然和牛大伟所说的情况差不多。
那个被铐住的中年男人头发凌乱,衣服被扯碎了,他一边挣扎一边说:“牛大伟,你把我爸妈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拿命跟你拼了。你们放开我,我不找你们,我只找牛大伟,你还我爸妈。”
牛大伟拨打电话:“魏支书吗?你们村的王大傻跑到管委会闹事,你们赶快来人并通知他家亲属过来。”
中年男人歇斯底里:“你不要拿魏老鬼吓我,我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朱啸天问:“这是怎么回事?”
牛大伟说:“这个人叫王大毛,从小就有智力障碍,被人称作大傻,他父母过世以后,一个人生活,基本上不能自理,吃饭时东家讨西家要,饥一顿饱一顿。他有个弟弟在水关乡工作,对他的事不闻不问。这次他们村拆迁以后,一些村民又跑到原址上非法搭建,提出无理要求。王大毛看别人这样,也去搭了个草棚,并把父母的遗像放在里面。我们多次找他,让他将遗像拿走,他狮子大张口,要二十万,后来避而不见。为了保证施工进度,我们对非法搭建进行强制拆迁,在强制拆迁之前,我们将他父母的遗像取下,交给村里保管,以便他回来交给他。前两天他回来了,找到我办公室,问我是不是把他父母的遗像埋了?我告诉他在村里。没想到今天突然发生了这事,让各位领导受惊了。”
柳长江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依然白得像纸一样,今天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也就是王宏年所说的关键时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继任书记是没有悬念的,现在完了,千年的道行被一碗狗肉汤坏了,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巧合,而是背后有人在坏他的事,此刻柳长江感到无比的绝望,愤愤地说:“这种孬子,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让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黄建功脸色铁青,说:“这件事情要调查清楚,对于幕后的人要严厉打击。”
一名工作人员拿来毛巾,让牛大伟擦脸。牛大伟擦了几下,烟灰除掉了,伤痕却清晰起来。
罗广材心疼地说:“牛助理,你受委屈了,这拆迁简直就不是人干的,连我晚上都接到过威胁电话,还有人把我孩子在哪所中学读书都搞清楚了,害我被迫让他转学。”
钱明亮在基层干过县委书记,说:“要不怎么有人说拆迁是天下第一难呢?”
大家七嘴八舌,这时,县公安局长何大兵带人来了,连忙检讨,说自己保卫不力,请求领导处分。
柳长江说:“现在不是谈处分的时候,你现在马上调查,关键是要挖出后面的人。”
王大毛依然狂蹦乱跳,冲柳长江说:“什么后面的人,你就是我后面的人。”
两名警察一人抓住他的腰带,另一人则抓住手铐,手铐是越挣扎越紧,陈楚歌看见血顺着手铐的边缘流了出来。
何大兵对身边的警察下命令:“带他去派出所,抓紧询问。”
魏支书到了,证实王大毛确实是个傻子,还说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有攻击性,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种“武疯子”。
陈楚歌知道“花疯子”,也叫“花痴”,往往油菜花开的时候,发作的病人特别多。去年有一天他路过龙腾大桥,突然听人乍呼“花疯子”来了,扭头一看,只见一位妙龄女子,长相俊俏,她一边走一边脱衣,将衣服扔向路边的行人,直至脱得一丝不挂,许多好色之徒跟在后面“欣赏”,那女人扭动身体毫不知羞,哈哈笑着。“武疯子”他没见过,今天算是见识了。
朱啸天表情严肃,大家都在看他的态度,担心他要返回安中,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他尴尬了。
黄建功和柳长江心上的弦绷得最紧,遇到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工作没做好,如果是一般的小疏忽还可原谅,但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是令人无法接受的。假若那不是鞭炮,而是真正的炸药,就一切全完了,市县的精英损失殆尽不说,还会震惊全国轰动世界。
这也是考验朱啸天政治智慧的时刻,当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不由他不往政治事件上联想,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是一起偶发事件,如果在这上面小题大作,无疑会授人以柄,说他不大度。思索良久,他终于说话了:“去宾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拥着朱啸天前往龙山宾馆。
朱啸天住进豪华套间,对黄建功说:“让我静一静。”
黄建功明白他的意思,交待何劲松替他挡驾,任何人不要去打扰他,包括柳长江。
罗广材、钱明亮、谭日新、王宏年聚在黄建功房间,对这件事都心有余悸,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陈楚歌忙着替他们端茶倒水。
罗广材说:“这个柳长江也真是的,搞出这么大的乱子,到现在我这心还嘭嘭乱跳呢。”
钱明亮说:“要真是炸药,咱们这班人今天可就挂了。”
谭日新说:“可不是,我宁愿司机今天没找到我,否则我就是急着投胎来了。”
王宏年说:“我们办公室工作没做好,让各位领导受惊了。”
谭日新说:“王主任,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我跟领导后面走南闯北,还从来没遇见过今天这样的事,摆明是下面工作没做好。今天书记带队来调研,公安局的人吃干饭去了?连书记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养这帮饭桶干什么?还有明知这个王大毛是个疯子,怎么就让他进去了?而且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开会时炸,你们不觉得这里面有名堂么?要不是我跟长江同志私交还不错,当着书记的面我就把话说出来了。”
罗广材说:“老谭,你这是马后炮。这方面我要批评你,你这个人原则性就是不强,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工作归工作,这要区别开来,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个人感情掺杂到工作中去。我问你,是书记的安全重要还是他柳长江的帽子重要?”
谭日新弄了个大红脸,说:“当然是书记的安全重要了,但这跟长江同志也没关系吧?”
罗广材说:“怎么没关系?这是在他的地盘上,他是守土有责。”
黄建功知道他们俩人在一起喜欢抬杠,说:“都省一句,长江同志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你们也就别在伤口上撒盐了,等调查清楚再发表意见吧。”
这时,柳长江进来了,如丧老妣,检讨说:“秘书长、罗市长,我工作有失误,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决不推辞,书记那边还望大家多美言几句,兄弟我拜托了。”
大家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纷纷安慰他。
黄建功说:“这个你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善后处理工作,尽快拿出调查结论。”
罗广材担心自己刚才那番话被他听去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长江同志,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不会落井下石,该美言的一定美言。”
谭日新心想罗广材变得真快,刚才他就是落井下石,只不过没有当着书记的面,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常委,也是自己的领导,平时私下开开玩笑可以,但有外人在场,无论自己资格再老,也不能揭领导的老底,这是犯忌的,领导年轻你装哥,这是不懂事,迟早会吃哑巴亏。于是笑着说:“柳县长,现在两大常委都表态了,你就把心放在肚里,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但凡有机会,也会替你美言的,老钱,你说是不是?”
钱明亮说:“是啊,书记是明白人,他要是生气,还会留下来吗?”
其实柳长江心里明白,这些人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起决定作用,真正起作用的人是朱啸天,此刻他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柳长江本来准备去向他当面检讨的,没想到被何劲松挡了驾。柳长江知道祸闯下了,虽然朱啸天没有当面批评他,但这比批评他还难受,他宁愿朱啸天给自己一个耳光,骂他一顿,只要他的气消了,自己受点委屈还值,就怕他藏在心里,这对自己的未来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陈楚歌给他递上一杯茶,柳长江视而不见,既不接也不说话,闷头抽着烟。
陈楚歌无奈,只好放在他面前的条几上。
黄建功见此,说:“你们都回房间吧,我跟柳县长还有事谈。”
大家见黄建功发话,都知趣地离开了。
柳长江说:“老领导,我这人丢大了,没给老领导长脸,还让老领导难堪,我真是…你说我走的是什么霉运?”
黄建功见柳长江此刻一口一个“老领导”叫着,显得特别亲热,其实他知道,自己和柳长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当年在龙山搭裆的时候,柳长江就小动作不断,只不过大局还顾,黄建功也就理解他,认为这是政见不同。黄建功是在大领导身边工作过的人,看问题比较全面,注重主流,不吹毛求疵;而柳长江是乡党委书记升上来的,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土诸侯的霸气,因此两人搭班子,一个是稳重有余,一个是锋芒外露,也算相得益彰。黄建功是个包容性很强的人,因此,在继任人选的问题上支持了他。可柳长江自从主持龙山的全面工作以来,并没有给黄建功什么面子,最明显的就是对陈楚歌的任用上,人一走,茶就凉,黄建功看在眼里,嘴上什么都不说,现在他又提及旧情,期望自己帮助他,便说:“这种突发的事情谁也没办法预料,书记又没说你什么,你紧张什么?”
“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现在书记不听我解释,只有你能帮我说上话了。”
“公安机关的调查有结论了吗?”
“还在调查之中。”
“调查结论最好在晚餐之前拿出来,到时我陪你去向书记汇报。还有,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它大做文章,你马上召集开个常委会,统一口径。”
柳长江如醍醐灌顶,一点就通,说:“谢谢老领导提醒。”
柳长江一面让黄治强通知常委们开会,一面把何大兵找来,问进展到什么程度。何大兵说:“王大毛是傻子确定无疑,我们正让他弟弟陪同一道去安中市精神病医院作医学鉴定,正式的报告出来恐怕还要几天时间。”
柳长江怒了,骂道:“你说得轻巧,几天时间?到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这件事情要特事特办,啸天书记还在等着我们的结论呢。”
何大兵说:“我明白了,县长说咋办就咋办。”
柳长江说:“我看你还是不明白,这跟我没关系,是你在办案。”
“是,我明白了。”何大兵擦着汗,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的空调温度也不高。
“你现在也别兴师动众了,先把啸天书记这边应付了,就是一种巧合,至于幕后有没有人指使,你要展开秘密调查,到时向我一个人报告。”柳长江后悔莫及,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他要是不说什么背后有人指使的话,大家都当是疯子闹事,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牛大伟身上,是他拆迁工作没做好引发的后遗症,而自己顶多是工作疏忽,可当时他气糊涂了,头脑一时发热,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而出,问题自然就大了,上升到政治事件的高度,怪不得朱啸天很恼火,他一言不发就表示对这件事很不满意,也是对自己执政能力的怀疑。黄建功已经看出这里面的要害所在,所以让他在晚餐前拿出调查结论,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可能做到?既然做不到就是让他别做,只要撇清两者关系就行。
常委会召开了,柳长江首先作了检讨,然后让何大兵汇报调查的情况,何大兵介绍了案情,条分缕析之后,得出结论:这是一起孤立的治安案件。柳长江强调要消除这件事带来的不良影响,确保不传播、不议论,要求宣传部门密切关注舆情的变化,采取相应措施。
在朱啸天房间,何大兵把公安机关调查的情况汇报了,原来王大毛看别人买表纸冥钱做冬至,给祖宗上坟,便拿着刚领的低保钱买了这些东西,路过被强行拆迁的草棚前,想起父母遗像被牛大伟埋在土里,一时冲动来到牛大伟办公室烧纸炸鞭,并无人指使,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因为当事人无行为能力,目前已指定其弟弟作为法定监护人,对其严加看管。
朱啸天听完,说:“知道了。”
黄建功和柳长江还等着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但他什么都不说。
许是朱啸天看出他们的意图,说:“不是说吃饭吗?我肚子早就饿了。”说完,带头走了出去。
晚宴是在万福厅举行的。这是龙山县最豪华的宴会厅,装修得金碧辉煌。前半部分是一个小舞台,可以进行演出,中间是一个大圆桌,旁边还有四个小圆桌,呈半月形环绕状,据说设计思路是从国旗上的五颗红五角星来的。
大圆桌可以坐十五六个人,办公室已将领导的席卡放在座位上,这是事先根据级别高低排列好的。柳长江引着朱啸天坐了首席,其余人按照名字对号入座,显得秩序井然。
在首桌的除了朱啸天、黄建功、罗广材、钱明亮、谭日新、王宏年和文倩外,其余是龙山县四大班子的头头脑脑。第二桌是副县级领导干部,第三桌是重点企业的老总;第四桌是科级干部和媒体记者,第五桌是普通工作人员和司机。
宴会开始之前,柳长江代表县委县政府致欢迎辞,他对朱啸天一行来龙山视察表示热烈的欢迎,接着大致介绍了龙山县的总体发展情况,希望市领导一如既往关心龙山的发展。最后他邀请朱啸天提要求。
朱啸天说:“龙山的发展有目共睹,这与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分不开,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大家表示亲切的慰问和诚挚的感谢!下面我讲五点,也就是五句话:一是要继续在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上狠下功夫;二是要在敢于担当、高位求进上再做文章;三是要在提高效率、推动工作上全力以赴;四是要在项目建设、招商引资上着力突破;五是要在转变作风、清正廉洁上注重实效。最后祝愿龙山的明天更美好!”
大家热烈的鼓掌!
宴会开始了,大家轮番向朱啸天敬酒,朱啸天一开始还抿一小口,后来只用酒杯碰碰嘴唇算是喝了。大家也能谅解,毕竟他是领导,如果每一个人敬的酒都喝下去,他就是酒仙也撑不住。
没有人提及鞭炮爆炸的事,大家在这上面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柳长江知道一场风波过去了,但真的是风过无痕吗?只怕是他的一厢情愿。
陈楚歌坐在科级干部一桌,其实也不是严格区分,市里来的都拔高一点,比如何劲松、潘冬香就坐在副县级干部那一桌。另外,除了司机那桌外,每桌还安排女干部过来陪酒。
陈楚歌这一桌是牛大伟、黄治强、胡光军和另外三名县电视台的记者,包括陈楚歌只有七个人。陈楚歌注意到身边空了一个座位,心想很可能是给陪酒的女干部预留的,现在他也算得上是市里来的领导了,虽然级别比牛大伟、胡光军低,但门头高,是上级机关的。有句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现在机关看门的权力也一点不小。就拿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来说吧,王大毛之所以到管委会大楼畅通无阻,是因为保安失职,但保安也有苦衷,上个月有个从外地赶回来的拆迁户到管委会找牛大伟反映问题,保安在他履行登记手续时查这查那,还说这种小事情领导没有精力处理,不让他进去,两人发生了争执,惊动了牛大伟,牛大伟批评了那保安,扣发他一个月的工资。所以后来,这个保安一听说找牛大伟的,全部放行,今天碰巧值班的就是那位保安,他见王大毛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说找牛大伟,连登记手续都省了挥手让他进去,后来事发后,那个保安吓得躲了起来。
“我来迟了!”田小曼边解释边一屁股坐在陈楚歌身边的空座位上。
陈楚歌暗暗叫苦,心想她怎么来了?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仿佛专门跟自己较劲似的。他朝牛大伟瞪了一眼,却发现牛大伟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黄治强问道:“事情办好了吗?”
田小曼说:“办好了,全部放进领导住宿的房间里了。”
陈楚歌知道是礼品,上次接待省领导的时候,他就参与过,每个房间派发礼品,还不能当着领导的面,最好是等领导出来就餐的时间最佳,他猜想田小曼刚才一定是干这事去了。
在座的除了牛大伟和胡光军知道陈楚歌和田小曼之间的关系外,其余人都不知道。
黄治强说:“小田,你来得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市委秘书一科的陈科长,是我们龙山人,你先敬他酒。”
田小曼笑着说:“黄主任,你不用介绍,我认识他,他是我老公。”
陈楚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田小曼话已经说出口了,他想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和她认识,这个女人太卑鄙无耻了,竟然利用这种场合对他的意志进行赤裸裸的绑架!还让他无法解释。在场这么多人,其中有许多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者,和她闹翻,万一她撒泼耍赖怎么办?这种女人可是说到做到的。今年朱啸天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包括黄建功、王宏年,要是他们再听到他被田小曼渲染成当代陈世美,岂不是让他们的心情雪上加霜?是人都一样,领导们都喜欢下面报喜不报忧,谁也不愿意听到不好的事情,因为谁也不愿意下属是麻烦制造者。
陈楚歌打定主意,就是一个字“装”!他想就算你田小曼说出这层关系,现在知道的范围除了他自己外,其余都是龙山县的,这样就好办,三十六计,等老子到了安中,就是走为上计,只要我现在不触怒你,你也不可能是大喇叭,到处广而告之吧?
黄治强惊喜地说:“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下更好了,下次去市委办事就更方便了。”
胡光军说:“小田,虽然你们是夫妻,但酒必须要敬,你是代表县里敬市里领导的。”
田小曼说:“我听胡总编的,先干为敬!”说完,将酒喝干了,亮了下杯底。
陈楚歌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知道必须尽快转移大家在这上面的注意力,于是端起酒杯,说:“牛主任是我的恩师,这第一杯酒我必须敬他。”
胡光军说:“也对,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还是牛主任牵线搭桥的,我建议你们俩一起敬。”
陈楚歌心想这个胡光军真是话多,令人生厌,对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会,那样他就会自觉没趣。于是他闷声不响喝下去,向牛大伟示意自己干了。
事情往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家都觉得胡光军这个主意好,又都催促田小曼来。
田小曼说:“我刚才已经干了。”
胡光军说:“你那杯酒算是存的,到时陈科长肯定喝,这杯是你们一起敬媒老的,所以你必须要喝。”
田小曼巴不得这样,于是也喝干了。
牛大伟见陈楚歌当着这么多人面第一个敬自己,依然是不忘当年的承诺,顿时觉得脸上有光,高兴地喝干了。然后他说:“陈科长,胡总编也是你过去的老领导,你也要敬他一杯。”
陈楚歌说:“这是肯定的。”说完,干了一杯。
田小曼也插上一杠,说:“我们俩一起敬。”
胡光军高兴地说:“好,好,我也借花献佛,祝你们小俩口甜甜美美、白头偕老。”
旁边桌上的人都朝这边看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什么人新婚呢。
大家于是又敦请陈楚歌干了田小曼敬他的那杯酒,陈楚歌见无处可逃,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黄治强问道:“陈科长,按我们龙山的规矩,男主外,女主内,冒昧地问一句,在家里你们谁是领导?如果是小田,我觉得你也要敬家里的领导一杯。”
陈楚歌心里差点骂妈,你小子不说话能憋死你?但见大家目光又集中在自己身上,便说:“我喝还不行吗?”
田小曼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也喝干了。
牛大伟说:“楚歌,喝慢点,吃口菜。”说完,给他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陈楚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肉夹进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
田小曼说:“楚歌,黄主任是我的领导,咱们一起敬他一杯。”
陈楚歌牙齿差点被鸡骨头硌了,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子忍气吞声,你倒得寸进尺?就算是演戏,你也演得太投入了吧?
黄治强站起来,说:“小田,虽然我是你的领导,但陈科长是我的领导,所以这杯酒我要先敬你们。”说完,一仰脖子干了。
陈楚歌很被动,只好机械般地喝干了。
胡光军说:“陈科长,既然黄主任敬了你们夫妻,我觉得你们应该回敬他一杯。”
简直没完没了!陈楚歌心想再呆下去备不住自己要发疯,他后悔没有听从朱之文的安排,到副县级干部那一桌去,主要还是看牛大伟在这桌上。跟领导们在一起喝酒是受拘束的,你诚心诚意,他蜻蜓点水,像他这种实诚的人往往只会多,不会少。而且如果在那桌,除了何劲松和市里媒体的记者外,最低也是副县长,自己到那桌级别最低,必须主动出击,礼节到位,否则人家会说他不懂事。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陈楚歌坚持留在牛大伟这桌,心想这样自在一点,但没想到又遇上田小曼这个克星,而且她也混进县委来了,他想就她那水平,也敢在秘书室里呆?朱之文也真是的,怎么会要这种人?她最大的本事只会添乱,肯定又是活动了哪位领导“压”来的。但她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了,他也就没有必要管这闲事。
陈楚歌把这杯酒喝完,说:“现在朱书记和秘书长他们那里刚空闲了些,我作为半个东道主,去敬一下他们。”
牛大伟说:“应该的,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
陈楚歌生怕田小曼会跟来,马不停蹄地把酒敬完,又来到朱之文那一桌敬酒。
许是田小曼见陈楚歌撇开自己,心里有气,便也来到朱之文这桌,说:“朱主任,我和楚歌一道敬你!”
场上的气氛顿时凝滞住了,大家听田小曼亲热地叫着“楚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看着他们。尤其是潘冬香,满脸疑云。
陈楚歌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装作没听见,和潘冬香喝酒。
朱之文坐的位置和陈楚歌那桌相邻,对隔壁的热闹场面早就一清二楚,而且田小曼上午到县委办公室报到,朱之文问到她的家庭情况,她就对他说了父亲是田明义,朱之文自然知道,当她说到丈夫是陈楚歌时,朱之文很是惊讶,说陈楚歌这个家伙,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在他后面这么久也没提过这事。他还告诉她今天上午陈楚歌要来安中,市委办公室传真过来的名单中有他。朱之文说:“陈科长,你稍等,我敬你们夫妻二人。
陈楚歌犹如挨了一闷棍,顿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现在至少琚友明、何劲松和潘冬香知道了这事,他们三个人一知道,整个市委办公室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陈楚歌如同木偶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喝下这杯酒的。他想如果有地缝,他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何劲松说:“小陈,你小子艳福不浅,找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回头让你请客。”然后他扭头对田小曼说:“我跟小陈是同事,以后小陈的工作要靠你大力支持啊,我代表秘书一科,敬你一杯。”其实何劲松并不知道他离婚的事,包括王宏年。公考只限定学历、年龄等条件,对婚姻这块从来不作要求,而且现在什么时代了,谁会关注这些事情?倒是陈楚歌做贼心虚,自已吓自己。
田小曼看过来宾名单,知道何劲松既是朱啸天的秘书,也是秘书一科的科长,陈楚歌的直接上司,连忙说:“何科长,我家楚歌的工作今后靠您多关心啊。”
何劲松笑眯眯地说:“好说,欢迎你常到安中做客。”
黄建功过来敬酒,毕竟县里的许多干部曾经都是他的手下。刚才他们敬过他,现在他要来回敬一下。礼尚往来,是中国的传统,别看小小的一杯酒,承载的内涵太丰富了。刘邦鸿门宴杯酒解嫌疑,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曹操煮酒论英雄…酒场如战场,是考验人际关系的重要场所,既能干戈铁马风云突起,也能举杯一笑恩怨化解,故有“宁可伤身体,不可伤感情”一说。
田小曼在电视上见过黄建功,知道他就是陈楚歌的大恩人,也是她今晚要主动接触的首要目标,于是她迎了上去,说:“秘书长,我叫田小曼,是陈楚歌的爱人,今天能有机会认识您,感到万分荣幸!”
黄建功并不惊讶,虽然他不认识田小曼,但他知道陈楚歌结过婚了,当初陈楚歌的岳父田明义还到过他的办公室谈到下派的事,后来及至见了陈楚歌的面,看过他的履历,才发现他如此年轻,到底是乡下人,脱不了早婚的习俗。“你就是小田啊,我知道你,现在小陈到市里工作去了,家里你多辛苦。”
朱之文说:“秘书长关心下属,干脆将小田调过去,成人之美,免得小俩口两地分居。”
田小曼恐怕自己也没想到这事,见朱之文说了出来,心里狂喜,连忙说:“秘书长是菩萨心肠,这个忙一定会帮的。”
陈楚歌心想自己的人生刚翻开新的一页,恐怕又要因为这个女人而葬送掉了,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而起,此时他手中没刀,如果有刀,恨不得一刀劈了她。“秘书长,不要理会她,她这是无理要求。”
黄建功笑着说:“这个要求不过分,我记在心里了。”
陈楚歌彻底傻了,这回黄建功不是在帮他,而是害他了。如果真把田小曼调到安中,他还有安宁日子过吗?不行,晚上一定去黄建功房间说明情况,再瞒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田小曼向陈楚歌眨巴下眼睛,给他的杯子倒满,要他和自己一起向黄建功表示感谢。陈楚歌一言不发喝下,原来不是酒,而是水。怪不得这个女人手里拎着酒瓶四处敬酒,让人不知她有多大酒量似的,原来搞的是小动作,酒瓶里装的是水。看来这个女人倒适合在官场上,坑蒙骗扯装样样在行,一定是颇得其父的真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干部的基因和农民的基因就是不一样。
文倩过来,听说田小曼是陈楚歌的妻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但面上仍然堆着笑,说:“陈科长,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令人艳羡。”然后她贴近陈楚歌耳朵说:“只怕我那妹子要失望了。”
陈楚歌知道她指的是汪芬,下午的时候收到她发来的信息,约他晚上去看黄梅戏,是一个名角演的。他回复出差了,现在龙山,晚上回不去,还告诉她文老师也一道来了。汪芬又发来信息,说她姐不让和他来往,她想当面问个清楚。陈楚歌知道汪芳还算仁义,没有把他的隐私四处宣扬。现在文倩知道了,她和汪芬的关系亲如姐妹,恐怕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汪芬的耳朵里,也好,让她绝了这个念头,否则他真不知如何向汪芳交待。但张春江又是支持他的,上午还发信息骂他软蛋,交待了那头这头又交待不了。这关系太复杂了,陈楚歌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
潘冬香一直沉默寡言,脸色十分难看,她推说自己有些累,提前离席回房间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席散,陈楚歌和黄治强并肩走着,问道:“田小曼调到秘书室了吗?”
黄治强反问:“你不知道?”
陈楚歌点了点头。
黄治强说:“接待处的余主任出了事,把宾馆里面一个服务员的肚子搞大了,现在被停职检查,柳县长让我负责接待处,文件还没有出门。考虑你们要来,接待处人手不够,正好田小曼活动着调动,就借调到接待处来了,今天上午刚报的到。不过,她在我这里呆不长久了,刚才秘书长已答应帮她调到安中,你们夫妻也就团聚了。”
原来是这样,陈楚歌满脑子都是田小曼调动的事,他想立刻去向黄建功解释清楚,但黄建功还在大厅里和昔日的下属聊天,一时半会走不开,于是他想先回房间等待。
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紧接着田小曼披着一条浴巾出来了,问道:“你回来哪?”
陈楚歌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田小曼若无其事地说:“我让服务员开门的。”
“你太无耻了!”陈楚歌终于可以大声地说出这句憋在心中已久的话了。
田小曼怔了一下,说:“我也不想这样,但牛叔叔和胡总编在场,他们都参加过我们的婚礼,知道我们是夫妻,在这种场合,如果我说咱们离婚了,大家会怎么看你?尤其是市里面的领导会怎么看你?我帮你演戏,没想到好心不得好报。”
她还有理了?!陈楚歌反唇相讥:“你真是个演戏的天才,不干这行太屈材了,否则金鸡奖和百花奖的最佳女演员称号非你莫属。”
“楚歌,你知道听了这话我有多伤心吗?我并非是在演戏,而是想和你好好的生活。我爸怕那个甘小剑纠缠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找通了柳县长,把我调到接待处,给我换一个环境,也是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承认以前是对不起你,但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吗?算我求你行不行?”
陈楚歌记得他爸告诉过他“男人心软一世穷,女人心软裤带松”,如果此刻心一软,田小曼注定是他这辈子的噩梦,必须让她丢掉幻想,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你马上给我走!”
田小曼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说:“不说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上,就看在我免费陪你睡了上百次的份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就走,而且保证今后不再纠缠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我还可以留下来赔你,算是犒劳你的。”
陈楚歌见她厚颜无耻,说:“我不会答应你什么条件的。”
田小曼将浴巾往下一拉,露出白白嫩嫩的身子,说:“姓陈的,这么一点小事你都不答应,你还是人吗?你还有良心吗?又不是要你出力,秘书长已经答应了,只要你不从中阻挠就行。我就知道你存心要捣乱,所以早早在这里等你。现在我再问你一句,到底答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我就告你强奸,让你身败名裂!”
陈楚歌知道跟这个女人斗,自己永远占不了上风,她是处心积虑策划好的,软硬兼施,逼他就范。他想起郝正仁和妇女主任之间的事,现在田小曼也玩起了乡下女人撒泼的手段,这确实是女人的杀手锏,万一田小曼真闹起来,如果她说是夫妻,就是家庭暴力;如果她说离婚了,情况更糟糕,那就是强奸!陈楚歌是站着躺着都中枪!
门外有人敲门,陈楚歌正要去开门,被田小曼拦住,非让他马上表态,否则就这样光着身子让他出丑,正好来人给她做个证明。
陈楚歌迫于无奈,说:“我答应你,你现在去卫生间里躲起来,关上门别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