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紫文原本和韩笑笑约好了第二天去她家的,因为从西山公园回来时,韩笑笑说暑假作业还剩几题不会做,叫他过去帮着看一下。
想不到梅刚那边又来找,还让自己一回来就去找他,眼看没几天就开学了,到底什么事能让一向心宽体胖的梅刚这么急?
汪紫文不禁在心里有些责怪梅刚的打扰,自己和韩笑笑才刚有点实质性进展,本来还想着把握好机会,趁着这最后几天假期继续加深一下呢!被他这一突然来找,原本的计划自然一下就被打乱了,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但梅刚毕竟是他汪紫文的好兄弟,尽管心里有意见,好兄弟的事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因而第二天一早,汪紫文名正言顺地和韩笑笑打了个招呼后,便匆匆朝梅刚家赶去,心里想着早去早回,要是没什么事情,自己再早点回来到韩笑笑那儿去。
初升的太阳红通通的,光线并不毒,照在身上让人感觉很舒服。汪紫文延续着昨天的心情舒畅,骑得很快,也就堪堪一个钟头的时间便到了梅刚家门口。
急匆匆赶到的汪紫文不禁有些愕然,这才早上的时间,梅刚家竟然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一看便知道家里没人。
到梅刚家不知来过多少次的汪紫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就算梅占海和梅刚都不在家,可至少梅刚的妈妈应该在家才对。
梅刚的妈妈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由于梅占海做生意,家里不缺钱,他家的地都承包给别人种了,因而她既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种地,一直清闲在家。
现在连梅刚的妈妈都不在家,因而联想到爸爸汪新说梅刚不高兴,还让他一回家就过来的话,汪紫文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想着梅刚家里肯定是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没找到人,这让他有些担心,想着钱丽和梅刚关系非同一般,汪紫文决定赶紧到钱丽家找钱丽问问。
虽然没有去过钱丽家,但汪紫文知道梅刚家后面就是她家,绕过去一看,钱丽家大门倒是敞开着的,家里肯定有人。
汪紫文到了门口,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的中年夫妇正在往晾衣绳上晾晒洗好的衣服,想必是钱丽的妈妈,便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阿姨,问钱丽在不在家里。
从没见过汪紫文的钱丽妈妈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并没有直接回答,边朝汪紫文走来便疑惑地问:“你是?”显然对一个陌生少年一大早来找自己女儿感到很诧异。
“哦,我是她同学,我们和梅刚都是一个班的。”汪紫文指着前面梅刚的家赶忙解释,心里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钱丽在不在家,既然是前后邻居,直接问她知不知道梅刚家人去哪儿了不就得了?
听了汪紫文的解释,钱丽妈妈忙客气地招呼他到家里坐坐,告诉汪紫文,钱丽一大早就说有事匆忙出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到哪去了。
汪紫文这才问到正题,许是钱丽妈妈觉得没必要和一个小孩子细扯吧,只含糊其辞地说梅刚家出了点事,就不再言语了。
钱丽妈妈的话证实了汪紫文的担心,事肯定是有,而且也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见钱丽妈妈不肯说,汪紫文也就没好意思再问。
辞别了钱丽妈妈,汪紫文一个人闷闷不乐地骑上车子到常和梅刚去的地方通通找了个遍,还是没有见到梅刚的影子,最后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的他只好推着自行车又折返了回去,坐在梅刚家对面的树荫下候着。
在他看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儿守株待兔,说不定梅刚或他家里人什么时候突然就回来了。
屁股随着树荫的移动挪了又挪,汪紫文一直坐到过了午饭时间,也没见梅刚及他家人有谁回来,失去耐心的他不免垂头丧气,只好到曾和梅刚去过的面馆先吃碗面再说。
正吃面的功夫,面朝门外的汪紫文突然兴奋起来,因为他不经意间抬头时居然看到梅刚和钱丽不知何时正站在马路对面!
惊喜不已的汪紫文赶紧放下筷子,一边大声喊着梅刚的名字一边朝他飞奔过去,跑到跟前还不忘捣了他一拳,告诉他自己都在他家门口等了一上午了。
梅刚却没有表现出一贯的开心,本来很平静的神情,在看到汪紫文后,就像突然看到久别的亲人,瞬间一脸悲戚,出人意料地伸开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将头趴在他肩膀上,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明就里的汪紫文心中全是震惊,边拍着梅刚的后背边急切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们回去再说吧!”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上来拍拍两人的后背,语气凝重地说道。
汪紫文这才发觉现场除了钱丽,还有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染着一头黄发的男孩也和他们在一起。
梅刚哽咽着和汪紫文松开,向他介绍黄发男孩是他小学同学兼好朋友潘富。
潘富家也在镇上,由于不喜欢上学,小学毕业便不上了,一直辍学在家。汪紫文和潘富打了招呼,随着三人到了镇上的一家小旅馆。
汪紫文这才知道昨晚梅刚就住在这里,没等他提出心中的疑问,刚刚认识的潘富便快言快语将梅刚的事情告诉了他。
原来梅刚他爸梅占海在外面有了女人,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梅刚妈妈发现了。其实两人已经偷偷闹了很久,只是梅刚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
这个暑假以来,梅刚经常发现妈妈一个人在偷偷流泪,无论梅刚怎么追问,可妈妈就是什么都不说,这让他一直很奇怪,有心想去问爸爸,向来惧怕梅占海的梅刚又不敢,只能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就在昨天,见妈妈一夜未归,梅刚这才壮着胆子一大早便跑到爸爸的公司去追问,不想却撞见爸爸和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正在办公室卿卿我我。
被梅刚撞见,梅占海这才告诉儿子已经和他妈妈在前一天离婚了。
得知这一消息,梅刚一下子呆了,心里恨死了爸爸梅占海,大闹了一场,最后还被恼怒的梅占海抽了几巴掌。
一个人在家里伤心地哭了一会,梅刚能想到的就是到最好的兄弟汪紫文那里去倒苦水,想不到汪紫文又刚好不在家,等了半天,伤心不已的梅刚又想到了潘富,这才回来去了潘富那里。
由于梅刚再也不想回自己那个毫无生气的家,潘富陪了他半天,最后只得安排他住进了镇上的这家小旅馆。
潘富晚上又偷偷地跑过去告诉了钱丽,害得她替梅刚担心了一夜,一大早便急匆匆从家里跑过来了。
听完潘富介绍,了解情况的汪紫文眼圈也红了,坐在梅刚身旁,动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不停安慰自己这个最要好的同学兼兄弟。
面对这种情况,汪紫文空有一腔激情却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陪着梅刚伤心,好言好语安慰他了。
汪紫文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想到的是自己和韩笑笑终于牵手了,而梅刚他爸妈多年的夫妻感情,居然说分手就分手了,难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么?
又想到自己觉得最开心幸福的一天,却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最悲伤痛苦的一天,为什么快乐不能同时降临到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身上?
再想到梅占海夫妇间的悲剧,汪紫文觉得这一切都是钱在作怪,要是梅占海没钱,能找到比梅刚大不了几岁的女孩么?
汪紫文突然觉得很庆幸,自己家里没钱,父母却非常恩爱,虽然也时常会吵上几句,但并不影响自己家庭的和睦。由此看来,钱不是衡量幸福与否的标准,自己家里虽然很苦,到现在连楼房都没盖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一家人的幸福。
汪紫文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梅刚,他突然很同情自己这个最好的兄弟,不停劝他多保重,尽快从悲伤中摆脱出来。
在汪紫文的劝说下,梅刚退掉了旅馆的房间,答应去汪紫文家和他住几天,平复一下心情。
潘富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他不是要住到汪紫文家里,而是去认认门再回来,万一在开学前想去找梅刚玩的话,可以很顺利地找到汪紫文家。
汪紫文很客气地问钱丽要不要一起去,反正韩笑笑家就在自己家后面,要是去的话可以考虑和韩笑笑住一起,正好四个人可以一起好好玩上几天,等开学时一起回来。
汪紫文的话让钱丽很是动心,可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子,已经出来大半天了,怕家里人担心,想想还是先回家,只说自己要是想去的话到时叫认了门的潘富带她一起去。
临分别时,当着汪紫文和潘富的面,梅刚拉着钱丽的手,动情地说:“阿丽,你放心,我梅刚这辈子都不会负你!”
汪紫文心中不禁大为感动,梅刚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这也正是自己想对韩笑笑说的话,只可惜现在自己和韩笑笑还没亲密到梅刚他们这种程度。
由于汪紫文和潘富在场,听了梅刚的话,钱丽瞬间羞红了脸,难为情地低语一声:“我知道”,赶紧扭头跑了。
看着钱丽远去的背影,梅刚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和汪紫文潘富一起,骑着各自的自行车,一路向着汪紫文家中骑去。
刚到村口,眼尖的潘富指着远处正冒着浓烟的房子叫汪紫文和梅刚快看,肯定是谁家又失火了。
汪紫文不看便罢,这抬头一看,脑袋顿时嗡的一下,那不正是自己家所在的位置吗!
“不好,是我家失火了!”汪紫文大叫一声,急得猛踩脚蹬。
梅刚和潘富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来不及多想,也赶紧跟上,一起朝汪紫文家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