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白大褂看叶守唯那一脸茫然,拍拍他的肩膀,平静的告诉他:病人的求生意志很低,若是她不愿意醒,也许会这么去了。
叶皱着眉头,透过窗户玻璃看进去,看着她苍白的脸,惹人怜爱的一张俏脸,可是看上去却、那么疲惫,连眉梢的愁容也无法掩饰!
“为什么急着求死呢?还是我误会你呢?”他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是因为痛吗?眉头一直皱着。
在少教所他也曾不止听到吸毒的孩子说:“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担心未来?”
吴小唯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自在,好轻松好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可是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好像有一双手轻轻牵着她向前走。
她可以感觉,那双手,轻轻的很温柔!
她依稀看见了一个宽厚的背影,熟悉的在前头领着她。
外婆!
外婆!
外婆家里的饭香多么熟悉,外婆的手仍是那么温柔而厚实。
拍拍她的脑袋,问她,你可要好好啊!
吴小唯泪流满面,那时的外婆已经老人痴呆症很严重,却总是记得惦念她要好好的过!
外婆!
外婆……
我胆子这样小,连害怕都不敢大声喊出来;以为可以克服怯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的力量太弱,不管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梦魇般的痛苦和恐惧。
吴小唯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白花花墙壁的病房里,苦笑,还是回来了,这白花花的墙壁可真亲厚。
她难受的轻语:“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把我送进来的?”
叶守唯扬扬眉毛,“除了我,还有哪个倒霉蛋!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得心脏病吧?”
“原来又是你!”她黯然的低下头,心里明明强烈的感觉到一双手在牵引她,原来,不是!
“可不就是我这个肇事者!”
叶守唯为了等她清醒,一直守着她,怕她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最后却凄惨死在这里他就得呕死自己了!不知道怎么挽留这条生命,只知道要唤醒她,他决定把她吵醒,所以在旁边一直和她说话,说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也许出于同情,也许出于愧疚,他第一次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了很多自己一直都没有说过的话,也算是一种释放吧!
吴小唯艰涩的动了动身子,浑身都没劲。
可是她为什么却一直朦胧觉得,那温暖的声音,是外婆的声音呢?
“别乱动!”他把她按下去,她这是旧伤加新伤,只断了一根肋骨,运气也太好了!想到两次都是他变成肇事者,他真想狠狠抽她几个巴掌掐死她!
“吴小唯,现在我还是你的监护人,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收拾你!”
“呵,是报应吗?又落你手上了呢!”
叶守唯给她盖好被子,还能开玩笑,还好!“我去叫医生!”
她拉住他的手,温热的手臂,让他微微发抖。“你通知我家人了么?”
叶看着她,话到嘴边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家人……我不知道你家里的联系方式。”
吴小唯释然的笑了,放开手:“谢谢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骚扰我的家人。”
这叫骚扰?
叶守唯的牙齿咯咯作响,眼神凌厉:
“吴小唯!你的病危通知书还是我签的知道吗?你睡了68小时,却没有人来领你!你差一点就……”
叶突然想到她进急救室之前一直重复的话:不要、告、诉他们!
思及此,他扬扬眉毛作罢:“难道你病危不用让你家人知道吗?或者你觉得,除非死掉,否则不必通知家人?”
吴小唯别过脸:“怎么死不掉呢,多么好的机会!”
叶守唯手一扬甩了她一巴大声苛责:“吴小唯,不要用你腐烂的人生毁掉别人正值青春的人生!我还好奇呢你怎么都没死掉,可是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吴小唯瞪着眼,眼眶堆着泪花却咬着牙不肯认输的憋着:“对不起!我本来也是不应该麻烦你的人,你走吧!”
叶愤然甩袖离去。
吴小唯以为他真的走了,谁知道是去叫医生了。看看他,也是一脸的疲惫,难道一直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是他吗?算起来,他救了她3次!
缘呵!
叶守唯给她签住院手续,心里思量着这两次车祸的来龙去脉。
办理好手续,他拉张凳子坐到她面前,“这两次车祸,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吴小唯怔住,幽幽地说:“一个人不想活了,哪有什么解释!”
“一个人?你抛弃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去轻生,这样负责任吗?”
吴小唯看着他半天,“其实没什么新鲜事,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故事。”
磨了半晌没磨出结果,叶守唯看看手表,“我现在要回事务所,这件事稍后再跟你算帐!”
他拿好西装外套和公事包,确认东西没有落下,觉得还是有句话要和她说,认真的看着这个病号,他语气稍显严肃:“吴小唯,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家人,但是如果你再逃跑,我一定会告诉你父亲!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再敢乱跑试试!”
吴小唯瑟缩了一下,欲言又止,张张小嘴,还是听话的点头。
叶守唯见她这种反应,顿时明白果然家人才是她的软肋:“老实呆在这里,我下班就过来!护士会随时向我报告你的情况,你别想耍花样!”
吴小唯除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严肃的看她一眼确定她没有再撒谎,他才放心的走了。
吴小唯弯起唇角,她又不是小孩子,有必要这么防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