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见墨羽得意模样,也暗暗吃惊。他向受辛推荐墨羽,也是想看看这墨羽究竟是什么人,竟连龙环这等杀手也对之畏惧不已,同时也知道自己无力除之,想择机进言借受辛之手除去墨羽,却没想到受辛一见之下竟颇为喜爱,又恼又怒,说道:“陛下,这世间图有虚名者不在少数,我看这墨羽未必有真才实学!”
受辛一听,看着妲己笑着有些不解地道:“是吗?他不是你刚才举荐的,怎么又这般说了?”妲己一听,顿时脸色一红,忙道:“臣妾也只是听说,却并未见过,臣妾是怕有人沽名钓誉欺骗陛下!”
这时商容突然道:“王后,这位墨剑客随伯邑考一路前来,伯邑考一路之上数次遇险,屡遭奸人刺杀,幸得墨羽全力保护,才次次均化险为夷,若无此人保护,伯邑考公子怕是难到朝歌!这墨羽怎会是无真才实学的沽名钓誉之辈?”妲己听见他的话,突然一惊,他万料不到商容会当庭说起这件事,顿感惊慌,斜眼看着受辛脸色!伯邑考也没想到商容会突然提出这件事,也直直的看着受辛,看他如何反应。
受辛听闻果然脸色陡变,厉声问道:“什么?有人要刺杀伯邑考,是谁!”
商容本有意将此话题引出,他斜睨妲己,见她果然满脸惊恐之色,好似喘气也显颇为紧促,不禁心感十分得意舒畅,但又想此事无凭无据,说了也是无用,只得道:“臣正在详查,尚不知是何人所为!”
受辛大怒道:“一定要查出来,竟敢擅杀诸侯,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寡人必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并不是担心伯邑考的安全,而是因为他觉得只有自己才有权力处死诸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
盛怒之下,受辛声如霹雳,惊得满殿人都恐惧不已如风雨中的雏鸟一般,瑟瑟发抖。受辛旁边的妲己更是花容失色,鬓边冒汗,双手微抖,愤恨的看着商容,商容也冷冷的看着她,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而龙环也是脸色变得煞白。商容比干等人看着两人的模样,都感十分舒畅。这妲己平日作恶多端,却仗着受辛宠幸无人可把其怎样,可说肆无忌惮,今日第一次这般狼狈。
过了好一会儿,殿内竟无人再敢说话,最后妲己终于大着胆子道:“陛下,这般杂事交于商容丞相一定万无一失,今日是喜庆之日,陛下何必动如此之怒,有伤龙体!您看,你这一生气,把大家吓得也都不敢说话了!”
受辛听到妲己的话,又见众人惊恐的神色,也察觉怒气过大,当下尽量平静心神。这时妲己向尤浑看去,不住的使眼色,尤浑顿时会意,他最擅察言观色,插科打诨,看到妲己这神色,顿时灵机一动,上前道:“陛下,这墨羽名气极大,却不知道到底本领如何,不如让他们与几位剑客比试一番,也让众人开开眼界!”
受辛知其意,脸上怒气渐渐收起,稳下心神道:“好,你们都是我殷商成名的剑客,今日就比试一番,也让寡人看看你们孰高孰低!”
恶来林风一听,一齐应命,脸上颇显兴奋之色,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龙环一听此言,顿时吓了一跳,想起那日草落村之战,别说现在旧伤复发,就是好端端的怕也接不了墨羽几招,且知道墨羽深恨自己,受辛这般让自己跟他比武,他趁机下死手杀了自己也说不定。当下他不由得恐惧异常,额头直冒虚汗,不禁向妲己望去,满眼都是求救的眼神。
妲己一看他的目光,知他生惧,当下生出怒意恨恨瞪着他。看着妲己的眼神,龙环又愧又畏,低下头不敢看她。
妲己虽然深恨他畏惧墨羽,但到此刻却不能不护他,说道:“陛下,这墨羽纵然在草莽之中有些本事,但要说胜过三大剑客怕也不易,这三位在王庭中虽无名位,但他们手中的剑却是陛下亲自所赐!岂可与墨羽这草莽之剑轻易比试,岂不失了尊位!”费仲也道:“王后之言极是,臣以为可先让这墨羽舞动一翻,看他剑术究竟如何,若有真才再让他们一较高下不迟!”
受辛心下思量,也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过于礼遇看重墨羽,毕竟没见到他真实本领,就道:“好,墨羽,你为寡人舞动一翻,让寡人看看你剑技如何,是否名实相符!”
墨羽听到受辛的话,立时应命!若在平时,墨羽是不喜当众舞剑的,必要设法推诿!可今日却是不同。他本是世外闲散之人,在这里处处守礼守制,已极感束缚不舒服,更觉殿内乌烟瘴气,尽是一群卑劣虚伪、心肠歹毒、奸邪深险的奸佞小人,更觉压抑异常!此时受辛让其舞剑,可正好将这一腔郁结之气发泄出来,也借这紫电的无上剑气压一压殿内百邪!
墨羽领了王命,随即舞起!
初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尚感有些不适,可一舞起来随即周遭尽记,尘念顿消,完全沉浸在剑招剑意之中。
点刺挂撩,穿抹云扫,墨羽初时尚有些许滞塞之感,几招过后,渐渐圆转如意渐入佳境!但见他左旋右转,上腾下扑,剑过似闪电,人走如游龙,刺如星驰电掣,旋如狂风怒卷,飘若长虹贯日,落如银河流泻,腾若蛟龙飞天,伏似猛虎扑地!剑锋过处,只闻剑声不见剑,身形如电,但见剑光不见人,刚柔相济,变幻莫测!只惊的天地变色,风停云滞,江河断流!
一翻舞完,满堂寂然,人人都怔怔的看着墨羽。不但妲己、尤浑、崇侯虎、龙环、薛魁、费仲等人惊惧异常,虚汗直冒,连受辛、微子看得也是心惊肉跳!此刻凡是心中藏有不可告人之秘密的人尽皆心惊胆颤。
受辛突然大叫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犹如一声乍雷,说道:“好!好个墨羽剑!寡人求贤若渴,以为已收络尽天下英才,却没想到沧海之中尚有如此遗珠!如此神技,当是天下第一剑!”声音不但极大,简直是激动。
这时黄飞虎一听,忙对墨羽道:“墨羽,陛下亲赐天下第一剑封号,还不谢恩!”墨羽对这所谓封号并不在意,更不理解这天子所言之权威,听黄飞虎一讲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谢陛下!”
就在受辛大声褒扬,群臣惊叹不已之时,此刻墨羽心中却是怦怦直跳,心惊不已!这大殿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墨羽刚才舞剑时曾经想过什么!刚刚剑光缭绕之中,看着受辛阴鸷的眼睛,墨羽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如今这天下诸侯叛乱,干戈四起,百姓罹难,民不聊生,这诸般灾难皆因此一人之故!此刻受辛与自己近在咫尺,自己取其性命易如反掌,若是真能以这一剑之力解救天下亿万生灵,纵使自己在此被乱刃分尸又有何憾?
可微一思转随即又想,且不说杀了受辛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天下安定,自己若真在此轻举妄动,则伯邑考与姬昌必然无幸,殷商王庭与西岐大仇只怕也会永世难消!若是自己在此只图一时之快,累得西岐永陷战火之中,则自己岂不成了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
一思即此,墨羽只觉心有余悸,额头冒汗,心下庆幸,幸亏刚才没动手,否则不真不知道此刻会是何等情景!
可受辛毫不知道这些,他见墨羽剑技惊世骇俗,大喜过望,忙起身走上前去扶墨羽,大声道:“好了,免礼免礼,快起来快起来!”众人见之惊叹不已,而费仲尤浑等人更是又惊又妒,受辛既为一朝天子,平生不知受过多少人的跪拜,却好像还是第一次这般亲自去扶。
妲己见状,没想到弄巧成拙,又怒又无奈,转念一想,又生毒计,笑着道:“陛下,臣妾看墨剑客刚才所持兵器是难得的宝物,不如收入陛下剑阁之中。”
妲己一言,受辛突然想起,刚才墨羽之剑确实不同凡响,道:“墨羽,让寡人看看你的剑!”墨羽只得解剑递上去。
受辛将紫电持在手中细看,但见紫气氤氲,宝光流动,一看就是绝世宝物,叹道:“好剑,果然好剑!”说着,目光中生出贪婪之色,显是想据为己有。
墨羽看看受辛,又看看妲己,此刻妲己正嘴含冷笑,也正得意的看着他。墨羽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微一思量对受辛说道:“陛下为天子,当用天子之剑,怎能用庶民之剑?”
受辛一听,不解其意,手中依然拿着紫电,转头问道:“天子之剑,何为天子之剑!”
墨羽躬身答道:“天子之剑,以智勇的将军作剑锋,以清廉公正之士做剑刃,以贤良仁爱之士做剑脊,忠心诚挚之士做剑格,以豪杰英雄做剑柄,陛下既为天子,就当用这天子之剑,又何必执著于臣这草莽之剑?”
受辛微一思量,大声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其实他已听出其言下之意,倒也不愿勉强,说着将剑递还给他,墨羽接过,心下松了一口气。
此刻受辛极佳,又对墨羽道:“墨剑客是剑术中第一等的高人,寡人有一剑阁,藏剑无数!走,你随寡人一起去好好鉴赏一番!”说着也不等墨羽说话,就拉着墨羽的胳膊,仰面大笑着向殿外走去。两边众臣见受辛毫无征兆的突然离殿,顿时一阵惊慌失措,纷纷放下筷子酒杯跪倒在地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