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下,只见那鹿台巍峨耸立,好似要直如云霄,周身贴饰无数金玉玛瑙,阳光照耀之下真是金碧辉煌,壮丽之极。那台基本由石头堆成,砌出的石阶环绕着高大的台基旋转而上,形如正在腾空飞天的巨龙一般!在朝歌留守的大臣日日见到倒也罢了,可那些随受辛一起出征、从战场上刚刚归来的武将观之,几乎难以置信,全都惊叹不已,实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如此壮景!
崇侯虎看着众人惊叹,不禁得意异常。他走到受辛面前,指着鹿台最顶端一座华丽精巧的楼阁道:“陛下,那就是摘星楼!”
受辛仰头望着那摘星楼,只见它高高在上,映着白云蓝天竟如悬于天际一般。他吃惊的看着那摘星楼,喃喃地道:“摘星楼,摘星楼,难得真要把星星摘下来吗?”他久在战场,每日所做尽是作战厮杀之事,无一日歇劳,今日终于又回到这繁华之地,又见如此壮丽非凡的鹿台,顿觉心旷神怡,经年疲累一扫而尽,不禁精神大振,心里说不出舒畅和愉悦!自己不停歇的东征西讨,做血拼厮杀,不就是为了这至高无上的享受和荣华吗?
尤浑见受辛一脸喜色,心里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讨好奉迎,这时他走上前,满脸堆笑道:“陛下,这鹿台如此雄伟壮丽,今日又是陛下凯旋的好日子,不如陛下今晚就在鹿台设下筵席,宴飨群臣,也好君臣同乐,共庆陛下之功!”
受辛一听,略微沉吟了一下,笑着点头道:“好,依卿所奏,今晚鹿台设宴,众臣要不醉不归!”说着仰头大笑,群臣听之,都一起谢恩,脸上均是一脸喜色。
接着,受辛又在崇侯虎指引下,又开始游览几个新建造的花园。商容比干黄飞虎等人一直跟着,他们并无兴趣跟受辛看这些,他们知道这些只会让受辛更加骄奢,于国家毫无用处,但受辛既有旨要群臣陪驾,不便离开,只得耐心跟随在左右,这一下子就耗了大半日。
商容心中一直挂记着此刻伯邑考还一直在殿外等待,刚才天子只说让他侯旨便不再提他,既不让他走,也不见他,不禁觉得十分奇怪,不知受辛何意。终于到了临近中午之时,商容忍不住,凑到受辛跟前,说道:“陛下,不知几时才接见伯邑考?”受辛本来笑着看崇侯虎给他新建的亭子,听商容一问,脸上竟显出些许不耐烦,不置可否。
商容看着他看神色心头一惊,想了想又低声道:“陛下,伯邑考现为西岐国主,此次首到朝歌,陛下这般慢待于他,为群臣百姓瞧见,恐惹人非议,于王庭与陛下圣名不利,况且让各地诸侯知道了,也是不好!”他边说着,边看着受辛的神色,却陡然发现受辛虽然脸上看似毫不在意,可是幽暗的眼睛中却隐隐闪着异常冷峻的光芒!
商容见之不禁一震,心中陡然现出四个字:
天心难测!
听完商容的话,受辛沉思了一下,最后似漫不经心地道:“好吧,传旨给伯邑考,寡人现在先不见他了,待到今晚宴会上,寡人召他前来赴宴,那时我再见他!”说完,一转身跟着崇侯虎继续向前走去……
伯邑考虽为西伯侯之子,但并无爵位,又是外藩,所以受辛进城时和老百姓在一起在城内迎驾,跟着众百姓一起直跪了一个多时辰。等大队人马过去的时候,伯邑考和众百姓已觉浑身酸软,此时他倒是十分羡慕周围和他一起跪着的人,受辛一过去,他们就没事了,可自己还要继续去王宫等待召见。
伯邑考又到了王宫,按王庭礼制,他又到大殿前丹陛石前跪下,等待受辛传见。
此时伯邑考跪着,心里十分忐忑,他反复思考着等见了受辛应如何禀明来意,如何奏答。没过一会儿,只听见殿钟隆隆,天子已在九间大殿、这个王宫中最宏伟最重要的中央大殿升座!他陡然一震,只觉得自己即将面临一种挑战,一种他无法适应,但又不得不面对的挑战。
伯邑考心里怦怦直跳,耐心地等待着!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就又等了好几个时辰,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受辛既没有见他,也没有任何旨意传来。伯邑考暗暗奇怪,难道商容丞相忘记向天子报告自己的到来,或者受辛在与群臣说什么更重要的事,无暇见自己?伯邑考由初时怕被召见,到后来又变得期盼着召自己入宫,可就是没有任何讯息。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卑微之感,看着前面雄伟壮丽的九间大殿,自己这一国之主,在西岐是何等尊贵荣耀,无人不尊仰有加,可是到了这里,到了这万邦之都、统御天下的殷商王庭里,自己显得那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他就这样一直跪着,直到中午时分,才走来一个传旨的宦官,走到伯邑考面前,道:“是西岐伯邑考吗?”
伯邑考恭敬答道:“正是臣下!”
那宦官道:“陛下今日鞍马劳顿,现在先不接见公子了,今晚陛下在鹿台设宴宴飨群臣和东征有功将士,着你晚上前来赴宴!”那宦官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打量着伯邑考,想看看这闻名天下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伯邑考道:“臣,伯邑考接旨!”那宦官传完旨意,就转身离开!
伯邑考松了一口气,待刚要站起来时,只觉膝盖疼痛难忍,竟无法起身。伯邑考心里悲凉自伤到了极点,自己这一国之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冷遇。不得已,他身体往一边一歪歇了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向宫门处缓缓走去。
此时墨羽颜武就在宫门外等侯,他们见伯邑考一直没有出来,还以为受辛正在召见他,甚至相聊甚欢,都觉这或许还是好兆头。可是等了半天临近中午了,却见伯邑考从宫里竟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还满脸愁容。两人一见均是大吃一惊,忙走上前去扶住伯邑考,问怎么回事。伯邑考此时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他只是无力的挥挥手,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墨羽颜武见他这般情状,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再问,扶着伯邑考上马,可到了马前时登马镫时却发现他根本登不上去,于是两人一起将他往上一驾,伯邑考这才骑上马,三人一起缓缓向金庭馆驿方向回去。
回到金庭馆驿,墨羽颜武两人又将伯邑考从马上扶了下来进了屋坐下,颜武将他裤腿撩起,只见膝盖处肿起一个大包,颜武找了一块温巾敷上。
伯邑考此时心中已凉到了极点,但现在还顾不得这些,他急忙派人到商容、比干等人府上去打探,可谁知整整一下午,商容、比干、黄飞虎都没有回府,一直在王宫中。伯邑考又派人到箕子,鬻子等人府上,竟也没有消息。伯邑考一时有些慌了神!
天渐渐黑了,离宴会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受辛着他晚上前往宫中赴宴,可此刻宫里到底什么情形,却是一点讯息都没有。伯邑考又开始紧张起来,真不知道晚上宴席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伯邑考正自焦急,终于从宫里来了一名小宦官,说是奉了丞相之命转告伯邑考,说今日天子心情很好,要他不必担心,到了宴会上自有照应,要他放宽心就是。伯邑考听到这消息,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夜幕来临,那耸入云霄的摘星楼上此刻灯火通明,仙乐阵阵,传来欢声笑语,宴会已经开始了。由于是到王宫,墨羽和颜武也无法陪同,他们见伯邑考还是有些紧张,只得不住安慰他,伯邑考听到二人的话,心里略镇静了些,可是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过一会儿,宣御官果然来了,伯邑考立即跪下接旨,宣御官道:“陛下有旨,西岐伯邑考入宫见驾!”伯邑考应旨谢恩。
宣御官宣完旨,这时突然又说:“请问哪位是墨羽剑客?”
他这样一说,众人一听无不惊愕,不知是何意!墨羽尤为诧异,上前答道:“我便是,大人有何谕示!”宣御官上前略微打量了一下墨羽,微笑着道:“您就是墨羽剑客,陛下有旨,着墨羽剑客一同赴宴,陛下特意下旨,墨剑客入宫不必解剑!”他语气十分恭敬,好似比刚才跟伯邑考说话还要客气。
墨羽听到他的话,陡然间竟是一愣,心思念急转,瞬间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受辛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宣自己也去呢,而且还如此礼遇?难道是有什么人建议天子这么做?自己刚来朝歌,几乎谁也不认识,会是谁呢?是商容丞相他们?或是尤浑,微子?
墨羽突然觉得好像谁都不可能,心中一时想不出答案。可是想着想着,突然心中又生出一股豪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何必惧他,况且他正放心伯邑考一个人进宫,这下不正好吗?
两人在那宦官带领下,穿过幽暗的街道进了王宫。此时的王宫里倒是静悄悄的,可是那鹿台之上却是热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