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来,飞廉,雷开一见是商容,不敢放肆,一起收起武器上前跪倒行礼!恶来却暗暗长舒一口气心里轻松不少,因为他不必再对着墨羽了。
商容走到他们面前,瞪着他们三人,怒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王庭骁将,不思忖怎么杀敌卫国保我社稷,难道就知道在此戕害无辜吗?”
飞廉恶来不敢应话,恶来小心地道:“丞相恕罪,我等也是不忍,只是王命在身,实是逼不得已!”
商容哼了一声,又道:“你们都退回吧,我现在就进宫去见陛下说这件事,一切事都有我去承担。”
恶来一听,心下却有种解脱之感,到此刻他已实不愿再管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于是道:“是,卑职谨遵丞相之命,还望丞相能与陛下说明此事,好让臣等对天子有个交待!”
商容冷冷地道:“好,你们去吧!”恶来又躬身施了礼,转身离开,飞廉虽然不甘,却也不敢多言,只得也跟着离开了。
商容看到他们走了,就转身对墨羽道:“你们快回馆驿,我这就进宫,无论如何把他们救下!”墨羽道:“好,丞相,万望当心啊!”商容点点头,骑上马朝王宫方向走去,墨羽沧浪等人则回到馆驿!
此时鹿台之上,受辛和妲己和其他几名近臣还在饮酒看歌舞。商容突然到来,受辛非常意外,他已好多天没见商容了,笑道:“丞相来得正好,来来来,坐下与寡人同赏歌舞!”
商容却哪里有心思去看这些,跪拜完,刚想说这件事,突然又想到酒池肉林的事,不禁先问道:“陛下,臣听说陛下要建什么酒池肉林,还要让酒坊要酿上千坛酒,可有此事啊?”这些天商容越来越疏懒政事,知道对天子这些苛政谏也无用,可今日又见到受辛,忍不住又要问。
受辛一听商容突然问起这些事,心下顿时不悦,也十分厌烦,道:“这些事,我已交给尤浑他们,丞相就不必管了吧!”
商容一听,突然一阵失望之感,也不想再过多询问,又道:“陛下,臣今天见恶来他们奉命,要抓那些已死官员家属,却是为何啊?”
受辛一惊,这才搞明白商容突然来此做什么,脸上颇有些不自在,道:“如今要建宫室,需要奴隶祭祀,奴隶不够用!”商容急道:“陛下要奴隶,却也不可乱抓无辜啊!犯官之罪虽大,却罪不及妻儿啊!”
这时费仲在旁好声好气地道:“丞相,此事丞相大概并不十分清楚。据我所知这些犯官家属在酒坊并不安分,大多心怀怨恨,多出忤逆之言,他们这也是罪有应得!”说得颇为理直气壮,意为如此处置这些人是合情合理的。尤浑也道:“是啊丞相,再说这些人都只是犯官的家属,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存着造反复仇的心思,也不算什么良民!丞相您何必去救他们呢!”
商容突然瞪着费仲和尤浑道:“他们有没有口出忏逆之言你怎么知道?一群老幼妇孺,能有什么反心?信口雌黄,这是让陛下去滥杀无辜吗?”费仲尤浑一惊,看着商容义正辞严的模样,心中虽恨,此时却不敢再言语了!
这时受辛叹着气道:“好了,丞相,寡人这么做也是为斩去祸根,正如尤浑所言,难保这些人不对寡人心存怨恨,将来或是生出什么事端来!这件事我已交给恶来和崇侯虎,你就不必再管了!”说着,语气中十分不悦!
商容看着受辛一脸厌烦之色,突然心中生出一种极其绝望,那些官员都是殷商的忠义之臣,他们活着的时候自己不能保护他们,现在死了竟然连他们的家眷都保护不了?如果这样自己这个丞相还有什么颜面做下去?我大商的社稷还有什么希望!
想到此,他慢慢伸出手,慢慢取下官帽放到地上,受辛妲己等人一旁看着,都十分惊愕,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受辛吃惊地道:“丞相,你这是做什么!”
商容淡淡地道:“陛下,律法再严不杀无罪之人,臣实为陛下不取,如果陛下今非要杀他们,臣商容愿一同赴死!”说着,躬身倒地!
受辛一听,大怒道:“你……”妲己在一旁道:“陛下,商容实为要挟陛下,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商容声音铿锵,长吐出一口气,淡淡地道:“陛下,梅伯赵启几位大人虽触怒圣颜,却是一片忠心,臣实在不愿看到他们家人落得如牲畜般当祭品的下场,还望陛下成全商容之志,臣绝无怨悔!”
受辛怒极,瞪着商容怔怔的却说不出话!商容淡然的目光中渗着绝望之感,毫不言语好像真的在等待赴死一样!
此时鬻子还在一边,看到这般情景,于是道:“陛下,不可啊!丞相是三朝老臣,有功于社稷!陛下难道忘了他拥陛下继位之功了吗?不过要几个奴隶祭祀而已,何以闹得君臣不和呢?”
受辛本在极怒,一听此话,心里陡然也是一震。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商容,看着商容发白的头发,想起商容数十年来为社稷殚精竭虑,辅佐自己继位辅政数十年,几乎精力耗尽,想到此也不禁心生不忍之感!于是叹了口气,道:“好吧,寡人不处置他们就是了,丞相不必如此,起来吧!”
商容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含着泪,谢恩离开!费仲等人见状,也只是无奈。
就在商容入宫的时候,在金庭馆驿,崇侯虎突然带人过来。这些家属是他的人牲,恶来出来以后,他见箕子出来,已猜到他去报信去了,是以也借故出来。他先派人把祭坑挖好等人一抓到马上推下去杀死祭祀,一面带兵也朝酒坊进发,接着又遇到刚刚被商容挡回去的恶来,就又跟着追到了金庭馆驿!他本与姬昌不和,这时见姬昌竟然要管这件事,心中竟是一喜,自己正好以此事找姬昌的晦气!
黄飞虎命手下兵卒将馆驿团团围住。此时黄飞虎,比干等人得到信息,也都在馆驿内。崇侯虎带兵一来,崇侯虎立即命黄明周纪关上大门,并四处警戒,随时准备应战。
此时崇侯虎已不再为那些家属了,他巴不得姬昌再做错些事,再被困七年呢!崇侯虎手下猛敲一阵大门,可众人在院内毫不理会,崇侯虎气急败坏,在门外大喊道:“姬昌,你刚脱大难,不好好潜心悔过,难道又想忤逆吗?”
姬昌在院内朗声道:“崇侯虎,天子不明,我等自当谏之,怎可不问是非一概去做?此非忠义之举!”崇侯虎道:“效忠陛下,就要听从陛下诏令,你等公然抗命难道也是忠?”
比干也大喊道:“崇侯虎,你处处长天子之错,还敢提忠?我大商社稷坏就坏在你们这**臣手中!”院外崇侯虎道:“少废话,快快把门打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黄飞虎这时也道:“你不要放肆,丞相已去见陛下了,诏令顷刻就到!”
崇侯虎道:“哼!大王绝不会放了他们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既然你们不放,休怪我了!”
黄飞虎道:“崇侯虎,今日有我黄飞虎在此,你休想进这馆驿,休想带走他们!”
崇侯虎骂道:“你当我怕你吗?好好好,我看你是想造反,那我也不必把你当成大将军了!”说着就要下令手下士兵准备硬攻!
这时雷开突然过来传旨赦免梅伯赵启等人的家属,崇侯虎怔怔的不敢相信,但随即就想到商容进宫为这些家属求情,看来是求下来了!崇侯虎心中又恨又是无奈,这院内之人都是平日跟他作对,都是他深恨之人!他本打算趁此机好好教训他们,却不想天子突然传来旨意,崇侯虎虽恼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收兵而去。
崇侯虎离开,没过一会儿,商容从宫回来了,众人一见商容,一起迎上去,这些忠臣的家眷此时对商容感激异常。昔日是他救了他们,这一次他再一次救了他们。商容见到他们,看着其他众人,心中稍感欣慰,可同时又觉得此时心中好似驻着一种绝望,一种挥之不去的绝望!
但现在还有一个难题,这些人可怎么安置,他们不能再回酒坊了,可是在馆驿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可是又去哪里呢?商容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奈,姬昌看出来商容为难,说道:“唯今之际只有让他们先待在馆驿,将来若有机会跟我去西岐了!”商容只得点点头,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商容抬头看着黑暗的天空,突然感觉此刻大商的社稷已如这夜一般,漆黑一片,不见任何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