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奉微子之命,往返南都急驰几个昼夜,总算将河洛图取了回来。他将图交给了微子,便回到了酒坊中。
此时正值清晨,由于昨晚也是赶了一夜的路,此刻林风只觉又饥饿,又疲乏。心中只希望那河洛图将来真可派上大的用场,也不枉这几日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的将它取来。
秀儿见林风累得几欲虚脱,不禁心疼。她让林风先在院子里坐下,自己去厨房给他做饭。林风在一个木凳上坐下,他心里刚安定了些,却突然听到一阵“嘎嘎”的叫声,声音十分刺耳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
林风一惊,顺着声音向上一望,只见院中一棵大槐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一个鸟巢,那声音正是从那巢中传来的。
林风不禁站起来向前跨了两步,见一只黑鸦扒在巢边正在喂食!林风一看这情景不禁噗呲一笑,喃喃地道:“大清早就看到你,可真晦气!”他向左右望了望,突见家人陈六正带着人拉着几辆马车过来。
林风问道:“陈六,这么早干嘛去啊!”
陈六见到林风,不禁意外,他已多日没见林风了!陈六道:“哦,我去漆坊,拉些装酒的漆罐!林剑客,您几时回来的?”酒坊中的人对林风,也都已剑客相称!
林风道:“刚回来!”说着,又抬起头看向那鸦巢,道:“我离开没几天啊,怎么就多出这一窝黑鸦呢?以前没注意吗?陈六,你找人,把这窝捅下来!”
他刚一说完,陈六尚未答话,却突然听到一人道:“捅下来,那你今天可就杀生了!”
林风陈六都是一惊,林风向前一往看,见前面正走来一人,面容豁达红衣飘飘正是墨羽!林风一见是墨羽不禁竟是一怔,不明白墨羽为什么会这么早来。但他很快想起动身去南都之时由于走得急,竟没来得及跟墨羽打招呼。自墨羽从羑里回来之后,林风便经常去馆驿找墨羽沧浪切蹉剑艺,把酒言欢,突然这么多天不现身,定是让他生疑了!
林风心想去南都之事似不宜对墨羽言明,便强作镇定道:“墨大哥,您来了!唉,这窝乌鸦叫得人心烦,不捅下来怎么办!”
墨羽走到林风面前,也仰看着那鸦巢,背着手目光闪烁悠悠地道:“万物皆有灵,它们也是有血有肉有生命,不该轻易伤害啊!”说完,突然纵身跃起踩着树干跃到树枝上到了那巢处。他用手轻轻托着那巢,又纵身而下,那巢中小鸦惊恐,不禁一阵嘶鸣!
墨羽落到地上,看着一群小鸦惶恐着叫着,不禁心生怜悯!他在旷谷中独居多年与鸟兽为邻,平日除了猎食补充体能之外,从不滥杀一物,连虫蚁蟑螂之类也不愿伤害!
林风看墨羽神色,已猜到他心中所想,笑着道:“我们剑道中人如墨大哥这般悲天悯人者,怕是找不到第二人了!这窝小畜牲遇到您,也真是它们的造化!”说着,看着那小巢有些忧虑地道:“可是这黑鸦人人都厌恶,在城中放在哪里都早晚被人捅掉啊!”说完,微一思索,向陈六道:“陈六,你去找个人,骑上马把这窝送到城山林中去!”
陈六不禁一愣,感觉像听错了似的。他看看那小巢,又看看林风,不解地道:“林剑客,这……”墨羽此时也吃惊的看着林风!
林风见陈六这模样,不禁眉头一皱,斥责道:“你听到没有,快去啊!”陈六一听,这才无奈的点点头,走开去找人。林风笑着向墨羽道:“墨大哥,您看这样可以吗?”墨羽听到,看着林风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禁也尴尬的笑了笑,但是看着这一窝嗷嗷待哺的小鸦,最终没有出言阻止!
陈六找来一名酒工,骑着马捧着那小巢向门外驰去。陈六安排好这些事,又道:“林剑客,那我走了!”
林风点点头,陈六带着几个人还有几辆马车,也向门外走去。墨羽林风在一旁目送着他们,墨羽斜眼向在旁边的林风打量了一下,见他一脸疲惫之色,身上衣服也是多有破旧脏污,很明显是长途跋涉刚刚回来!
陈六走了,林风让人给墨羽也搬来一把凳子,两人都坐了下来!他们刚要说话,秀儿突然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饭笑道:“墨大哥,您来了!”墨羽笑道:“是啊,你们酒坊的酒十里飘香,我在馆驿就闻到了!”秀儿知道墨羽并不爱饮酒,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笑着道:“能让墨大哥觉得好的酒,那可真是好酒了!”说着,将那一碗饭递给了林风,又让吩咐人给墨羽倒茶。
在墨羽面前,林风也不拘礼。他肚中确实饥饿,便端起饭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墨羽看了看正在吃饭的林风,问道:“你这是刚出远门回来吗?”
林风淡淡一笑,道:“是啊!”说着,却并不看他,依然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
墨羽一支手搭在膝上,看了看众酒工忙碌的身影,像是十分悠闲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又朝林风看去道:“林风,一出去这么多天,忙什么呢?”他话虽亲切随和,可目光却有些锐利。
林风有些不敢看墨羽的眼睛,也随意地道:“嗨,都是酒坊中的杂事呗!”
“杂事?杂事可不用你一个堂堂的大剑客亲自出马吧!怕是微子殿下的事吧!”墨羽说完,一双眼睛却十分透彻犀利紧盯着林风!
林风心头一震,终于停住了碗筷!他已猜出墨羽来的目的,他看着墨羽异常透彻的眼神,顿时也没了敷衍的心思。他脸上笑容收起,缓缓放下碗筷,道:“是,林风不该诓您,确是殿下的事,恕我不能详言!”
墨羽淡淡一笑,道:“好!我也不是要问你这些!微子殿下的事,我不便多言,但我想劝你,无论什么事当有可为有可不为,不要事事都帮他做,尤其太危险的事,千万不可随便应下!”墨羽的话说到最后,已是关切和嘱托的语气。
林风听之心中立时一阵感动,脸上依然是轻松随意之色,道:“多谢墨大哥!不过您多想了,其实,我也没做过什么危险的事!”
墨羽冷冷的道:“是吗?那姜文焕是谁救出来的?”
林风一听这句话,不禁全身一抖,惊愕的看着墨羽,脸上有些变色低声道:“墨大哥,您……您怎么知道?”
看着他吃惊的表情,墨羽又是一笑,端起茶边饮边道:“你不用这么惊奇,没有人告诉我!只是能从守卫森严的天牢内将人犯带出,这朝歌城中能有几人啊?再说,如果姜文焕得救,对谁最有好处呢?”
林风这才恍悟,紧张的情绪随即释然,他长叹一口气,将饭碗放下低下头,不再言语!
墨羽这次来就是因为见林风一连半月不来馆驿,觉得有些奇怪和担心,才特意来看他。他知道林风暗中再为微子做事,微子是极为深险诡诈之人,而林风却偏偏性情淳厚耿直,胸无城府,这让墨羽始终不放心!联想到近来朝歌发生的大事,墨羽越想越觉得蹊跷,他并不愿去插手微子的事,但却不得不为林风担忧,思虑再三,决定还是问一问的好,却不想刚巧遇到他回来。
墨羽看他模样,突然一声叹息道:“风弟啊,我不是要干预你的事。只是我有些话想提醒你,你现在可再不是昔日江湖上一介无牵无挂的浪人了,也是有妻儿家小的!无论什么事都得考虑的周全些了,凡事不可都由着性子妄为!”
林风听到他的话,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叹气道:“墨大哥的话让林风感激。但林风天生就是这性子,这天下的事,总不能光看着没人管吧?你不做我不做,难道任让这世道昏暗下去?就是看着朝歌城内,饥寒交迫,林风实无法无动于衷啊!”
墨羽听着他的话,又见他一脸忧心之状,心中也微生感佩,又道:“那是自然,这无可厚非!若我在这朝歌,也不会事不关己的太平度日,但是……”说到这里,墨羽向前微微探身低声道:“不要什么事都替他做,也当有所取舍才是,你明白吗?”
林风心中感动,知道墨羽若不是将自己当成兄弟断不会说这样的话,也知道墨羽对微子颇有成见,笑道:“我知道!您放心,我也不是那糊涂不问是非之人,我相信微子殿下是仁义之主,若他不是好人,我也会去保他!这些事我自心中有数!”
墨羽叹着气微微点点头,心中却依然觉得放心不下!
两人都不再说这些事,开始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心情也都轻松下来。
他们正聊着,突然从大门外陈六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陈六一进院子,正冲着林风叫道:“林剑客,不好了,出事了!”
两人都是一惊,林风见只有他一个人,跟着他出去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林风皱着眉问道:“陈六,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这时秀儿刚好经过,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