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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国事维艰(中)

伯邑考走出大殿,怒气兀自未消,忿忿不平!南宫适跟随在后,边走边劝解道:“大公子,这些人目视短浅,口无遮拦,大公子实无须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伯邑考也不知听到南宫适的话没有,只顾自己恨恨地边走边道:“就因为多了一点贡奉,就天天想着造反,想反自己又没有胆量反,就怂恿我西岐挑头,他们当我不知吗?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散宜生见伯邑考这般气愤,只得也劝道:“大公子,这些诸侯方国遭受商王盘剥,心中郁积愤怨已久,今日承着姜杰之事,不禁发泄出来而已,偶有言语不当实也不必太过在意。”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依臣看今晚还需设下宴席,再好好款待他们才是!”散宜生知道刚才与各诸侯闹出矛盾不小,必须感快想办法进行弥和。

伯邑考一听此话,陡然着停住了,瞪着散宜生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道:“昨日都招待过了,难道今天他们还有功吗?”

散宜生知道伯邑考的脾气,也不着慌,而是平心静气恳切地劝道:“大公子,这些都是与我西岐邻近之国国主,我西岐受天子之命统御西路诸侯,平日里还要仰仗他们不可!若为一点咀唔便生出嫌隙,有害社稷!此次之战确实是前所未有的胜利,按礼制是应大宴三日,宴飨诸侯犒劳三军!何况此次羌人作乱,势力凶猛,今日统兵而来的都是各国国主,我们理应好好招待他们,总不能招待一次就置之不理了吧。否则不但于礼不合而且易引起猜疑,于国不利!望大公子三思!”

伯邑考听着散宜生的话,慢慢冷静下来怒气渐消,深深叹了口气,心知散宜生所说确是老成谋国之言,想想自己刚才所作所为确实太过意气用事!他缓声道:“丞相所言极是,是我太鲁莽了,是啊,前所未有的胜利,好大的胜利,怎么能不设宴庆贺呢!”他又想起昨日那千万人杀戮的血腥场面,微微苦笑,如同自嘲,道:“就按丞相说的办吧,今晚再在大殿设宴!”

他微又思索了一下,道:“大将军,你去大厅去招待他们一下,多说些劝慰的话,然后带他们回馆驿去。忙完了,到书房找我,我们一起出去到城中各处看看!颜武,你继续去整理那些财物吧,不要出错!丞相,羽弟,你们随我到书房来!”

南宫适和颜武辞别走了,伯邑考墨羽散宜生三人一起到来书房中。

三人一坐下来,伯邑考脸上立时变得凝重起来,显得十分忧虑,怔怔了好一会儿最后道:“羌人如此野性难驯,这次他们兵败的这么惨,真不知道肯不肯归化啊!”说完,向散宜生看去。

散宜生略一思索,道:“公子不必过于担忧,我看那姜杰虽然桀骜不驯,但听其言语,也并不愿与我们为敌!这几年其实我们与羌人也没少打仗,不过后来不都和好如初了吗?只要好好安抚,相信最终可以化去隔阖干戈!”

伯邑考想了想,又小声问道:“毛公遂回来了吗?”

散宜生一愣,笑道:“公子,毛公遂昨天才去啊,怎么可能这么快?羌人与我们不同,居住分散,且分成多股政权并不统一!毛公遂恐怕要跑好一阵呢!”

伯邑考这才恍过神来,他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叹道:“如今我离开在即,如果此次无法与羌人和解,我如何走得安心啊?”

散宜生一听,才知道伯邑考是有此忧虑,他突然想再谏言劝阻伯邑考不要去朝歌,可话刚到嘴边,又觉不合时宜伯邑考也不会听,终于忍住没说。这时墨羽道:“公子,羌人虽然有野性,但也不是不通情打理!纵使一时想不开不愿与我们和好,但我想他们总不至于还要再与我们大动干戈吧!就是想,恐也是有心无力了!况且就算我们走了,有丞相和大将军在,西岐有事的,公子不要太担忧了!”

伯邑考听到,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深叹一口气,又坐了下来,神情放松了些道:“对了,登偿礼俗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散宜生答道:“一切准备都是有条不紊,就是怕那天参加的人太多,所以要多些兵卒才是!”伯邑考点点头,道:“好,等会儿等我们回来,让司空太颠来宫里,我们好好商议一下!”散宜生应命!

三人在这里聊了好一会儿,南宫适从馆驿回来了,于是几个人在一群卫士的护卫下一起出了宫。今天有好几个地方要视察,刚才他们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

他们先一起向城南的粮仓走去。粮仓是西岐城里除王宫以外最重要的地方了,关系着整个西岐粮食的安危。这粮仓很大,里有十几幢高大的粮库。粮正官,五十多岁的叔夜已得到伯邑考要来的消息,已在门口等侯,见伯邑考等人前来躬身行礼,并领着他们一起朝粮仓内一个最大的甲字号库房走去。

进入库房,只见里面十分宽敞干燥,屋顶甚高,粟米黍米堆积在一起几乎可触碰到屋顶,叔夜向伯邑考禀报道:“大公子,今年我西岐雨水充沛,岁收甚丰,所有粮库都装满了。”伯邑考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粮食,伯邑考想像着百姓一年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垦耕作,到岁末之时终得丰收,来年生活有依,他们心中是何等的喜悦满足。

伯邑考一边看着这些粮食,一边问道:“今年我百姓用粮应该够用了吧!”叔夜似有一些犹豫,道:“这……若是仅为西岐百姓是够用了,只是最近城中积聚的灾民太多,所需粮食也太多了,臣恐怕会供不应求!”伯邑考一听,不禁浓眉微蹙,默默思索了一会儿,最后道:“这样吧,从今往后,自王宫以下各级官吏府衙用度均缩减一半,以节省开支!”

散宜生应命道:“是,公子,臣还有一议,西岐城中酒坊造酒,消耗粮食甚多,依臣看可即刻下令,从即日起,西岐官宦之家,还是民间作坊,均不得再用粮食造酒,以节约米粮,救助灾民!”伯邑考微了思索,喜道:“嗯,好,就这么办,立即将此两项措施颁布下去!”散宜生应命:“是,臣谨遵谕令!”

看了一会儿,几人又从粮仓出来,行到城门处视察军务防备。西岐刚刚跟羌人大战一场,军务防备松懈不得。到了西城门,伯邑考等人下了马立于登上城楼抚着城墙向西眺望,但见远方群山连绵,便是羌人聚居之地。这实是伯邑考现下最担忧之事,此次大战双方伤亡不小,实不知对方是否肯善罢干休,况且这场大战发生在自己即将离开西岐之际,万一处理不善极易留下隐患。

伯邑考问守在这里的季随道:“羌人那边最近有动静吗?”季随答道:“回公子,臣已下令日夜监视羌人的动静,还派出探马去打探,不过好像没有异常!”伯邑考听完,微微点点头,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南宫适劝道:“公子不必太过忧虑,这几年我们与羌人没少打仗,但多为生计所迫,打完即和,此次也未必有什么后果!”可伯邑考却摇着头道:“那不一样啊,这次战事规模太大,非同以往啊!”散宜生想了想,道:“如今那姜杰还在我们这里,我们或可耐心教导晓以大义,收服于他,只要他能诚心归附,就于我们大大有利,待他走时我们多送些金玉布帛,还有羌人今年生计艰难,我们调拨一些粮食接济于他们,我想这些足以化去双方嫌隙干戈!”伯邑考点点头,道:“嗯,好,希望如此!”

他又想了想,又向季随吩咐道:“你在这看好,如果他们真攻过来,马上报我,尽量不要再损伤人命!”季随道:“公子放心,这里视野开阔,方圆几十里都一览无余,只要他们一从山里出来,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的!”

伯邑考听到,这才觉得放心了些!

离开城门处,伯邑考又领着众人去查看城内从各处涌来的灾民的情况。伯邑考先到一处大宅院里,这是座空置的院子,现在已经用来安置灾民。此刻司徒叔夏正在指挥兵卒生火煮粥,供灾民食用,见伯邑考过来,忙过来见礼。

墨羽一看这情形,顿时想起在路上救下的那股流民,当时还留下了人领着他们一起来西岐,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安全到达!

伯邑考细看这些灾民,只见他们尽皆衣衫褴褛,形容憔悴,但每人都有一碗热腾腾的粥饭,脸上却都现着喜悦之色。伯邑考观之却依然感到心酸不已,向叔夏问道:“你问他们没有,这些灾民都是从哪里来的?”叔夏回答道:“臣已经问过了,这些灾民有因南都叛乱,受战乱之祸而逃荒到此,有从朝歌来的,还有一些从崇国来的,其他的地方也有,都是没了生计的人!”

伯邑考听着他的话,悠悠地道:“不是战乱,便是苛政!”又问道:“现在城中的灾民有多少,都安置好了吗?”

叔夏回答道:“灾民数量众多散于各处无法详计,臣已令将城中所有空置的房子全部登记造册,安置灾民,但即使这样恐怕也不够!依臣之见,城内难以装得下这么多难民,恐怕要想办法安置在城外才行!”说着,脸上也是忧愁和无奈。

伯邑考想了想,不禁忧虑地道:“如今已入深秋,天气寒冷,怎能置于城外呢?”其他几人听着,也觉不大妥当,但似确也无他法,散宜生道:“公子,以臣看只有如此了,灾民都留于城内却又无处安置,充街塞巷,定会生乱。以臣想可在城外以棉布茅草搭建草屋暂时供灾民居住。臣会令人继续在城中寻找可供居住的房子,待到冬季严寒之时可令我西岐将士上山砍伐木柴,以烧火取暖,并将灾民中的老人和小孩移至城内居住,待到明年开春之后,划予土地耕种,他们有了生计,就好了。”伯邑考看着满院的灾民,一脸不忍之色叹道:“也只好如此了!一定要安置妥当!”南宫适劝道:“公子您别太担心了,臣现在下令让兵士上山砍伐柴草,以供灾民之用!”

这时墨羽突然道:“公子,我有一法,不知是否妥当!”

伯邑考一听,知道墨羽向来出言谨甚,这般说定是心里已经想出了很清楚完备的主意了,看着他忙道:“贤弟有何妙法,快讲!”

其实此时墨羽也不知道自己的办法可不可行,说道:“以愚弟看这些百姓食用粮食是够的,主要是无居住之处可供安置,可令城中百姓每家每户按家中房屋大小,房间多少容留灾民居住,他们只需提供住宿,灾民一切吃穿用度均有府库承担,这样就不必再移居城外了!”

散宜生思索了一下墨羽之话,喜道:“墨羽之议甚佳,只要城中每家每户能够收留三至五人,全城即可多容纳数万灾民,足可解燃眉之急啊!”叔夏也恍悟道:“对啊,我们只想着在城中找空闲房子,其实百姓家中一样可以容留啊!”

伯邑考也喜道:“此法正合我意,可即此照办!”说着,突然看到不少灾民面黄肌瘦,带有病容,心生关切不忍之感,又道:“还有,让宫中御医还有城中大夫给灾民中带病者医治,所需药物费用也都由府库承担!”散宜生应命,伯邑考看灾民有了着落,这才将心中重石放下。

伯邑考又视察了几个地方,跑了一上午,只累的腰酸腿疼,就向王宫方向走去。

此刻,但见阳光明媚,大街上人流如织,市井悠闲,一派安定详和之象,伯邑考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走到一处制陶的作坊之前伯邑考突然停了下来,指着里面笑着对墨羽道:“羽弟,你还记得这里吗?”

墨羽也向那作坊看去,顿时儿时的一段往事涌上心头,脸上露出微笑,道:“记得,记得!我们可是在这里学会不少本事!”

原来两人小的时候一起出来玩耍时曾偶然间闯到进这里,看到这里陶福夫妇的制陶工艺,佩服的五体投地,当时就吵嚷着要学,于是也不顾自己的身份真每天到这里天天学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这陶家作坊开始专供王宫和城中贵族所有,成为西岐城内最大的制陶作坊。

伯邑考与墨羽一起走进去,于墨羽来说已算是故地重游了。作坊的坊主叫陶福,已有五十多岁,此刻正在和妻子挖泥制坯,系着围裙,满身泥浆,见伯邑考到来,又惊又喜,忙出门迎接。

陶福喜道:“大公子,您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又脏又乱的地方来了!”说着,忙将这伯邑考,墨羽还有散宜生等人一起让进厅。伯邑考笑道:“刚才到粮仓去瞧了一下,又去看了看来城的灾民,跑得累了来陶福叔这里讨杯茶喝!”语气亲切毫无国主的架子威势,且听起来好似经常来这里。

陶福道:“公子是好心肠,这些灾民遇到公子这般大善人,也是上辈子积德造福了!”陶福夫妇经常往宫里送陶器,认得这些达官显贵们,除了伯邑考墨羽,还有丞相,大将军都来了,颇显得有点慌乱。陶福的妻子端着茶走过来,笑着道:“我们这里又脏又乱的,真怕待慢了公子和诸位大人,这是刚购得好茶,公子随便用些吧!”

伯邑考接过茶,道:“陶婶别忙了,我自小便在你这里玩,何必跟我这样客气呢!”陶福笑道:“那时公子年龄尚小,自然没跟我们一般见识,如今公子已成统国的国主了,我们岂敢失了礼数啊!”伯邑考笑道:“那也不必!”说着指着墨羽道:“三叔三婶,你们看还认得我这兄弟吗?”

陶福夫妇一齐看向墨羽,墨羽躬身笑着道:“陶福叔陶福婶,你们可还认得我吗?”二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记起来了,这不是那位一直和公子在一起的……哦,姓墨的公子吗?”墨羽笑道:“正是墨羽啊!多年不见,两位还好吗?”陶福妻子道:“好,记得当年你与公子经常到我们这里玩耍,后来你突然不来了,我当时还奇怪问姬公子那位小脸红扑扑的小公子哪里去了呢,你是几时回来的?”墨羽脸肤显红,倒颇易给人以印象。墨羽道:“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拜望二位呢!”陶福道:“你一回来,公子身边又多了个好帮手了!”

伯邑考边喝茶,边问道:“陶福叔最近又制出什么好物件了?”陶福道:“这几日确制出一些,正好请公子欣赏,公子先稍歇片刻!”伯邑考道:“不必了,我想到你们后院做工的地方看看!”说着,就朝后院走去。散宜生等人见伯邑考兴致这么高,都觉颇为无奈,不过也都很高兴难得伯邑考今日心情这么好,多日政务操劳正好可放松一下,也都陪着跟过去了。

墨羽跟着到了后院,他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来时这里的情景,此刻这里比那时规模可大多了,光烧制的窑炉就有好几座,数十个工人来来往往忙碌,打水和泥,搬运刚从窑炉里烧好的陶器。一间大屋子里更是热闹,有制陶胚的,有修胚的,有在泥陶胚上勾画上釉的。隔着一间屋子,一排排木架上放都是已烧好的陶器,有红陶,黑陶,还有几件精美的白陶,都上着青绿色的釉,各式各样都是平日百姓生活所用的甑、簋、鬲、盆子、水壶,还有一些大口樽、酒爵、觚一类的酒器,构型精巧,上绘饕餮,云雷等各式花纹,有的还画出几个小人极是精美。

伯邑考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陶鬲,握在手中感觉十分光滑,笑道:“这些东西,平日用着毫不在意,可若看到这制作出的过程,真是有趣!”说着又把玩好一阵才放下。

看玩够了,几人出来又回到厅中喝茶与众人闲聊,陶福用一个装着几件器具的木盘走过来道:“公子请看,这是刚刚烧出的瓷器,比陶具更好,公子看看如何!”伯邑考从那盘中拿起一个瓷瓶仔细看,确比一般的陶器更佳,陶器若仔细观察尚能看出是泥制,可这瓷器却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且观之应远比陶器坚硬,且色泽温润明亮。陶福道:“这制瓷其实和制陶差不多,只是要火更大烧得更久,而且要用高岭土才能烧制成!”

伯邑考欣赏了好一阵,又是喜欢又是惊叹,道:“真是好东西,就可能太费功夫了,我西岐一向从俭,用者可能不多。”这是散宜生道:“其实这些不仅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贩卖,也是集财营生之道,商族人在立国前王亥时就用牛羊拉着货物到他国贩卖,赚得大笔财物实力日强,后来商族能修城建国也是以此道多年积累之故,他们能做,我们为何不能效仿?”伯邑考点头道:“嗯,好办法!”

坐了好一阵,伯邑考要走了,陶福说已准备好多件制成的瓷器要送于王宫,伯邑考推辞,陶福道:“若非公子这些年恩惠,我陶家哪有今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墨羽也在旁边道:“既然陶福叔一片好意,公子就收下吧!”伯邑考笑着言谢。

众人拜别了陶福夫妇回到王宫,伯邑考突然又想到一些事情,对散宜生道:“来年拨付灾民土地,所需农具也会很多,灾民不少,打制农具的事从现在就开始吧,不要到时来不及!”散宜生道:“这些事臣自会去做的,公子无须过于劳心!”伯邑考一听笑了笑,也觉自己是不是管得太细了。

到了议事厅,伯邑考又让人召来司空太颠,季康辛甲和另几位大臣前来商议登偿礼俗的事,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几乎全城百姓都会参加,还有其他各属国的百姓,且整个仪式程序繁多,不能有半点差池。

伯邑考等人正在商议着,这时文书房大臣闳夭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公子,有紧急军情!”伯邑考看他慌张的神色,心中一凛,问道:“怎么了,羌人又作乱了?”闳夭道:“不是,探马来报,姜文焕叛军已攻至追梦关!”

这一下屋内顿时没了声音。

姜文焕是九侯之子,昔年与伯邑考是知交好友,其父其姐被受辛所害之后,他便率兵造反了。如今他大军打到追梦关,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自西岐到朝歌路上,穿过渭河平原进入王畿后共要经过殷商王庭设立的五座关隘,汜水关、佳梦关、追梦关、游魂关、青龙关。这追梦关正居五关正中,是前往朝歌必经之地,如今陷入战事,朝歌之行必定受阻。

这其中关节人人都清楚,一时竟无人再说话,伯邑考也在低头皱着眉凝思着。

南宫适先打破了沉默道:“追梦关总兵萧云山,是杀场宿将,统兵多年,姜文焕兵马虽众然而初出茅庐,只怕未必那么容易能攻下追梦关!”说着,朝伯邑考看去。他言下之意就是追梦关之战可能旷日持久,非一时片刻所能结束。

季康接着道:“姜文焕已反商,而我们还是殷商之臣,这下我们与南都其实已是敌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让公子通过呢?”

辛甲想着他的话,不禁摇摇头道:“他父亲和姐姐都被当今商王所杀,他对其恨之入骨,这次他若知公子为救主公携带重财献于商王,只怕断不会让公子过去的!”太颠道:“这还无所谓,就怕他会生出什么歹意要加害公子侵吞公子带的财物,抑或是扣下公子以要挟我西岐,那可就太遭了!”闳夭点头道:“司空的话不是没有可能,其实自他起兵之后数次遣人前来要我西岐与他合兵一处共敌殷商,都被公子拒绝,这次真难保不生出这样的心思!”季康道:“哼!他自家遇见倒霉事,难道要我们也蹚这趟混水,把我西岐也带入战火?”

几个大臣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散宜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伯邑考的表情。只见他默不作声,仔细盘算着什么,眼中似在徘徊犹豫。看他这般神色,散宜生不禁心道:“此真是的天赐良机,此时不谏更待何时!”于是站起身来,上前试着道:“公子,如今追梦关陷入战事,只怕难以通过,不如赴朝歌之事暂且缓行!虽然滚单已报至朝歌,然此事事出突然,非我等所能左右,只要以实情报于朝歌,想王庭不至怪罪……”

谁知伯邑考刚听懂他的意思,立即挥手打断他道:“丞相,此事以后无须再劝,我心意已决,纵有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去的!”

他声音虽不大,但语气却坚定异常,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都住了口。散宜生虽然对墨羽已彻夜长谈交待清楚,其实心里依然存有想法,觉得或瞧准时机再行进谏,未必不成,这次却看出伯邑考决心已是坚若磐石,知道再无半分转寰的余地,只得暗自叹息,彻底绝了念想。

伯邑考看看众人的脸色,其实心中比谁都无奈,都心痛,自己又何尝想离开这人心淳厚,安定详和的西岐呢?一想起朝歌中人心深险,尔虞吾诈,便觉凛然生惧,但又一想起父亲羑里受苦,母亲在家中思念父亲病重在床,自己担这一国之主之责心力交瘁,日日受尽煎熬。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一想起这些实是一刻也不愿再等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门外淡蓝的天空,思绪起伏,命运已经把自己逼到这一步,跨出去,前面到底是合家安泰的幸福生活,还是万丈悬崖,万劫不复,着实是未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伯邑考十分忙碌。他一边要安排安排登偿礼俗的事宜,一边要为朝歌之行做准备,还要处理西岐的日常国务。羌人的事悬而未决更让他心神不宁,不过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太姒夫人的病,自入秋以来不知为何,太姒的病情日益言重,几不能言语。伯邑考又是请巫师做法祈祷,又是寻访名医用尽良药,办法用尽却不见有明显好转!诸事繁杂累得伯邑考心力交瘁,压得他只觉难以呼吸,心情日渐沉郁却又不得不硬挺着。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了一件让伯邑考觉得欣慰的事!出使西羌的司寇毛公遂带着喜讯回来了。

议事厅内,伯邑考墨羽以及西岐众文武大臣围坐一团,听毛公遂汇报。毛公遂也是有五十多岁的老臣了,身体黑瘦却透着过人的干练和精明,正向众人诉说着这么多天的情形。自大战一结束,他就被伯邑考派出到羌族中。这几****马不停蹄的跑遍了西羌各族!看得出各羌族都非常贫困,只是为生活所迫才铤而走险!其实他们也不愿与西岐为敌,只是此次大战,他们吃亏太大伤亡太多,心中终究存着些芥蒂。不过经毛公遂游说开导劝解,他们也为西岐诚意所感愿意和谈,过几日即会派出使臣,由马羌族长姜尚带领来西岐!

毛公遂说完,又特别提到,这马羌族长姜尚极是个非凡人物。虽是羌族,但深通华夏文明礼仪,学识渊博通知天文地理,才智谋略非常人可比。现在抓住的这姜杰,就是他本家的一个侄子!这姜尚在西羌各族中威望极高,若能与之交好,不但此次兵戈之怨可以化解,而且对以后两族和睦相处也有大有裨益。

听毛公遂说完,多日来郁结愁闷的伯邑考终于展颜而笑。他兴奋的站了起来来回走着,令道:“丞相,迎接西羌使节的事情一定不能马虎,一定要隆重!还有那姜杰和那些俘虏从现在起更要好生款待了!”说着,又想了想,道:“西羌各族都十分贫困,这样吧,从我粮仓中取出一万担粮食让他们带回去!”

散宜生应命,心下却有些叫苦。西岐虽然富庶,但今年以来来西岐的各处灾民、麾下各诸侯国、现在还有羌族都需要接济!伯邑考去朝歌又要带走一些!西岐府库中已有些捉襟见肘之感。伯邑考看出了散宜生的忧虑,叹道:“今年是非常时节,都忍耐些吧。只要过了这一个寒冬等到明年开春,就可以耕种新的土地,到那时就好了!”说着,看着门外幽蓝的天空喃喃地道:“希望那时,我已救回父侯,那样就真可以一切转危为安了!”说完,眼中闪烁着憧憬之感,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散宜生躬身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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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很难,但恨,却很容易。遗憾的是,这世间,总有些恨,注定无法被时间磨灭……四千多年过去了,我听说,发鸠山中那只栖在柘树上的精卫鸟,还在不知倦怠的衔着石头,去填覆了自己小舟的东溟海……三千多年过去了,我也听说,东溟海底的老龙王,每每谈及陈塘关李家的三儿子,熏天的怒气便会化作百尺海啸,搅的沿岸生黎不得安宁……一千多年过去了,我还听说,花果山上那只顽劣的石猴,虽从高僧取经成佛,但长达五百年的山压之苦,却还是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这些故事,也难怪,毕竟诸神的纪元早已终结。但无论如何,三百年过去了,苏西克还是忘不了他死去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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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彼岸花海,花海中一朵血红的彼岸花非常引人注目。这时,那朵彼岸花卷起了一阵阵的阴风包裹住自己,不一会从中走出了以为女子……(斗罗、斗破、妖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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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幽灵,一个共产主义的幽灵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从不周山到归墟,从九天之上到黄泉之下,高高在上的大能们为之颤抖。所有的无产阶级修仙者们,联合起来,抗击宗门的剥削,向着自由的新仙界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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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穿越,前世的背叛依旧历历在目,异世重生,竟附身于倾世家族的草包,玄天大陆人人唾弃的废材身上,呵呵,草包?废材?这些词可不属于她倾世颜,如若她倾世颜是草包,废材,那她就要让世人看看她如何翱翔九天,圣兽,神兽,圣神兽,看不对眼的,灭,圣器,神器,圣神器,应有尽有,圣丹,神丹,圣神丹,取之不尽用之不歇,混沌神器,虚无空间,美男相伴,萌宠相陪,看昔日废材如何华丽变身,如何翱翔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