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听得难以置信,道:“居然是她救了你,那再后来呢?”墨羽知道事情绝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青君继续说道:“后来我逃出了王宫回到了家里,吓得也是心惊肉跳!后来又过了两天,是在白天,他又召我入宫!毕竟是白天,当时我也并不如何惧怕!”
“还是在那座宫殿里,商受正襟端坐,不似那天那般衣冠不整的样子!而在旁边,妲己也在!他见到我十分客气,举止十分有礼,颇有天子风范!我行完礼,他命我坐下。他提起那一晚的事,还向我道歉道:‘前晚之事,是寡人酒后失礼了,望小姐见谅!’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道:‘青君不敢’!王后妲己圆场道:‘陛下,醉后之事,往往是心智被迷之故!既然过去了,陛下就不要再提了,青君姑娘也是通达事理之人,想不会怪罪陛下!陛下老是提这件事,怕是要让青君小姐更难为情了!’商受点头笑道:‘是是是,不提就是!’说着,他又道:‘听王后说,小姐极善操缦之道!’我说:‘青君只是略知音律而已,怎敢说擅长?’他说道:‘小姐过谦了,今日就请小姐为我们抚上一曲吧!’”
墨羽听到此,觉得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心中的疑问,陡然间得到了答案!
青君继续说道:“商受虽然看起来十分粗犷,毫无文雅细腻之感,却极爱音律!等我弹完,却见他正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陡然间又害怕起来,他的眼神好像又变成了前几日那模样……”墨羽又惊愕的看着她!
青君眼中竟也显出紧张之色,道:“果然,他又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朝着我走来,边走还边道:‘小姐的琴意真是出神入化,世间怕再也无人能弹出如此琴音了!’我吓坏了,向王后妲己看去,王后也十分惊慌,却不敢上前。前一晚商受醉了,她才敢救我,这时商受十分清醒,她如何敢上前阻拦!商受走到我面前,几乎颤着声道:‘小姐的琴音美,人更美!’说着,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
青君说着,目光闪烁,好像又看到了那紧张的一刻,继续道:“其实当时我知道我不该躲,也不能躲,可是还是害怕,还是觉得厌恶,将手移开!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或许他看出了心里十分害怕恐惧,就轻声问道:‘怎么?你很怕我吗?’”
“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愣愣的站着!可商受突然好像十分落寞的样子,转过身慢慢重新走回王座上!妲己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偎依在商受身边,安慰道:‘陛下,青君姑娘初见圣驾,难免有些畏惧天威,陛下万不可怪罪于她!’商受好似没听见似的,只是苦笑了一下,叹道:‘寡人,寡人,称孤道寡,如今我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说着,他转过身又看着我,声音变得十分柔和道:‘青君姑娘,刚才寡人又……真是惭愧!青君姑娘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做那无礼之举,绝不会再强迫于你了!’我当时一喜,问道:‘陛下说的是真的吗?’可刚一说出话,立马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商受却好像毫不以为意,还怕我不信似的,正色道:‘君无戏言,寡人以自己王位向你保证,就让王后为证!’”
“我听得几乎不敢相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连妲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当时我倒觉得真的放心了!商受虽然行事残忍,喜怒无常,但毕竟是一朝天子,极重身份,他既然这般郑重地说,我相信他绝不会食言!他又说道:‘只是以后烦请青君姑娘多为我弹琴,既然你觉得怕我……这样吧,以后凡是为我奏琴,我就命人以青纱将我们遮挡开!’妲己忙道:‘青君姑娘,这是陛下从未给任何人的恩典,你还不赶快谢恩!’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下谢恩!商受一看,就要上前来扶我,可是到了我面前,却停住了,可能又看到了我脸上的惊惧之色!”
说完,青君长舒一口气,好像也好不容易才从那紧张之中逃脱出来,又道:“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召我入宫奏琴!尤其是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我一弹琴,他心情马上就会好很多!现在我见他,已经不再有什么惧怕之感,而从他看我的眼神我也看出,他对我已经不再有任何邪念!有一次他甚至跟我说,问我许了人家没有!还说如果我看中了谁,无论是天底下的谁,他就即可亲自为我赐婚!”
墨羽听着,喃喃地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青君又悠悠地道:“我想,大概人都有善念吧!这就是他的善念!有时为他弹琴,我会觉得他很可怜,他心里其实也隐藏着很多痛苦,虽然高高在上,可是反对他,明里暗里跟他做对的人竟然是那么多!他的权位和他的欲望,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可他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墨羽想了想道:“或许你的琴音,可以慢慢感化他!”想起刚来那晚听到青君奏琴之音,只觉青君琴音,确可使人心归静。青君并不肯定这一点,道:“希望如此吧!可是这个世界,岂是一曲琴音能够扭转的?”
青君说完,长舒一口气,又向墨羽看去,却发现墨羽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她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墨羽目光晶莹闪烁,激动地道:“我有点害怕,我在想,万一当时商受真的纳你为妃为后了,那我们岂不是就无缘见面了!”
墨羽依然想着青君的话,如果当时商受真的封青君为妃的话,会怎么样?那么自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青君,那么自己可能注定永远在残缺的生命中浑浑噩噩的活着,一生孤独却还不知所悟!那将是多么的可怕,多么的难以想像!
青君一听,微微一笑,叹道:“这世上之事,本来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也在想,如果不是七年前姬伯父那场变故,伯邑考公子也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到朝歌,那么你自然就更不会来,我们自然更见不了面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墨羽淡淡一笑,他突然从腰间那块玉鱼取下,手捏着玉鱼带着笑意看着青君!
青君从他手中取过玉鱼,见那玉鱼通体晶莹翠绿,极是精致,不禁爱不释手,道:“这玉真是漂亮!”突然思念一转,问道:“你全身衣着装饰这么简单,唯有这一块玉却极是漂亮!必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吧?你现在拿给我,也必是有用意的,对吗?”说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墨羽等待他回答!
墨羽握着青君的手,说道:“这是母亲太姒夫人给我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姬家的孩子,每人都有一块,说等将来我们长大时,若遇到相爱之人,便将其中一个送于她,以示相濡以沫,永不分离!”
青君这才知道墨羽之意,一时呆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羽从她手取下那玉鱼,系于她腰间丝带上。青君只觉有些紧张和激动,却也没有拒绝!
墨羽将那玉鱼系好,在她额头上轻轻吻去。而青君急促的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又是紧张,又觉难言的幸福。
墨羽又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青君,目光中含着无限爱怜!她是那么的美,美得让他痴迷,对自己来说,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比青君更为珍贵的吗?
此刻青君一脸羞红,不愿墨羽看到自己的脸色,却觉无处可躲。她娇美如玉的面孔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清澈晶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羽!
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可这一刻,却似乎并不平静!
墨羽轻轻抚摸着她,初时脸色十分柔和,但慢慢变得严峻起来!青君看着他的样子,刚才还温情脉脉,现在却变成了这模样,觉得诧异就问道:“你怎么了!”
墨羽却重又笑了出来,低声道:“没什么。君儿,快起来,和义父躲在里面,不要出来!”青君一惊,虽然墨羽神色平和,但青君却察觉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忙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墨羽淡淡地道:“坏人过来了!”他语气极轻!
青君大惊,向洞外望去,却是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墨羽却柔声道:“不要怕,听我的话,去吧!”青君点点头,站起身,向洞的深处走去。虽然她现在依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墨羽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提起紫电,朝洞口走去!
墨羽站在洞口,衣襟当风,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等待客人一样!
没一会儿,从四周涌出无数黑影,这些黑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在草落村那个可怕的晚上,墨羽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