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和姬昌躲在树后面,看到这群兵丁一直在追墨羽,不久看不见踪影了,这才从树后面出来。青君焦急地道:“伯父,墨羽……他不会出事吧?”眼中真要急出泪来。姬昌安慰道:“君儿,羽儿的剑术高强,他不会有事的!”他虽然这样说着,自己心里却也没底!青君看着墨羽离开的方向,心里一阵恐慌和惧怕,平生好像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这样担忧过!
过了一会儿,墨羽甩开了官兵,又回到原地,他环望一周,竟不见姬昌和青君,不禁大惊!此刻他心中恐惧万分,难道刚才自己不在,又有官兵过来把他们抓走了?墨羽焦急,却又不敢高声喊叫,正值彷徨无措之时,突然看到青君从不远处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来,目眶湿润着看着他。
墨羽看见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躲起来了,他这才放下心来,想起刚才的焦急,真是急得快要死了。
他看着青君,刚才紧绷的脸上,终于松弛下来露出笑容!那是安慰的笑容,豁达的笑容,好像在告诉她,刚才只是虚惊一场,你看,现在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青君走到他面前,仔细看着他身上,泪珠莹然,问道:“你……没事吧?”墨羽笑着道:“就凭那些人,哪有本事伤我!”
青君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去,哽咽着声音道:“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墨羽抚着她的青发道:“有你的地方我一定在,怎么会不回来呢!”这是姬昌就站在他们身后,他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三人继续往前走,且尽拣崎岖难行的路走,或许这样可以避免遇到大股追兵。这里山势虽然险恶,但好在这里的山洞颇多,正可隐藏,也可遮风挡雪!
一个白天又过去了,三人又在隐蔽处找到一个山洞,他们升起火堆,墨羽出洞不一会儿打来一只鹿。他在山林中生活多年,捕猎野物极是擅长!
他把鹿肉烤熟,让姬昌和青君吃下,姬昌依然毫不以目前处境为意,吃了肉在洞的最里处早早睡下,只剩下墨羽和青君了!
篝火照得山洞又亮又暖,让这充满危险的冬夜不再那么寒冷和让人恐惧!墨羽坐在一堆干草之上,青君在他腿上一躺,既已定情也不大在意男女之妨,她看着黑黑的洞顶悠悠地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出这大山!”
墨羽微笑着问道:“怎么,你怕了?”说完,又轻捋她的秀发,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语气虽轻,却异常坚定,好似天塌地陷也不会动摇!
青君听着,心中也是那么的安定和踏实,这是一种久久在期盼的感觉!青君仰着头看着墨羽脸,墨羽的脸又黑又红,看起来像坚硬的岩石,只有看到他闪烁深邃的眼睛才觉得有血有肉!青君仔细看着他坚毅的面庞,说道:“你这人,有时让我觉得冷若冰霜,有时又热情似火!”脸上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生动的神色。
墨羽捋着她的乌发,像抚摸着一个孩子一般,笑着道:“那要看对谁了!”青君又道:“你把你曾经游历时的事情,告诉我一些吧,我想听!”墨羽笑着道:“你想听故事啊?”青君答道:“是,你的故事,我都想知道!”笑着,语气十分肯定!墨羽笑着道:“好吧,我讲给你听!”
说着,墨羽又将自己一些过往的经历,把自己曾经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又拣一些有趣的事情当作故事说给了青君。他这样说着,悠悠的思绪也回到了曾经年轻时一人一剑游历天下的日子!青君听得津津有味,还不住的问这问那!
墨羽见青君这模样,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可神色又沉了下来,道:“其实四处游浪的生活一点也不好,时日久了,也想有个家!”青君奇道:“家?你家不是在西岐吗?”墨羽摇着头笑道:“那是身之家,却不是心之家?”青君秀眉微蹙,问道:“心之家?在哪里啊?”墨羽假作生气道:“明知故问,自然就是你了,你在哪里,我心之家就在哪里!”
青君心中感动,墨羽说的虽是玩笑话,可一片真情却是那么珍贵!
墨羽轻抚她的额头劝道:“好了好了,别老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的事情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会给商王弹琴呢?他很喜欢你弹琴吗?”青君经常被受辛召进宫中弹奏,这件事墨羽一直十分不解,也十分好奇。青君也十分意外,她没想到,墨羽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青君依然躺在墨羽身上,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黑通通的洞顶回思着,道:“是啊,他确实很爱听我弹琴!其实是两年前父亲荐我给天子弹琴的!当今天子即位之初的时候也算是个仁政爱民,勤于国事的英主,可是不知怎的,性情变得越来越残忍暴戾。当时父亲忧心忡忡,他让我进宫,其实想让我像九侯的女儿一样,能入宫在受辛旁边时时劝谏,能够收敛锋芒,消解戾气,以仁德治国!”
墨羽一听,竟觉十分意外,道:“什么!是……是丞相?丞相真是糊涂,九侯的女儿不也被受辛害死的吗?丞相怎么舍得呢?”听着青君的话,他只觉极其不可思议。
青君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黯然道:“父亲也是没有办法,天子刚愎自用,毫不听劝,父亲万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说完,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不愿,可是看着父亲为国政如此操劳,我看着着实不忍,也算是以此尽孝吧!”
墨羽想了想,又生疑窦,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没有让你入宫为妃呢?受辛喜淫,难道你入宫只是为他弹琴,他就没有对你……”说到这里,却不敢往下再说了!他绝不相信受辛如此爱淫好色,会面对这样一个如此明艳动人,风华绝世的青君而无动于衷!
青君目光闪烁思索着,悠悠的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可能跟两年前的事情有关吧!”语气中也带着一些疑惑!墨羽皱眉问道:“两年前?”青君点点头,于是开始讲述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的时候,我还很小,还没有现在莺儿大!那时候父亲见天子日益懒于国政,只知沉湎酒色,且性情越来越乖戾,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万般无奈之下,父亲就向陛下奏言,希望我能入宫伴驾!商受一听,自然十分乐意,马上就召我入宫!”
“那时他还没有出征东夷。那一天晚上,当时我知道他夜中召我入宫想做什么,也做好了准备!我入宫的时候,当时他正在一处宫殿等我!他一见到我,果然是很喜欢,可是慑于我父亲是丞相,却不好勉强于我!当年我父亲曾经力保他继承王位,是以他对我父亲向来十分尊敬!刚开始,他倒也没有什么无礼之举,只是要我陪他一起饮酒!他一边饮酒,一边不断吹嘘他以前的功绩,征伐四夷,劝课农桑,兴办教育……可是说着说着,却突然又悲伤起来,说什么为君不易,反对他的诸侯,跟他作对的贵族、王族太多,让他日夜不得安宁,不胜其烦,当时我还有些同情他!”
“可是喝着喝着,他越来越醉,越来越把持不住,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最后终于按纳不住站起来,想过来抓住我,抱着我……”
墨羽听得额头冒汗,盯着青君仔细听着她口中说的每一个字!青君却好像若无其事,依然自言自语一样地讲着。
“虽然进宫时我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看到商受喝醉后的模样,像只野兽一样,突然感觉又是害怕,又是不愿!我实在受不了,只得躲开!谁知他不依不饶,还在后面追我,边追边道:‘君儿,君儿你别跑,我今天就封你为妃,还要封你为后!’我当时吓坏了,东躲西闪,可是在王宫里,我哪里能逃得出去!而且那座宫殿非常大,里面有很多柱子和帐幔,简直像座迷宫一样,我一跑,竟感觉像要迷路一样,怎么也跑不出去,眼看就要被他追到了……”
墨羽听得双耳嗡嗡作响,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忙问道:“后来呢?”
此时青君脸色也郑重起来,想着当日的情景,竟犹在眼前,心惊不已,继续道:“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人,好似对这宫殿十分熟悉,拉着我躲到一个大柱子后面!商受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我这一躲,他果然找不到了!我当时惊魂甫定,又感激救我那人,可当我仔细看那人是谁时,竟然是王后妲己!”
墨羽惊道:“是她?”语气之间好像觉得实在是难以置信!
青君点点头,肯定地道:“对,就是她!当时我也很吃惊!当时商受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她示意我不要说话!商受醉得很厉害,他扬开帐幔,到处找我,这边找不到,就找那边,边找还边说道:‘君儿,君儿你在哪里,快过来,快过来好好陪陪我!’我当时害怕极了,可妲己却十分镇定,见商受走远了些,趁他不住意,她拉着我的手就逃出了那座宫殿!后来,又是她带着我,从后宫横七竖八错综复杂的宫殿和道路中走了出来,遇到卫士拦截,一看到有王后亲自相送,就谁也不敢为难了!她一直到送到宫门口,当时我还听见商受大声喊叫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