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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给房间内的所有器物抹上一层亮色,带来融融的暖意。
姜智勇和孔紫萱对坐无言,两人都在想各自的心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沉默变成了一种尴尬。就连拥有两世记忆的姜智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了一眼俏脸微红、美艳无双的孔小姐,姜智勇突然有种想找人倾诉的冲动,说:“我们来聊点什么吧,或许您不适应我现在的谈话方式,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有好长时间没有按照我以往的习惯说话了。我简直要被这里虚伪的寒暄和陈腐老套的之乎者也烦死了。”
孔紫萱露出惊诧的神情,她无法理解,坐在自己面前的英俊少年会跟她说出这样的话。出于礼貌,她抬起头,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姜智勇,说:“您不必介意,嗯,我是说,我能够接受您的讲话方式的。”因为接触过一些西洋贵妇,孔紫萱倒是可以跟姜智勇进行这种相对随意的交流。
“为什么他说话的方式跟那些洋人这么相像呢?他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他是另外一个世界上的人吗?”孔小姐不禁想到:“他的谈话方式为什么跟西洋人这么相像呢?”
姜智勇叹了一口气,说:“听玲儿说你很喜欢我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孔紫萱露出微笑,那乍然绽放的媚态让姜智勇差点失魂。见姜智勇愣愣的看着自己,孔紫萱含羞地低下头,说:“您讲的那个《乱世佳人》的故事真的很好听。那个叫郝思嘉的女孩子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人吧?南北战争时期发生的故事吗?她好勇敢,竟然抛头露面去做商人,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和毅力。但是在大清朝,这是不可能的。”
姜智勇很欣慰,心道:“这个女孩子似乎对洋人的东西并不排斥,对自己的说话方式也能接受,可惜,这时代的女防太严重,若是交个朋友,没事聊聊天倒也不错。”
“您说的对,故事确实发生在美国的南北战争时期。女主人公郝思嘉是个敢爱敢恨、向往自由的女人。她的那些行为,在大清国是不可想象的。大清国,太闭塞了啊……”姜智勇很想将自己郁结难消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在这个世界生存了六个月,他简直要被这个时代里人们浸入骨髓的奴性逼疯了。好在前世的意识占据了主导地位,否则,自己也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躯壳了吧。
看着姜智勇俊逸出尘的面孔上显露出痛苦苦无奈的表情,孔小姐猛然有些心痛的感觉,她好想去安慰他,让他开心起来。静默了一会儿,孔小姐说:“姜先生从何而来?自那日蒙您搭救,紫萱还不知道您的身世呢。”
姜智勇愣了一下,从颓唐的心境中摆脱出来,说:“我是包头人,家父曾经营一个粮油铺子,不幸被一个贪官给查封了,现在搞起了一个酿酒作坊,生意倒还过得去。”
孔小姐有些气馁,心说:“他竟是商人之子,和自己的家世倒是相仿,只是他分属贱业,何时能有出头之日呢?”猛然发觉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他好他坏都是他的,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孔小姐脸上发烧,心跳如雷,头垂得更低了。
姜智勇见孔小姐忽然现出羞态,美则美矣,只是有些纳闷,自己没说什么啊?
等心跳恢复之后,孔小姐才说:“公子可有考取功名呢?看您年纪,该入得县学了吧。”
姜智勇微笑道:“我前年入的县学,今年我十五岁,秋天就要参加乡试了,等见过了巡抚大人,我就要回乡苦读,争取明年参加大比。”
孔小姐眼中光芒大放,本来她见姜智勇身材体魄,气质谈吐,以为他至少二十岁了呢。没想到竟比自己还小者两岁。心道:“怪不得他赋诗作对随手可得,竟是少年天才来的。他若能金榜题名,那……”孔小姐再次被自己吓到了,“怎么又想到自己的婚事了呢?好羞人啊。可是,他确实比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们强上好多,无论吟诗作画皆属上上之选。可惜,他的家世……”
孔小姐有些无奈地说:“我爹最喜欢有才学的人,尤其姜公子还舍命救过我,您不妨与我爹说出家中冤屈,我爹虽也是商人出身,但是于京中很有些人望,有他帮衬,想来抚台大人会给些面子吧。”
姜智勇禁不住皱了皱眉,他听孔小姐话中之意似乎对自己有些轻视之意。微微闭上双目,说:“张大人是清流名宿,秉性耿介,我的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令尊出面了。我对张大人有信心,若是他不能秉公而断,这大清朝就没有清官了。我也不用留在这里受罪,去西洋做些生意,混个富家翁,开开心心过日子多好。”
见姜智勇语气不善,而且闭上了眼睛,孔小姐一惊,随即明白是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心中后悔,却有无从解释,坐在那里干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姜智勇睁开双目,看了眼一脸焦急之色的孔紫萱,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心道:“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分化,她身处富贵之家,跟自己有些隔膜也无可厚非。自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免得自讨没趣。”
“请进”,姜智勇喊了一声,然后略带歉意的对孔紫萱说道:“孔小姐请回吧,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别让人说了闲话。这几****想看看书,麻烦您让玲儿帮我找几本来。”
见姜智勇下了逐客令,孔小姐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自己不该那样跟他说话的,他生气了。看来以后再难过来与他面对面交流了。”站起身,微微叹了口气,孔紫萱说:“姜公子要多多保重身体,我会让玲儿给您送书过来的,告辞。”说完,冲姜智勇行了个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玲儿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个大食盒,吃力地走了进来。见小姐朝自己走来,忙道:“小姐,我准备了两人份的饭食,您是不是也……”
“不了,姜公子乏了,我回绣楼去了,一会儿你不要到处乱跑,早些回我那里,我有事要你去办。”孔紫萱有些惆怅的低声吩咐道。
“是,小姐。”玲儿有些纳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自己回来小姐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
孔小姐走后,姜智勇和玲儿有说有笑,一会儿就排解了郁闷的情绪,吃的饱饱的。姜智勇喜欢玲儿天真烂漫的性子,把安徒生童话大段大段的背给她,把她逗得嘻嘻直笑,两人之间毫无隔膜,跟老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