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今天没心情上培训,于是跟Alston请了假,就从教堂出来。
离开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探究或者愤怒的目光。
可她毫不在意,很快走出人们的视线。
暮色已经降临,想着回家还能陪苏应衡吃顿晚餐,艾笙心情好了一点,乘车回家。
车子开到苏宅的前庭,就看见一辆皮卡停在那儿。
车的后斗装了三筐桔子,也不知道要送到哪儿去。
没一会儿,就看见苏应衡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艾笙他愣了一下,“不是说要参加培训吗?”
再一看她的打扮,一件及膝的牛仔裙,头发梳成漂亮清爽的马尾。
还以为她会穿着礼裙回来呢。
“回来陪你啊”,艾笙挽住他的手臂。
苏应衡:“真话假话我听不出来?”
艾笙被戳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说:“你活得那么清醒干嘛,都说难得糊涂”。
“少为傻瓜找理由”。
艾笙故意哼了一声,“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苏应衡一手撑着皮卡,慵懒地看着她:“我一大男人,真变得可爱就惨了”。
艾笙指了指他旁边的车:“要把桔子往哪儿送?”
“给爷爷他们尝尝,今天产量不错”。
艾笙跑到皮卡的副驾驶座上,美滋滋地对男人说:“忽然觉得自己很像卖水果的老板娘”。
他随口就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就给你开个水果店”。
艾笙笑着点头,“好啊”。心里却想,要真开店,肯定亏得找不着北。
苏应衡开皮卡的技术很熟练。一路上速度不快,很稳健,丝毫不像他开跑车时风驰电掣的样子。
两边的车窗都是开着的,晚风徐徐地吹进来,他额前的发丝轻轻拂动,气质更显得清逸。
艾笙把音乐打开,里面刚好在放莫文蔚的《电台情歌》。
她随着曲调轻轻哼着,歌声悠扬,让人的心里平静如水。
等最后一个音符结束,艾笙突然扭头说:“都没有听你唱过歌”。
苏应衡眼睛看着前面,“我五音不全”。
又发现一件他不擅长的东西,艾笙兴奋得两眼发光,“真的?”
苏应衡凉凉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艾笙清了清嗓子,“绝对没有。是哪种五音不全,唱歌一直跑调吗?”
苏应衡不想搭理,“别闹”。
艾笙瘪了瘪嘴,“夫妻之间还藏着掖着,以后我也不会傻乎乎地,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苏应衡淡淡瞥她一眼,“你敢”。
他这么霸道,艾笙委屈:“你看吧,就知道压迫剥削底层人民”。
苏应衡干咳一声,“那我随便唱一首”。
艾笙满脸期待地点头。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他低低地清唱,声音如水,慢慢淌在心间;又像丝滑的飘带,遇风就流散在窗外。
他声音本来就好听,唱起歌来让人沉醉。这哪儿是五音不全,简直是声控的福音好吗!
艾笙趴在中控台上,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
直到他唱完,回声似乎仍徘徊在耳边。
艾笙如痴如醉地说:“真好听”。
然后,她就看见苏应衡的耳朵红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唱,只是有些害羞。
三十多岁的男人,愿意在你面前表露自己纯真的一面,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动?
艾笙心里有大片的暖流滚涌,她忽然开口说:“好想和你接吻”。
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转过头,把绯红的脸颊藏在手臂间。
皮卡停靠在公路边,苏应衡朝她伸手,“过来”。
艾笙羞得要命,“不要,你继续往前开”。
苏应衡冷哼,“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说完身体往她那边倾斜,拉了一下她滚烫的耳朵。
轻声诱哄道:“艾笙,过来”。
就是这副磁性的嗓音,刚刚唱歌给她听。艾笙受了蛊惑,抬头怔怔地看他。
苏应衡伸手,把她抱到驾驶座上,她两条腿岔开,坐在他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苏应衡的手从她的发圈处慢慢顺到发梢。
手感爽滑得心里一阵舒坦。
忽地,他眼睛猛然深邃起来,身体前倾。
艾笙小小地惊呼一声,后背抵在了方向盘上。
苏应衡颀长的手臂撑在中控台边缘,把她圈在中间。
艾笙搂住他的脖子,把嘴唇送上去。
苏应衡低着头,舌头深深地在她口腔里搅动,直让怀里的人难以承受,两只小手捶打着他的肩膀。
他们结婚半年了,可心底的悸动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当他的嘴唇滑到脖子上,艾笙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这个人,善于控制,也会轻易纵欲。
“燕槐……”,她嘤咛一声。
苏应衡捂住她的嘴。他都快忍不住了,哪还受得了这样的吴侬软语。
深喘几口气,他帮艾笙扣好扣子,抵住她的额头说:“再引诱我,就地正法”。
有力的嗓音钻进耳朵里,艾笙全身一阵酥麻。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苏应衡既怕压制不住欲望,又舍不得放开。于是任她抱着,两只手垂在旁边,不敢回抱她。
直到老宅的人打电话来催,艾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摸出随身的小镜子一照,嘴唇都肿了。于是幽怨地看了男人一眼。
只是刚才快要化身为狼的苏应衡却一脸正经,端端正正地开车,似乎丝毫没被刚才那场纠缠搅乱心神。
回到老宅,晚餐已经准备好。一路行到餐厅,四处都是落叶。
显得这座磅礴又精巧的宅院有些凄清。
苏应衡夫妻两人身后是几个警卫员,抬着那几筐桔子往春晖堂去。
苏承源却没在客厅,戴澜过来说:“首长在隔壁花厅”。
过去一看,老人家正戴着老花眼镜在看军事新闻。
“您不是说这种新闻老是断章取义,混淆视听么?”,苏应衡在苏承源旁边的圈椅上坐下,给艾笙倒了杯茶,再倒自己的。
苏承源把目光从电视上收回来,看孙子一身闲适打扮,“听说你最近动静不小,倒在我面前扮起闲人来了?”
苏应衡不想在家里谈公事,避重就轻地说:“给您送桔子来了”。
苏承源也就顺势按下不提,手扶着沙发,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手术过后,他连太极也不能打了。行动比以前迟缓很多。
苏应衡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臂,三人往春晖堂去。
三大筐红彤彤的桔子,上面挂着枝叶,看起来很新鲜。
“这么多,一会儿家里的每人分几个”,苏承源一向不喜欢分主人和下人,都称“家里人”。
戴澜笑道:“今年丰收,大家也沾沾喜气”。
苏承源也笑,“就是个桔子而已,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艾笙说:“都是燕槐亲自摘的”。
苏承源笑得更开心,“家里的大少爷可难得做这种琐事”。
苏应衡点头,“都是家里的基因”。
苏承源拿起旁边的拐棍,在孙子小腿上敲了一下,一看就知道没用力气。
一家人吃过饭,艾笙兴致勃勃地去向蔡姨讨教怎么做陈皮去了。
爷孙两人就留在客厅说话。
“赵家现在病急乱投医,跑到我这儿敲钟来了。他们是怕你插手赵氏的股份”。
苏应衡手里把玩着凉润的棋子,“这事我说了才算”。
“你到底顾忌一下别人对你的看法,现在不止一个人在我耳边说你野心勃勃”,苏承源怕他用力过猛,才接手瑞信没多久,就把人给得罪完了。
苏应衡嗤笑:“拧不过大腿的胳膊才会四处告状”。
苏承源沉默下来,忽然觉得他们苏家的子孙,就该有这份雄心和傲气。
更何况,苏应衡向来稳健,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提点两句也就够了。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在老宅住了一晚才回去。
艾笙还有培训,于是直接让司机送她去了教堂。
仍然没人来亲近她,只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
孔映瑶也挺安分,虽然没有好脸色,但也不至于上前来找茬儿。
学用餐礼仪的时候,江星曼破天荒地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坐到了艾笙旁边。
“表姐,到了及笄礼那天,谁帮你插簪?”,江星曼怯怯地,说话时还会脸红。
艾笙:“你呢,父亲还是母亲过来?”
江星曼说:“我妈妈有空”。
艾笙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到底没透露到底谁来帮她插簪。
边听Alston讲课,一边吃了午饭。然后一堆女孩子以孔映瑶为中心聚在一起,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叹。
插簪当然就要准备发簪,当孔映瑶把精雕玉琢的香木盒子一打开,一根被金丝镶嵌的帝王绿翡翠发簪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雍容的色泽和华贵的造型,莫不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这发簪是明朝的吧?”,那个珠宝世家的小姐一出口就能断代。
孔映瑶矜持笑道:“你眼力可真好,明朝内务府的东西”。
当今的拍卖行,只要打上“御用”两个字,大都是天价。
再看孔映瑶手里这一支,恐怕是插簪礼上最为耀眼的宝贝了吧。
众人啧啧赞赏,孔映瑶抬眼朝艾笙一哂。
能拿得出手一套D家的限量版礼裙,还能找到一只比自己手里更昂贵的发簪吗?
这只可是她们孔家的传家宝。
可荀艾笙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淡淡地,不嫉妒,也不羡慕。
晚上回家,苏应衡就一直在画室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等吃完饭,他又不见踪影。
艾笙洗漱完先上了床,睡着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身边一沉。
他身上带着一股木头的香味,沁人心脾。
艾笙本想问他在干嘛,可实在太困,很快又睡了过去。
插簪礼前一天,就开始彩排各种流程。
场地里更长枪短炮架着镜头,更增添了几分庄严。
好几位女孩子的家长在彩排的时候就到了,一家人站在一起谈笑,或者拍照,其乐融融。
连江星曼的母亲也来了,和艾笙打过招呼,便忙她们的事情去了。
艾笙站在彩色玻璃窗前,突然接到苏应悦的电话。
苏应悦在电话那边歉疚地说道:“本来要参加你的彩排,但临时有很重要的事情,只怕来不及了”。
艾笙靠在墙壁上,说没关系,“本来今天就没什么大事,走个过场而已。既然你有事情,就赶紧去办吧,我一个人能应付”。
本来说好的事情,临时变卦,这让苏应悦十分过意不去,可自己现在的状况,要先去一趟医院才行。
“我哥要是知道我放了你鸽子,肯定会生气,你得帮我说两句好话”,苏应悦一想起哥哥沉着脸的样子,心中惴惴。
知道他结婚的人,无一不说苏应衡把他的小妻子保护得滴水不漏。
谁敢给让她受一点委屈,呵呵,嫌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