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感冒发烧,苏应衡自然不能放她回去。依她的性格,只会把病给忘了,硬扛过去。
其实艾笙觉得还好。她身体一向不错,以前也最多有个头疼脑热,倒头睡一觉就好了。
苏应衡却如临大敌,跟她说:“你还真当自己铁打的?就是铁人也得防锈呢”。
他气哼哼地,艾笙只能妥协,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好好好,回家还不行吗?”
苏应衡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没有急着发动汽车,把保温杯拿出来,给她倒了大杯的甜汤:“热的,喝一点润润肺”。
艾笙两只手捧着,吃相秀气但速度稍快地解决掉,她伸出湿红的小舌舔了舔嘴角。
苏应衡扭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嗓子发干,身上热了起来。
他问道:“好喝吗?”
艾笙点了点头,冲他扬了扬杯子,“要尝尝吗?甜甜的”。
苏应衡俯身亲吻她,舌头在她嘴唇上一卷,淡淡的红枣甜香在味蕾上散开。
他直起身,意犹未尽地说:“的确很甜”。
话出口的时候,他一心一意看着艾笙,不知说的是汤还是人。
艾笙脸上红得娇艳欲滴。
等艾笙给韩潇发完短信,说她不回去了,苏应衡才挂档挪车。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下了,艾笙透过车窗望了望,他们现在地处一个地下停车场。
“下车吧”,苏应衡说。
艾笙疑惑道:“不回家么?”
“这儿是我以前的公寓,离你学校近一些,明早你可以睡个懒觉”,他考虑得十分周到。
艾笙心里了然,公公苏烨在世时,父子二人的关系不太好,苏应衡住在外面也情理之中。
苏应衡带她上楼,在密码锁前录了艾笙的指纹,开门进去。
虽然他很久没有来过,但钟点工仍然定时打扫,里面一尘不染。
这里挺大的,装修比较后现代,墙上挂着壁画,唐卡,还有一些民族风的小玩意儿。
看起来比金碧辉煌的苏宅更有烟火气。
艾笙注意到墙角堆着很多卡片,信件,还有没拆封的礼物,好奇地问:“那些是什么?”
苏应衡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粉丝送的礼物”。
“这么多?”,艾笙瞠目。
苏应衡随口道:“这些只是万分之一”。
艾笙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真要历数他的丰功伟绩,恐怕用整个晚上都说不完。
在这里将就一晚倒没什么,只是换洗的时候有一个小问题。
艾笙没有内衣内裤可换,这个时间点,商场都关门了,又不能临时去买。
“你穿我的”,苏应衡抿唇道。
艾笙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我们俩的型号能一样吗?”
苏应衡微抬眼皮撩了她一眼,“那就不穿”。
以他的兽性,真空的话分分钟被拿下。艾笙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先洗吧”。
等苏应衡出来,艾笙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战果——从他的衣帽间里翻出的一条质地柔软的运动短裤。
苏应衡全身热气腾腾,水珠顺着光洁精壮的胸膛往下滑,他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皱了皱眉,“这儿的衣帽间很久没打理过,也不知道会不会落尘”。
艾笙自得的笑容垮下来,“不会吧?”
“我在你面前信誉破产了么?我的话你这么不肯相信”,苏应衡边说边擦着头发,手一动,有水珠顺着发梢簌簌地往下落。
他胸口被水珠点亮,轮廓清晰诱人。
艾笙有种流鼻血的冲动。
她很久才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默默进了浴室。
艾笙洗完澡,穿的是苏应衡的浴袍,又宽又大,她纤细的身体隐没在里面。人一动,衣袖立刻会飘起来。
她吹干头发上床,没脱浴袍。因为里面什么都没穿,怕擦枪走火,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抱在一起。
艾笙背着他侧身躺着,凹凸有致的身线被宝蓝色薄质丝绸包裹,后背隐隐看得出轮廓和蝴蝶骨,像漩涡一样忽然陷下去的腰窝,以及圆润美好的臀型一览无余。
苏应衡拨着她散在枕头上的头发,“你的浴袍都湿了,不脱掉会感冒”。
刚刚被头发弄湿了一点点,并没有大碍,艾笙蜷了蜷身子,侧脸在枕头上蹭了蹭。
苏应衡不理她的拒绝,伸手把她腰间的系带解开。
艾笙在黑暗中急得拍他的手,“你干什么!”
苏应衡一副“为你好”的口气:“这么睡不舒服,灯都关了,我又看不着”。
艾笙穿着他的浴袍的确觉得不太舒服,太宽太大,稍不注意就被身旁的人压住袖口衣摆。
她迟疑了一会儿,“那你保证不会乱来?”
“需要我对天发誓么?”,这么晚了,恐怕老天爷也睡着了。
听他语气诚恳,艾笙才窸窸窣窣地把身上唯一一层布料脱下。
等她完全赤着身子,苏应衡立刻把她卷到怀里。
艾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她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你!”
苏应衡吻着她,“我陪着你,没穿内裤”。
他欲望一上来就很难压下去,艾笙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夜的狂风巨浪。
结果苏应衡却按兵不动。
他憋得很难受,可看她已经这么累了,只是把她全身亲了一遍,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等艾笙睡着了,他才悄悄起身,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抱着她睡去。
到了第二天,艾笙的感冒加重了,她早晨起来就开始咳嗽,体温也升高了。
苏应衡勒令她不许去学校,先把人送回苏宅,等回去的时候,私人医生已经候在那儿了。
他把烧得迷迷糊糊的艾笙抱下去,来不及和医生打招呼,大步往里走。
他的步伐稳健又迅速,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追赶。
等上楼把艾笙放到床上,让医生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她昨晚洗干净的内衣裤还没干,苏应衡直接用他的衣物把她裹严实带回来的。
从衣帽间里取出一条睡裙给她换上,让她舒适地躺上床,才开门让医生进来。
李医生上次带着人去过温泉山庄给艾笙看病,那时因为她刚经历初夜,身体受不住,苏先生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几个小时的车程,派人把自己带过去。
结果一到因为她的伤处太私密,便只让一位女医生进去了。
李医生等在外间,并未见过这位被苏先生当心肝宝贝的苏太太。
今天一见,没想到她这样年轻,小小的一张脸有种照山照水的清丽。
可因为生病,她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发白,呼吸沉重。
一眼掠过,不敢多加注视,李医生赶紧垂眸拿出体温枪给她测了体温。
39℃。
艾笙像是正在做噩梦,嘴里咕囔着,结着眉头痛苦地叫妈妈。
到了最后又叠声“燕槐燕槐”地喊。
苏应衡心脏揪在一起,也不顾有医生在,抚着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焦急应着:“艾笙,傻瓜,我在这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嗯?”
李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说:“肺部有点感染,最好去医院做个照影”。
苏应衡仔细帮艾笙掖好被角。示意李医生出去说话。
“她都这样了,我也不舍得再让她跑上跑下,直接从医院里运一部彩超仪器过来,畜放的空间家里有的是”,苏应衡凝声说道。
李医生有点咋舌。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苏先生也会关心则乱。
苏太太虽然肺部感染高烧,但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现在弄得李医生也七上八下。
他踌躇道:“苏先生,您太太吃了退烧药,不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去一趟医院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应衡现在想的是,能让艾笙舒服一点儿是一点儿,哪怕他多费一费心。
他眉眼铿锵,俊气的面容黑沉,“你只管和照影部说一声,其他的我会亲自给你们院长打电话”。
李医生有点不敢看他,点头说好。
等下午艾笙烧退了,苏应衡才换了衣服,急匆匆赶往公司。
季度总结会他得亲自到场,贺坚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苏应衡才不得不现身。
他一进会议室,本来闹哄哄的房间立刻安静得针可落地。
苏应衡捧杀周振海的余热还没过,瑞信高层人人自危,对这位性情冷冽的总裁更加敬畏。
所以在他面前,没人敢造次。更何况今天苏先生的脸色实在有些坏,让在场的人不由战战兢兢。
等副总经理对上个极度的运营作了汇报,接着就是各个部门负责人分别进行季度总结。
贺坚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频频看苏应衡,他隐隐觉得今天总裁有些心不在焉,老是走神。
等财务部总监分析财务报表的时候,说到固定资产上浮三十八个百分点,安静许久的苏应衡木着一张脸重复道:“三十八……”
他刚刚离开的时候给艾笙测体温,上面显示的就是三十八度。
会议室诡异地安静,别的部门总结的时候总裁未置一词,这会儿忽然有了反应,财务部总监吓得冷汗都要滴下来。
可说了那么一句,苏应衡忽然又像按了暂停键一样顿住了。
大家都胆寒地等着他发落财务部的人,生怕殃及池鱼。
只有贺坚知道苏应衡的不对劲,他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苏应衡的眼眸这才变得烁清,隽逸的面容上仍旧没有多余表情。他随手翻了翻财务部报送的资料,沉声道:“总公司和分公司的报表都有了,可子公司的财务为什么没有和母公司在一起合并?”
财务总监定了定心神才答:“他们那边报送的资料不全……”
苏应衡神色冷漠地一扬手,报表轻飘飘落地,“什么时候全了,你再来找我”。
财务部总监点了炮仗,苏应衡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在会议完毕。
接下来每个部门都会被苏应衡一针见血地找出纰漏,被狠批一顿,导致众人对财务部十分怨念。
苏应衡回到办公室对着一摞文件又开始火大。
这么多东西要处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陪艾笙?
贺坚看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连外套都没脱,一副想走又被公事绊住的样子,便提议道:“不然您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签,我下午再去取”。
苏应衡这才松了口气,全公司上下总算还有个聪明人。
他眉头舒展了一半,站起身,“你在公司里盯着,派个秘书把桌上的东西送到我宅子里。晚上你带各部门高层去温序那儿聚聚,给他们压压惊”。
给一棍子再补颗甜枣,苏应衡深谙御人之道。
贺坚心里暗说,您也知道把大家吓得不轻。
苏应衡把打印好的行程表翻出来看了看,“把会面推到明天晚上,代我向这几位老总致歉。但你的态度要拿捏好,这并不代表在公事上我会有所让步”。
贺坚在平板电脑上做好备注,点头说好,然后退出去安排事情。
苏应衡回到家,照影仪器已经运来了,被几个保安抬进房里。
他抱着艾笙做完检查,艾笙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苏应衡站在门口担心地看着自己。
她扯了扯嘴角。
苏应衡无比后悔上次艾笙胃出血的时候,自己跟她冷战,没有守在她身边。
此时她没有说痛,也没说不舒服,还安静地冲他笑。苏应衡心脏反而像有一把刀在上面磨着,随时要捅进去一样。
等做完检查,她还心心念念她的期末考试。
后天就要开考,再不抓紧时间就迟了。
艾笙打小就是努力学习的乖宝宝,越长大越学霸。
这种向上的意识是从她家破人亡开始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寄人篱下,如同站在悬崖边上。
要是不抓紧每一根落在手边的稻草,她就会坠到深渊里去。
这种危机意识融入她的血肉中成了一种本能。
即使现在她有了苏应衡,这种本能也难以磨灭。
“瞧你现在这样儿,书拿得稳么?”,苏应衡握住她的手,“瞧见没有,你掌心里全都是虚汗”。
艾笙声音嘶哑,有点心慌:“可后天就要考试了。我也想偷懒,想睡觉,真挂了科比现在痛苦多了”。
苏应衡食指点在她嘴唇上,“行了,别说话,浪费精力。不就是不挂科么,你交给我”。
艾笙笑了,摸了摸他的脸,“你好能干”。
苏应衡老司机的本性又暴露了,“我的确很能——干!”
艾笙本想推他一下,可手脚无力,眼皮也很快合在一起。
她睡过去前最后的印象是他的身体罩过来,在自己脸上亲了一下。
艾笙有点开心地想,生病好像也不错,待遇真好。
她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到了考试这天早上都还有点儿低烧。
艾笙穿戴好了下来,一直在咳嗽。苏应衡在下面看报纸,脸色比她这个病号好不了多少。
刚刚在楼上两人有点闹别扭。苏应衡担心她的身体,不许艾笙去考试;艾笙则坚持她已经好很多,不愿意缺席。
两人僵持不下,苏应衡沉着脸下楼。
现在他一看艾笙已经整装待发,眉心就开始打结。
艾笙知道他为自己担心,便主动坐到他旁边去。
苏应衡往另一边挪了挪,艾笙立刻拉住他的袖子:“你别生气,我就进考场试试,要撑不下去就交卷,好吗?”
她最近一直咳嗽,嗓子都是哑的。苍白的脸色将眼眸衬得又大又黑,看起来楚楚静美。
艾笙一说软话,他立刻就动摇了。
“你现在完全是个林黛玉的形象,真放你回学校有个差错,我一整天都得提心吊胆”,说完看见她头发扎得有点歪,他便解了艾笙的发圈,用手指梳了梳她黑亮的长发。
等他想重新把发圈套上去却有点麻烦,艾笙的头发十分顺滑,抓住这边,那边又从手里溜了出去。
苏应衡奋斗了几分钟也没能成功。
艾笙最后出声解放他:“算了,就让它披着吧”,然后自顾自地嘟囔,“看来以后要生个儿子才行,好养活;要是个女儿扔给你,肯定也会当儿子养”。
苏应衡听力好,这话落进耳朵里立刻不乐意了,凉凉地看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艾笙滞了滞,“我的意思是,以后家里交给我,你安心当你的大总裁”。
苏应衡非常清楚自己被嫌弃了,他气道:“难道我给你当老公当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