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秋邦看着他眼角的余光,收了棍棒,将天隐往背后一带,冲呆若木鸡的花瓣道:“瓣瓣,你扶禅师过来吧!”
花瓣点点头,扶起天赐,一时间心也空了,昨天还是谈笑风生,今日却是生离死别,人生果真是无常的。花瓣将大眼争得更大,希望不要掉下泪来。
天赐叹口气,道:“姑娘,心中怕是也伤心万分,却是想哭何必憋在心里!”
花瓣咬着嘴唇,只是冷眼瞪着天赐,怕自己一说话,便哭出声来。
“禅师,个个是怎么死的?”秋邦异常冷静。
天赐一时接不上话来,自己确实没看错这少年,他将来继承兰隐寺,自己也就不会有太多担心了。
秋邦见天赐不答,转身过来,又问道:“个个是怎么死的?”
天赐被秋邦的戾气晃了心神,过了一会,便把在石山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来。
听完后,秋邦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只听他道:“为何她不听骨骨的话,离开冰封!”
几日后,天兰已经伤病痊愈,只是没了功力,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然和平和,此时他正与秋邦在院中下棋。
“你输了!”天兰将最后一子放在棋盘上笑道。
秋邦却仍然手中握子,显然没有听进天兰的话。天兰拍了拍秋邦的头,道:“秋邦,生死有命,逝者已矣啊!”
“啊!”秋邦一惊,忙道:“晚辈在禅师面前确实是差劲得很!”
“非也非也!秋邦,心在哪里,胜便在哪里,你的心不在棋上,便是你棋艺再精湛,你也只会输罢了!逝者已矣啊!”天兰语重心长道。
“禅师,我师父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个个死的时候,我却逃之夭夭,禅师,我真的很想报仇,可……”秋邦抱头伏在桌上,声音有些颤抖。
“孩子,即使你在场,你有能力,可是别人都会选择保护,而不是让你涉险,你现在能做的只有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糟践自己的生命!”天兰抚了抚他的头,又道:“如今,老夫已经成了废人,不也要努力活下去,因为老夫不想自己的哥哥担心,所以即使心中悲苦万分,大每日还是笑脸迎人。大丈夫要学会放下,学会考虑身边人的感受!”
秋邦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远处塌陷的石山,心中五味陈杂,自己一生难道都要在他人的呵护下。
天兰叹息一声,默默拾起棋子,进了屋。
这时,天赐不知从何处飞身而来,道:“秋邦,快去看看,是谁来了!”天赐见秋邦呆滞的看着自己,解释道:“五里外来了一批人!”
秋邦见天赐如此焦急,忙飞奔出去,站立在门外的大树上,果真,看到一批人马正急速赶来,带头的人好像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但是从穿着来看定是天山的人。
“天赐禅师,好像是冰族!”秋邦回到院内,却不见天赐,只见冰封站在竹林中,看着竹叶,竹林中若隐若现的光线仿佛在与他的发丝嬉戏,却都被他的冷清扰了兴致,不耐烦地在林中闪烁。
秋邦未理会他,独自去找天赐。冰封是个怪人,自从那天以后,不是站在以面目全非的石山旁就是在竹林里看着竹叶发呆。石山的坟墓现在已经都转移出来,放在兰隐寺的南边山上,因为尸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所以只能合葬,也许上辈子结仇的两人,如今躺在同一个坟墓里,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在争斗着呢。
“是冰之羽!”秋邦正准备离开,冰封突然说道,语气不是问句。
秋邦想起在冰川王宫中却是见过那人,未想他就是冰之羽。与冰封倒是一点不像,冰之羽多了些许人情,看起来也较为友善。
“他所谓何事?”秋邦问道。
冰封又沉默了,拨弄着竹叶,嘴角扬起,虽然动作很小,但是秋邦心中毛骨悚然,为何冰封总是带着一丝地狱的气息,好像随时都会将人卷入生死之门。
“不想说就算了!”秋邦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冰封眼睛眯起,拾起脚下的竹叶,凝视了半响。
未几,一声马鸣打破了兰隐寺的宁静,冰之羽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瞧见冰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近冰封道:“大哥,小妹现在何处?”
冰封眼里无波澜,还在观望着自己的竹叶,冰之羽匆匆赶下天山,心中有些不胜烦躁,又问道:“大哥,我在与你说正事!”
“死了!”冰封其实知道冰俏俏可能还活着,但是既然去了异世不是与死了无异。
冰之羽心中一紧,抓着冰封的双肩,吼道:“大哥胡说什么!”
冰封垂眼,放了手中的竹叶,看着它随风飘远,眼神也变得深远,他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拨开冰之羽的手指,慢慢朝兰隐寺门外走去。
冰之羽咬牙站在原地,十指紧扣,眼角青筋跳动:“俏俏是你亲妹子!”
冰封双脚定住,抬头望了望天,冷冷道:“人情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把戏罢了!”
“大哥,难道我看错了你吗?”冰之羽双眼流下泪来,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有些紊乱。
“我又何曾看对过你!”冰封淡然一笑,没有再做停留!
“拦住他!”冰之羽眼见冰封要走,对部下下令道。
骑兵看着冰封,都颤巍巍地拿出自己的刀剑,不知道是否应该迎上去。
冰之羽见众人畏手畏脚,吼道:“一群废物!”说着一掌便向冰封后背击去。
冰封并未停下脚步,挑眉翻掌,只听冰之羽惨叫一声,跌至几米远,众将士围上去,冰之羽口中鲜血不止。
“你以为你做的事无知知晓?这一掌,是你该得的!之羽,你最不该的地方便是和母亲太像!”冰封转过身来,冰之羽看着冰封狭长而又无神的双眼,脚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冰封几时为他转过身,这是第一次,却让他心底发虚。
只听得冰封又道:“等病好了,便不要再争夺什么了,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便是夺了过来,又有何意义!”
“是吗?你这种人又怎会明白呢!母亲,我可能却是和她像,过不了多久,我们便成为一样的人了。但我比她多了些良知。大哥,你什么事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知道!”冰之羽闭眼,嘴角紧抿,双拳紧握,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又道:“大哥,我有时倒是极羡慕你。无情可是人间最奢侈的。即使失去了,你毫无悲伤,而我却日夜煎熬,心似车轮碾过般疼痛!”
冰封垂眸,不再注视冰之羽,冰之羽睁眼慢慢走进冰封,接着吼道:“你知道穗穗是清白的吗?你知道她为何会死吗?你知道为何有时我想将你千刀万剐吗?”
冰之羽见冰封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恼怒之极,大声道:“她是你的妻子,你却从未给过她温暖!她不过是一个青春少女,也许你只要跟她说句话,哪怕只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就不会如此想不开了!”
冰之羽撑起冰封的双肩,让他和自己对视,但是冰封的双眼空洞得让人心寒:“大哥,你就是这样!我知道你愧疚,可你却不给任何人机会知道。穗穗这般,小妹这般,介姑娘怕也这般吧!”
“闭嘴!”冰封转眼间眼神变得深沉,眼珠收缩,冷声道。
冰之羽怔住,抓着冰封的双手耷拉了下来,嗤笑一声,道:“大哥,我是不是提了不该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