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慢慢抬起头,果然看到小青笑容满面侍立在观音菩萨身边,冲着她轻声呼唤:“姐姐。”
“你……真的是青儿?”
白娘子不相信地瞪大眼睛,诧异地问。
小青使劲儿点点头,款款向她走来,她伸手去拉小青的手,却扑了个空。
“呵呵呵,白素贞,你摸不到她的,那只是她的灵魂。”
“什么?灵魂?”
“对,是灵魂。”
“这……”
白娘子呆呆地看着观音菩萨和重新回到菩萨身边的小青,如坠五里雾中。
观音菩萨爱怜地看着白娘子,幽幽地说:“白素贞,其实你们姐妹早就该上天为仙的,只是历练不够,缺乏磨难。如今,你们经历了人间的风风雨雨,生离死别。经受了一次次的磨难,你们一心向善,普度众生的修为已经尽皆具备。掐指算来,今天就是你们升仙的日子,走吧。”
“这……”
白娘子回头看一眼屋里,仕林还在为小青擦拭着身上脸上的血渍,梅香公主七七四十九天的还魂日期也还未到,这两个苦命的孩子该怎么没办呐?还有三太子和黑龙……
观音菩萨看着心事重重的白娘子,轻声念叨一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要饭的花子也有二两谷糠的命,身前身后的事随他们去吧。”
“可是……”
白娘子仍然犹豫着,观音菩萨见此,又是呵呵一笑,朗声叫道:“小白龙安在?”
“弟子在此。”
随着答应,三太子瞬间现身,跪在白娘子身边。
观音菩萨看着三太子,面露嗔色,厉声说道:“小白龙,贫道教你好生训导青蛇白蛇,引导她们早日升天成仙,你是怎么引导的?”
三太子看一眼白娘子和小青,脸一红嗫嚅着说:“弟子知罪,甘愿接受处置。”
观音菩萨看着三太子面色缓了缓,朗声说道:“小白龙,念你本质还是善良正义的,现在有一个看起来很辛苦,但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的差事,你愿意去么?”
“弟子愿意。”
三太子毫不迟疑欣然接受。
“好。”
观音菩萨面露喜色,接着说道:“如今朝廷要派高僧去西天取经,高僧即将启程,你化身白马驮着他走完那段旅途,就功德无量了。”
三太子听了,奔儿都没打,当即摇身一变化身一匹白马腾身驾云而去。
观音菩萨见此,摇摇头笑着说:“这个小白龙,真是急性子,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他还就不辞而别了。”
白娘子笑道:“我这师兄啊,向来都是这样的,雷厉风行,说干啥抬腿就走。”
观音菩萨听了,指着白娘子接着话茬儿说:“可是你这同门师兄妹,咋就一点干脆劲儿都没有呢?”
“我……”
白娘子脸一红,顿了顿,很自然地说:“嗨,我可能在凡间呆的久了,牵挂的人和事儿相对而言就多了。”
观音菩萨见白娘子毫不掩饰,说的都是心里话儿,遂继续问道:“白素贞啊,如果你今天跟我走,这凡间还有未了之事么?”
白娘子说:“别的事儿没有,就是那梅香公主还有黑龙,他们此时都还生死未卜,我走着不安生呢。”
观音菩萨听了,又是呵呵一笑,叫一声:“黑龙安在?”
“小龙在此,菩萨有何吩咐?”
听到观音菩萨的呼唤,黑龙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跪在菩萨面前。
观音菩萨看着他,朗声说道:“黑龙啊,你在凡间的磨难也是不少,修为也还过得去,今日让你升天遂我去主管山川河流,你可愿意?”
黑龙抬起头,看着观音菩萨,直直地说:“小龙不去行吗?”
“什么?不去?”
观音菩萨愣了一下,幽幽地说:“能升天成仙是所有人和妖日思夜想,挤破脑袋往里钻的好事儿,你为啥不愿意去呢?”
“我想陪我娘子。因为,我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山洞里多孤单寂寞啊。”
黑龙老实地说。
“唉,又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好啦,你就留下来吧,但你要掌管这一带的兴雨,不能祸害百姓。”
“这个小龙知道,请菩萨放心吧,有我黑龙在绝不会让老百姓遭殃的。”
说完,黑龙一闪身就不见了。
黑龙走后,白娘子遂招呼仕林:“仕林,快来见过观音菩萨。”
仕林从屋里出来,看到观音菩萨,也不客气,跪在地上就叩拜请求:“草民许仕林求菩萨保佑我妻梅香公主平安归来。”
观音菩萨看一眼白娘子,对仕林说:“梅香公主喝了还魂草,你是想让她即刻生还是不是啊?这个好办,我这净瓶里面还有几滴圣水,你给她喝下去就是了。但是,真正起作用的是那药引子。”
“药引子?”
仕林怔了一下,疑惑地问。
“这药引子就是心上人的心头血呀,你舍得么?”
“舍得,不用说心头血了,就是剜了我的心,我都舍得。”
仕林仰脸看着观音菩萨,一脸的义无反顾。
“好,白素贞你去拿个碗过来。”
白娘子进屋拿出来一只茶碗,观音菩萨从净瓶里到处几滴水,然后用手一指仕林胸部,仕林顿觉心头一阵剧痛,接着喉咙里一咸,‘哇’地吐出来一口鲜血,当即昏了过去。白娘子用茶碗接了仕林的心头血,与那几滴水融合到一起,端进屋里撬开梅香公主的牙齿,把碗里的血水一滴一滴灌倒她的嘴里。
果然,那血水灌下去不一会儿,梅香公主就有了呼吸。此时仕林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进屋一看公主醒了,俩人当即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观音菩萨看一眼白娘子,白娘子会心一笑,一挥袖子与小青一起跟随观音菩萨向南海而去。
白蛇白娘子和小青跟随观音菩萨得道成仙去了南海普陀山,白娘子被观音菩萨点化为送子娘娘,小青被则当了普陀山护法,专管人间不平之事。
后来,姐妹俩曾经故地重游,想看看阿憨和白狐过得怎么样。到了黄崖关长城军营,没找到他们,却在军营附近一个小村子里看到人们正聚集在一户人家喝喜酒。白娘子悄悄跟人一打听,说是当年看守黄崖关长城的杨元帅得了个大孙子,全村人都来祝贺小孩满月。小青隐身溜进去,隔着窗户纸看到那坐月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梅香公主。姐妹俩见此,相视一笑,从此再无牵挂。
她们走后,在她们出生并修炼成仙的塞北黄崖山至今仍流传着不少关于白蛇青蛇两位蛇仙的故事。尤其黄崖关长城下面的白蛇谷仍然保持当年的神秘清幽,古木参天,古洞幽深,紧挨着白蛇谷的青蛇沟也还保持着当年青烟渺渺,古藤缠绕的风貌。尤为奇特的是,青蛇沟中遍布青蛇柳,那是一种特别稀有的古老树种,树干眼色青中透绿,布满磷状花纹。因此人们都说此树乃小青化身,虽没科学根据,但颇为耐人寻味。
最有特点的还是白蛇谷中的白蛇洞。走进位于津京交界处的白蛇谷,攀岩而上,半山腰一处峭壁下有个山洞,洞口不是很大,但整个山洞蜿蜒曲折直通山顶,这就是当地有名的白蛇洞。另据考证,这里就是当年白蛇白娘子修炼千年得道成仙的地方。因为,至今在白蛇洞的洞口处仍留有一条完整的蛇形熔岩,从洞中一直蜿蜒到洞外,恰似一条白蛇引颈而卧,而且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辨,据世代祖居此地的老人们说,这条石蛇就是传说中的白娘子。
提起白蛇白娘子流传在白蛇谷里的故事,附近村民无不津津乐道。远的不讲,就说修长城的时候吧,当时朝廷昏庸,贪官污吏横行,为了防御外敌,强迫老百姓出人出钱修筑长城。在修长城的工地上,由于朝廷拨过来和老百姓筹集上来的银子都被大大小小的贪官给贪了。可是城墙还要修,而且还要按时完工,这该怎么办呢?于是那些官员和监工就死命地抽打那些干活儿的工匠,人们天不亮就到工地干活,太阳落山才收工。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的体力活儿,可吃的却是稀粥烂饭,时常有工匠饿死累死在工地上。每逢此时,监工的工头儿不但不同情,还总是蛮横地让人就地掩埋,砌进城墙,日后家人连尸首都找不到,对此人们怨声载道。
那一年的夏天,天气特别炎热,修城墙的工匠们仍然顶着毒日头打石头砌城墙,他们不但吃不上一顿饱饭,大热的天儿渴了连口水都喝不上,不少人干着干着活儿就晕倒了,再也爬不起来。正在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一天中午,一个身穿白衣白裙的年轻女子来到修长城的工地上。只见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挎个竹篮,到跟前就招呼大家喝水吃馒头。正在饥渴难耐的工匠们见有人给送吃喝,立刻围了过来,你一瓢我一瓢从桶里舀水喝,从篮子里拿馒头吃,奇的是,那桶里的水咋舀也不没,篮子里的馒头也是越拿越多。这件事儿很快就被躲在工棚里睡大觉的监工头儿发现了,随即横眉立眼跑过来,挥着鞭子抽打着人们赶紧干活儿。一低头看见竹篮里的白馒头,也拿起一个张开大嘴咬一口,可没咬动,仔细一看竟然是块石头,遂暴躁地举起篮子扔到石头堆上,还一脚踢翻了水桶。祸害够了,他忽然想起提篮送水的白衣女子,可用眼一踅摸,早就没影儿了,遂恨恨地溜回工棚。可从那以后,长城一带工地上忽然就多了许多小泉眼,人们渴了随时都可以趴在泉眼上喝个够。更让人惊奇的是,那一篮子被工头扔到石头堆上的白馒头,工匠们饿了拿起来吃就是香喷喷的馒头,而到监工的嘴里立刻就变成石头。这件新鲜事儿很快就传遍整个长城工地,人们无不感慨,于是有上年纪的人就说:“这一定是有神仙看咱们可怜,下界帮助咱们来了。”监工们且因此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欺负工匠们,更不敢贪脏枉法胡作非为了,因为他们怕神仙知道了遭报应呢。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那白衣女子就是住在白蛇谷白蛇洞中的蛇仙白娘子。
这一段是古代的传说,也是个充满神话色彩的传说,可下面这个传说却是真实的了。
那是发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的故事,一个当地抗日游击队的战士,在长城上与日本鬼子打仗时身负重伤。为躲避日本兵追捕,他挣扎着爬到白蛇谷中避难,因为伤势太重,到谷里他就疼得昏过去了,但大脑还清醒着,琢磨着这回可完了。正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朦朦胧胧中,他忽然感觉有个白衣仙女来到了他身边,往他嘴里塞了一粒仙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渐渐地就苏醒过来,伸伸胳膊抬抬腿,感觉浑身疼痛消失了很多,竟然能够站起来,并一步步走出了白蛇谷。后来,他感悟到,一定是传说中的白蛇白娘子救了他,因为那白蛇白娘子本来就精通医道的。
还有一件事儿更离奇。
谁也说不清那是哪朝哪代的事儿了,当地一个农家小媳妇因为结婚多年不能生育,在婆家非常受气。一家子老老少少都不拿她当回事儿,天天累死累活地干也没人说好儿,小媳妇很苦闷,总想着寻死。那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婆婆又指使她到山里砍柴。她拿着绳子斧子一步一滑就进了白蛇谷,趟着雪在树林子里转啊转,转了半天也没捡到几根烧柴。想别人家的媳妇这时候都抱着孩子搂着火盆在家里享福呢,自己且趟着雪满山遍野砍柴火,我这命咋这苦哇!真不如一死了之,可又想想自己真死了,又实在对不起白发爹娘。于是,就憋闷的坐在一道背风的悬崖下面痛哭,哭着哭着她竟睡着了。睡梦中她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女子来到跟前,那女子怀中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见了她也不说话,乐呵呵把那胖小子往她怀里一塞,转眼就不见了。小媳妇抱了孩子高兴得不知道咋好,亲亲这儿亲亲那儿,亲也亲不够,正欢喜呢就醒了。回想梦中情景,竟如真事儿一样,心里的苦闷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手脚麻利地砍了一捆柴火就下了山。那以后日子不长,小媳妇就怀上了身孕,妊娠期满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且那孩子长得咋看咋像在白蛇谷里梦中那孩子的模样。小媳妇也没跟家里人说,孩子满了月就进了白蛇谷找那道悬崖,到跟前才发现,距她睡着做梦那个地方不远,有个山洞,洞口一条白色石蛇栩栩如生。那不正是白蛇白娘子么?小媳妇见了跪地便拜。回到家,她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跟街坊四邻一学说,大家无不拍手称奇。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当地村民每逢遇到为难着窄的事儿都愿意到白蛇谷,找白蛇洞里的白蛇白娘子诉说诉说,真的有求必应呢。当然,用现今科学的眼光看,这里面搀杂了不少迷信色彩,但它同时反映了人们对白蛇白娘子的崇拜和热爱,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