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时间无人说话,竟陷入了沉寂。那人过了良久,仍是一张铁青的脸。
他徐徐说道:
“想这山庄当年是何等热闹,剑魂谷一役后,山庄高手损失殆尽,众弟子也都作鸟兽散,可惜我武艺低微,不能传承基业,唉,这山庄本名为试剑山庄,现在,却只住我一户山野村夫,呵呵,可悲,可悲。”
叶神月知道他所说不假,练武之人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心态,既然这里失了主心骨,他们自然会选择离开,去抱另一棵大树,也不能说是世态炎凉,这试剑山庄昔年高手俱损,但看这门面,想来昔年也是剑道豪门,叶神月开口安慰道:
“那恶魔做害至此,唉,我家昔年虽是小门派,但也因为这人弄得门可罗雀人去楼空,现在咱们虽然落魄,但还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定要与那恶人不死不休。”
索亚也在一旁按照事先编排好的随声附和,三人同病相怜,倒也敞开心扉的聊了起来。
到了晚上,叶神月和索亚就住在了山庄的一间屋子里。叶神月躺在床上,突然转过脸来对着索亚,说道:
“这人若是把这庄子卖了,也是好大的富贵,他如此勉力支持,证明他心里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但你说为什么他就是不给我们说点真正有用的东西呢?”
索亚从床上坐起了身,说道:
“你说为什么?人家既然把这当做一件大事,你两个年轻小子,又有什么地方让人家称道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报仇,当年折了多少高手,我两人去不过白白送死罢了,人家不说,那是对你们这些晚辈后生的爱惜,这你都看不出?”
叶神月听得入耳,只觉这一番话十分的有道理,自己思考总是先入为主把别人放在一个老谋深算的角度,只怕还是自己有些太多疑了,于是承道:
“兄弟说的是,看来倒是我把人家想的太坏了些,看来这江湖上人心险恶是一方面,有好心肠的也还是大有人在。”
索亚见叶神月服软,接着说道:
“他既不愿给我们线索,我们又如何让他说给我们听?”
叶神月此时也在头疼这个问题,眼下似乎只能再演一出戏了,于是叶神月问索亚道:
“依兄弟之见,今天这人的武艺如何。”
索亚稍一沉吟,答道:
“依我之见,此人武功并无过人之处,恐怕真如他所说,昔年高手尽折,他家里若真有什么神功秘籍凭他的资质却也悟不出来,而这东西又不能请教别人。”
叶神月笑道:
“他既然武功不高,那便好办了,明日只需兄弟你小试牛刀一展手脚,定叫他对我二人五体投地,你用剑技震慑他,再抬举下我,明日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我却不信他还有什么借口再做推辞。”
索亚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但还是觉得自己太吃亏了些,说道:
“我既露一手也就罢了,抬举你又是为何。”
叶神月答道:
“哈哈,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常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秀一手当世无敌的剑法,我只需立在一旁含笑静观,便可叫他无法揣测我的真实实力,我本就不会武功,他自是什么也看不出,他只能认定我的实力在你之上,你已然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他还有不交代的道理吗?”
索亚知道叶神月满脑子古灵精怪,此刻做戏是真,估计占自己便宜也是真,便不再多说,于是二人各自睡去。
第二天,索亚起了个早,看到他家的童子正在练剑,便在一旁静静观看,只看的一会,便发觉这童子身上并无任何过人之处,所示剑法也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等了一会儿,见那男子出来指导那小童,那男子剑法倒是纯熟,但是,也就是纯熟而已了。
那男子指导完那小童后,看到索亚一直在一旁微笑观看,便走到索亚身旁,招呼道:
“兄弟起的可真早啊,哈哈,刚才我看兄弟一直在看我家孩子练剑,不知可有何不足之处,还望赐教啊。”
索亚谦虚了几句,答道:
“我看你家这娃子,资质倒还不错,倘若能得到高人指点,今后重振你试剑山庄倒也不是难事。”
那人听到重振试剑山庄几个字,当下便是身形一震,说道:
“兄弟莫要说笑,我这孩儿这乱七八糟的剑法,实在是不成气候。”
索亚心里暗笑道,你这话倒是不假,你这小孩的确是稀松平常,脸上却摆上一副真诚的微笑摆了摆手,说道:
“兄弟此言差矣,恕我直言,这孩子将来在剑道上定能有大作为,只是,只是。。却需要真正的剑道大师指点。”
那人听到这神色黯然,答道:
“唉,兄弟不必言辞躲闪,我自知自己武艺低微,对此也别无所求,若是这孩子能成材,还望兄弟指一条明路。”
索亚见他的神态表情和叶神月所料无异,知道自己该按照计划来了。
突然间,索亚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立在了院中一块大石之前,单是索亚这一手轻功,那男子便是一惊。
只见索亚立在巨石之前,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却对着这巨石施展起一套剑法,索亚出剑极快,映在那人眼里,如道道闪电一般,而且随着剑招走得越多,那人甚至听到了那剑招了所含的隐隐风雷之势,当下便是满心的佩服。
只几个眨眼之间,索亚便已收剑入鞘,那人急忙跑近一看,偌大的巨石,竟被砍成了一个道字,而且这石字光滑至极,仿若巧手工匠精心雕琢而出一般,索亚立在一旁,一脸风淡云轻的表情,那人此时看向索亚的眼神,当真如看神灵一般。
那人冲着索亚一抱拳,歉疚的说道:
“兄弟武艺既然如此高深,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昨天在下还对两位有些不放心,唉,看来我真是小人之心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索亚笑了笑说:
“兄弟自是宅心仁厚,不愿我们两个小子枉送了性命性命。”
那人陪笑道:
“哪里哪里,唉,我叫刘斐,我儿子叫刘复,不知兄弟贵姓。”
索亚豪爽的笑道:
“免贵姓曾,曾索。与我同行的那位名叫方雨。”
那人听得索亚提起另一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发现方雨正在离自己只有五步的地方,一脸平和,气态悠然,仿佛曾索之举全然在他意料之中一般,刘斐只觉这曾索都已经强到如此地步,这方雨不为所动,只怕,实力比曾索只高不低,当下便是一喜,自己这么多年来过的清苦,天可怜见,总算让自己遇到贵人了。
那人正欲请两人一叙,只见方雨对着他说道:
“你家这孩子倒是前途无量,我有幸识得几位高人,此次一雪家仇之后,我若有命回来,必将你家孩子的事相告与他。”
那人见方雨一口便说中了自己心中一直所盼,心里十分感激,几乎要哭将出来:
“兄弟大恩,若我家孩子能有出路,我,我愿。。”
方雨出口打断道:
“兄弟先不忙谢我,此番我去是死是活还是未知,唉,不提了,曾索,我们这便上路吧。”
那人突然听方雨说要走,急忙挽留了起来。方雨要走的意愿却是很坚决,那人见留不住,便说道:
“兄弟既然报仇心切,我也是不便多做阻拦了,只是,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必能助两位兄弟一臂之力,早日找到那个魔头。”
叶神月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真的?倘若能助我两人早日寻到那人,这份恩情,我两此生不忘。”
那人见方雨着急,心里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巴结这两人,急忙跑回屋里翻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人拿着两个羊皮信封跑了出来递到了方雨手里,叶神月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便欲告辞离开,那人说道:
“这两封信上的东西,是当年山庄高手尚在时,对那人做的一些调查,上面应该多多少少可以寻得那人的蛛丝马迹,唉,我也只有这两封信能帮到两位兄弟了。”
叶神月答道:
“唉,兄弟这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大恩不言谢,我们这就上路,咱们后会有期。”
叶神月东西到手,自然不愿再与这人多做纠缠,这样的道别也真是敷衍至极,连一旁的索亚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人虽奇怪方雨此举,只道是二人报仇心切,一时激动的忘了礼数,也不再起疑,满心想着的都是自己儿子今后能成材,有了盼头。
路上两人远离试剑山庄后,叶神月在马上瞪了索亚一眼,骂道: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刚才拿什么表情看我?”
索亚也是一奇:
“你也是个男人,心眼怎的如此小,你把人家耍的团团转,我有说你什么吗?”
叶神月说道:
“我可没耍他,谎话全是你说的。”
索亚气极反笑,道:
“你好生的不要脸,若不是你在背后编排,我会做这种坑害好人的事?”
叶神月见他生气,说道:
“我看,这事,不怪你,也不怪我,怪他自己武功低微,他昨日和我们留一手,咱们今天还回来,他自己儿子是何造化我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吗,还是自己鬼迷了心窍,妄想自己还能有翻身的一天。”
索亚虽然脸皮厚,但也见不得他这样辱没好人:
“你这人一肚子坏水,满心满眼的都是算计,人家不说与你自是为你好。。”
“哈哈”
叶神月打断道:
“索亚啊索亚,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如此天真可爱竟还有命活到现在,你动动你那猪脑子,人家为什么见面不提姓名,人家为什么要刻意让自己儿子当着你的脸前练剑,人家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那间房子里,你不拿好处迷惑他,不拿心眼算计他,他会和你说一句真话?我平日只道你皮厚心黑算是个人物,没想到,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