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走了?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石大哥不理你,你才负气出走。但是,你那日不动声响的一个人就去了京城,我本以为我们还会再见,一起哭一起笑。没……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姐姐啊!你一定要走好……”芸蓁紧紧的握着素灵已经发紫冷的如冰块的手,一直不可抑制的哭泣着,顿时泪如雨下,很多话都哽咽在了喉咙,只得沉默良久……
三日后,素灵在镇江郊区的一处荒地里下葬。芸蓁想亲自将消息告诉给石达开等人,这也就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去天京的路途,一路颠颠簸簸的,骨头都快给摇散了一般。
又因为素灵常年和太平天国的义士们在一起,清朝皇帝一怒之下一纸圣旨从京城传来要求将素灵从宗谱里除名,所以不能葬到族人的共有墓地里,只能冷冰冰的躺在荒野里,受尽风吹雨淋。因此,后来史册上没有叶赫那拉氏素灵这个人,直到多年后成为高高在上的慈禧太后老佛爷的杏贞还是不愿意去回想那个与乱党搅合在一起的二妹,就此,素灵从史册上被划去,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假若,有那么一天,我消失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我存在过,我不介意,也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是,也是唯一想知道的,我想知道,我是否存在过你的脑海里?那么,许多年之后,当年华老去,你是否还会记得我?还会记得那些过往么?
素灵下葬后三日,月黑风高的夜里,有两个人影在墓地前的一片旷野里闪动着,两人一前一后的,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师父,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一少女对着身旁带着黑色斗篷的老妪问道。
“徒儿,莫要多问,快快帮助为师,趁着这夜里人少,咱们要速战速决”老妪神色十分紧张,对自己徒弟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专心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好的,师父,徒儿领命”说着少女也不再多问,只是跟着自己的师父一起忙活着,师徒二人的行为举止十分古怪,在这幽静鬼魅的黑夜里显得分外的可怖。
咸丰十年,十月,天京
很快,芸蓁带来的关于素灵逝世的消息就传到了天京城里,一众人等皆悲戚不已,当芸蓁看见那个和素灵长得一模一样的筱婕时终于相信了当初在客栈看到的那一幅画背后的秘密了,这世间真的还有这般神奇的事情,芸蓁现在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姐姐,你是否曾经去过道光爷年间的紫禁城,还入宫成为了彼时被称为晴然的宫女?”芸蓁看着素灵十分镇静的问道,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边此时脸色已经大变的筱婕。
“芸蓁,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已经临近预产期的筱婕现在满面的焦虑,明明这些只有自己一个人经历过,这芸蓁妹妹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切萦绕在筱婕的脑海里,急于知道事情的始末,不停的问着。
“姐姐,妹妹就不绕弯子了,那日我和素灵姐姐一起去抚州寻找能治疗失忆之症的名医,却在抚州一家客栈里面看见了你的肖像,然后问及老板娘,她说这是她当年在宫里做宫女时五爷作的一副画,然后待到出宫之日给了她一笔银两叫她看见客栈,将此画悬挂在正堂里,等到某日与画中人物容貌相似的女子出现就将一切告知。就这样,我和素灵姐姐才知道了一切的缘由”芸蓁缓缓将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一说不要紧,在看那筱婕早已感动的不知所措,强忍着泪水任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绵愉,我欠你的太多了……”筱婕没有回答芸蓁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现在终于知道这个绵愉也就是李泽,对自己用情太深了,想想两个人的那些过往,禁不住泪水决堤。
遥想那日,自己在篮球场上看见的那个和小石头长相酷似的男子,那个看见自己第一眼就脸红了的大男孩,那个为了寻找自己一路追随到清代的男子,那个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的男子,这不都是李泽吗?用情至深,她顾筱婕此生都难以偿还李泽这脉脉的情深。现在想来,他只是静默不语,但是却在背后为她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那个男人,真是傻得可以……
“难怪五爷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妹妹还听说五爷府上的四个福晋都有姐姐你的一些影子,神似或是形似,以前只当是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因着姐姐你的缘故……”芸蓁这下子细细的想来才知道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儿,所有的疑虑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只是心里还是那么的难过,毕竟陪了她四年的素灵姐姐就这么突然间没了,心里总是有种抑制不住的悲伤。
“绵愉,大傻瓜!”说着筱婕不禁黯然神伤,留下了几行清泪,想想那家伙不知道现在还好么,即使自己对他没有感觉,但是那些琐碎的细节依然会让筱婕感动的不知所措。
不久,筱婕生下了自己这个本主身体的第一个孩子,石达开大喜取名为石定忠,筱婕知道这一切死活不同意儿子取这么个名字,但是最终逃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只好无助的接受着一切,每日里都以泪洗面,担惊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咸丰十年,十一月,热河行宫
“小安子,我看着八大辅臣都不是省油的灯,假若皇上仙去了,肃顺那一大帮子人想要搞什么花样,你一定得替想法子混出去给本宫向六爷通风报信”懿贵妃高高在上,端庄华贵仪态万千的喝着自己的西湖龙井,谈话间笑而不漏齿,好像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喳,奴才一定不负娘娘的厚望,会将此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娘娘到时候您就只管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安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垂着头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这小子这时那叫一个欢快,想想这懿贵妃将来肯定是太后,那自己的日子也必定会风生水起、过得有滋有味,不觉间就悄悄的笑了起来。
“那就好,小安子,只要你尽心尽力为本宫办事儿,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懿贵妃这下子又用金钱加以诱惑,再看那厮,此时已经是笑逐颜开、喜上眉梢了,个中欢快自然不言而喻。
“喳,奴才一定可着劲儿的为娘娘办事儿”小安子这下子显然是受了这懿贵妃的奖励激励,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无穷无尽了,在这场政治风云安德海这一个小小的内廷宦官肯定也要参与其中了。
咸丰十年,十二月,热河行宫
“杏儿,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称呼你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对我越来越生疏了”这一次奕詝没有自称朕,而是宠溺的看着那个他爱了许久却得不到真心的女人,眼神异常柔和的望着她,隐隐有丝丝的泪花。
“皇上你这样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岂敢啊?”说着懿贵妃就十分惊恐的跪在了皇帝的病榻前,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当年,为何是你先遇见六弟?杏儿,当年假使先遇到你的是我,你会爱我吗?咳咳……”奕詝面色惨白的卧在床榻上,眼睛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那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期待她能说她是爱自己的,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