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雨尘回身,望向她已经湿淋淋的一张脸,显得有些意外,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主意。
她怎么会让他背着自己上去,多么荒谬的提议。
不过,一提到午饭,倾若离倒有了些兴致,虽然时候尚早,她却已经感觉着有些饥肠辘辘了:“那么,我不求签!”
“走吧,只剩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了。”
司马雨尘攥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根本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事实上,身份的悬差摆在那里,她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她的抗议,听起来倒像是撒娇的意味。
“为什么不测,怕的是什么,是不是害怕你的有缘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大哥。”
第一次,司马雨尘直言不讳的提到了尹疏落,倾若离不由得就是一惊。
虽然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他知道了自己和尹疏落的关系,但心里却还存着一丝丝的侥幸,如今,真的听他说了出来还是有点意外。
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从何说起。
沉默良久,倾若离终于耐不住还是开了口。
“我不信那些个的,你也不信的,不是么,如果信,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还要去争那些个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第一次,两个人都撕去了之前的种种伪装,“坦诚相待”了。
司马雨尘已经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子,回了身,望向倾若离染了勃勃怒意的一张脸。
她这算是“恼羞成怒”的反应么?
很多的事,回避得了一时,回避不了一世,面对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区别罢了。
司马雨尘终于将目光移开,望向远处:“我,有我的苦衷,这个位置,我并不稀罕,却不得不争!”
倾若离并没料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解释,虽然他的话含而不露的地方很多,也根本没有表露他苦苦相求那个不属于他的位置的理由,却已经算得上是意料之外的了。
不得不争么,只是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会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为什么就不得不争了……
“可不可以放手,那样的话有许多人都可以继续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并不是皇长子,也并不是喜欢权贵的人,去苦求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有意义么?”
司马雨尘的神色依旧淡薄:“那么如果我放手,你也可以对他放手么?”
对他放手,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尽管,从见到他,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却还自诩为一个美丽的错误……
放不下的,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放手,除非哪一天,他或者她灰飞烟灭了,那个时候就只能放手了。
倾若离摇头:“我不会的,我的错也许会伤人,但不会让人失去生命。”
司马雨尘自嘲地笑笑:“我的错即便会让人失去生命,我也别无选择,但我会尽量的让血少流一些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固执和坚持,任何外力都难以改变,何况她倾若离于他而言,值不得什么的,只是相处日久,熟络些个罢了。
但他司马雨尘于她而言,却是很重要的,救命之恩,永生也不会忘却的吧。
“如果你选择住手,我不会让他伤害你身边的任何人。”倾若离又道,为了没有希望的目标而做着最大的努力。
“我也可以给你同样的许诺,如果你可以说服他退出,我也愿意保全他身边所有的人。”
同样的坚持,没有丝毫妥协的余地。
倾若离沉默着前行,不再言语。
“你还真是自恃了得,难道你那么自信,尹疏落能听你的安排么,于他而言,你算是什么,恐怕你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吧?”
司马雨尘的话,却毫不留情的从身后传过来,像是刀子一般,把她的一颗心,在一瞬间戳成了千疮百孔……
眼眶忽然就湿了,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被唤醒过来,泪珠一颗颗滑落。
“我算什么,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再怎么着,也胜过被别的什么人处处算计着,胁迫着,只做了一颗棋子的好。”
依旧没忘了辩驳。
“可是,他是比我还早了一步就对你用了心思的,你觉得,就是我自己把你当做棋子么,那么你未免也太过幼稚了。”
是幼稚还是愚蠢,说不清楚。
什么是只有“我”把你当做一颗棋子,她的尹疏落也是一样的心思么?
不会的,他是真心真意的待自己,一些解释不清的事只是因为没有就会把话说开了的缘故,他的人品摆在那里,绝不会做出表里不一的事。
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为什么不敢追问司马雨尘话里的另一层深意,而只是急着要逃离?
脚下的步子瞬间加快,本来让人望而生畏的阶梯如今却成了倾若离可以轻易就征服的,很快的,她已经走到了顶级阶梯,来到了那座远近闻名的古寺之前。
司马雨尘反倒是后一个上来的,步子缓慢的如同负了什么重荷一般。
年逾花甲的方丈躬身施礼:“老衲已经久候多时了,两位施主一路辛劳,请到里面歇息。”?
倾若离未动,打算等着司马雨尘先走,自己再跟进去,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外人面前,礼数还是要守着的。
“方丈辛苦了,过来叨扰已经感觉不妥,您若要再客气,就更觉得不安了。”
司马雨尘回礼,很自然而然的就牵起了倾若离的手,往里走。
大殿里,今天日倒是安静的,香客不是很多,都是一副虔诚的表情。
金身的如来雕像肃然而立,散发出一种神圣的光芒来。
“施主要求只签么。”等着司马雨尘二人进香已毕,方丈又开口询问。
“当然要求。”
不给倾若离有否认的机会,司马雨尘已经爽快的应了。
“求什么呢,只准求一只,前途,吉凶,或是因缘?”
前途未知,吉凶难料,姻缘不定……都问一问的好吧,可是竟然只准求一支签。
“离儿,你先抽吧。”
倾若离近前,先写了两个字下来,依照规矩在纸上要留字,各人名字里的一个字,菩萨才能知道求的是与谁的姻缘。
她取得是落与离字,司马雨尘定定的看着她划出那两个字,眉峰微微地蹙起。
“以这两个字看来,不是很好,离离落落,都是分的意思。”
的确,分开来看,没有什么,组合到一起,就不是很吉利的两个字,倾若离也不言语,信手在签桶里拈出一只竹签,递给方丈去解。
老方丈接过签,看了一下,又打量了明显是夫妻的两个人一眼,才终于开口:“这是一只姻缘下下签,一个若即若离,一个是谪仙抵凡,落叶却不会生根……
倾若离挑了挑眉,有几分不悦,可是也没说什么。路是自己在走,别的人怎么讲又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的几句信口开河而平添烦恼。
司马雨尘淡笑,也不说话,自己随即也写下了两个字,刚刚要去抽签,却被倾若离挡住:“不要加我的字,用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