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怏怏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正要往里走,却被身后的李暗香扯住了衣襟,示意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主子不在,做奴才的应该都在偷懒才对,怎么屋子里有很多人翻箱倒柜的声音,难道是,趁她不在,偷东西不曾,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宫里的东西,来历不明的,即便到了手,想要带出去却比登天还难,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和李暗香交流了一下眼神,放轻了步子,凑到了窗前,把窗棂纸挑破了一块,望进去。
里面的,都是些生面孔,可是,端坐在椅子上之指手画脚的那个人确实眼熟的,应该是慧贵妃身边的某个管事太监,很得器重的一个。
显然,对方是贵妃遣过来的无疑了,可是,这又是为的什么呢,只要是自己有的,只要她张一张口,身份的悬差摆在那里,自己哪有不拱手相送的道理?
倾若离纠结着眉头,目光垂下去,似有所思。
屋子里传来有听人说话的声音:“公公,在这里,找到了。”
急忙的又望进去,一个太监正小心翼翼的把一只檀木盒子奉到那个坐着的大太监面前,而且,打了开来。
其实不用看,倾若离也已经猜到了那个是什么。自己屋里这样的盒子多是用来装些贵重物品的,而其中之一则是用来供奉那枚得之不易的御赐金牌的。
李暗香有些急了,做事就要闯进去。
也不怪她如此,丢了皇上赐的金牌,若是怪罪下来,治个死罪也不为奇,毕竟这物件不比一些奇珍异宝,只代表着财富,若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后果会很严重。
倾若离却拉住了她,而且将她扯到一边掩藏住身形,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想必那些人已经得偿所愿,就要出来了。
“好了,东西给规整一下,就离开吧。”
太监在发号施令,而后不一会,一众人呼啦啦的出了屋子,大摇大摆的,无所顾忌的离开了。
“娘娘,她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李暗香也平静了下来,却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拿了金牌,慧贵妃也没有资格拿出来用的,她要这个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怕我手里有这个,先发制人的对她不利罢了,根本就没有顾忌我们的意思,和抢没有区别的,就是我们站出来又怎样,也决计挡不住他们,随他们去吧,装聋作哑就好了。”
倾若离不气不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李暗香望着她,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往回走的速度却是极慢的,虽然寒风刺骨,倾若离的步子却是依旧沉稳。
回到凤阳宫时,宫宴已经开始,有宫女载歌载舞,乐师吹拉弹唱,曲调悠扬。
皇太后居中,笑脸如花,皇后半倚半坐,今日脸上倒也添了些个生气,而她身侧的尹疏落却从倾若离一进了大厅,目光就锁定在她身上,不曾错离,直至她落了坐,淹没在人群中无从辨别。
满座子的珍馐美味,让人目不暇接,勾起了倾若离的食欲,正要去品尝一二,前面,传来太后的声音,本来想着不会牵扯到自己,可是意外的是,老太后竟是特特的为了她开的口。
“离儿可到了吧,这么久不见,我想得慌的,坐到前面来。”
倾若离一顿,几乎怀疑自己是听的错了。
坐到前面去,一个皇子侧妃的身份,哪有那个资格?
太后没有理由这么做,尽管她并不讨厌自己,想必是尹疏落和她说了什么吧。
李暗香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才回过神,忙不迭的起身,快走两步跪倒了太后的身前:“离儿愧不敢当,身体病了好久,没能去看望太后娘娘,娘娘恕罪。”
“快扶她起来,哪用得着这样。”老太后笑颜如花。
一个嬷嬷依言上前搀起倾若离。
“你就坐到雨尘的身边去,在哀家眼里,你和嫣然是一样的,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小瞧了你,找我老太婆来,我替你收拾她。”
太后的模样,彻底的一副长辈心疼晚辈的姿态,很多人恐怕都会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从新掂量一下她的分量了。
倾若离别无选择的推脱,司马雨尘的身边,只应该有一个陆嫣然,自己,算是什么?
“离儿不敢,也请太后收回成命,嫣然姐姐永远是我的姐姐,我怎么可以和她平起平坐,折杀我了。”
未及太后再讲什么,陆嫣然已经起身,脸上是真挚的笑意满满:“既是我的妹妹,自然要和我平起平坐,就算太后不开这个口,我也想说呢,若是妹妹不应允,便是嫌弃我了。”
倾若离还要说什么,皇后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离儿和嫣然感情本来就好,我觉得这么做很好,倒给后宫的女人做了个好榜样出来。”
已经有人搬了椅子放到司马雨尘的左侧,看来没有改弦易辙的道理了。
“这时间久了不见,还真是想念得慌的,离儿如今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以后可要常过来走动走动,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太后今日,似乎很关注倾若离。
慧贵妃一边开了口:“以后得空,我自然多带着离儿过来走动,只是御医说她身子虚,需调养好了,才能早日给我添个皇孙,这天寒地冻的,我就舍不得让她老往出跑。”
倾若离的脸,热辣辣的难受,心里却是郁闷的,这一番话,等于是又一次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方才瞧着似乎是皇后在替自己说话,留意自己,本以为以后至少可以随意进出坤宁宫了,如今看来却又泡了汤。
“既是这样,倒是我老太婆啰嗦了不过离儿也的却应该加把劲了,听说,后进宫的那个什么杏儿已经有喜了,你这先到的的却没个动静。”
倾若离一惊,原来杏儿怀孕了,怪不得她如此嚣张,公然的挑衅自己,原来是仗着肚子里多了一块肉,有恃无恐了。
这下子,慧贵妃遂心了,毕竟真正的域儿先天不足,顶替的那一个又不是司马雨尘的亲骨肉。
可是陆嫣然会作何感想呢,杏儿将来母凭子贵,得势的那一天,恐怕不会把她这个表姐放在眼里吧,她即便可以侥幸的长寿,也一定晚景凄凉的吧。
忽然想到,自己肚子里不是也有了尹疏落的孩子么,可是刚刚的相见,只顾了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倒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如今想要找机会和他讲,却又不容易了,只能等到以后了。
这么想着,不经意的去望皇后身侧的尹疏落,他正垂着头品茶,许是有了感应,也抬头望向她,眼神里一丝无奈的笑意,倾若离回以他会心的一笑。
只是这么若有似无的一点交流,她已经可以断定,是尹疏落试图通过太后给自己争取到一点自由,只可惜以一句慧贵妃的托词而不了了之,希望成了泡影,
可是,那又怎样,只要他的心里装着自己,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何况只是暂时失去自由而已,她相信他们来日方长,她可以等,不是么?
一年的光景就这么溜走了,过了喧嚣奢靡的大年,而后就是元宵佳节了,照着惯例,又是一场盛大的宫宴。
倾若离这一次给留在了家里,其他的人则都去欢庆佳节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再无他人,主仆二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子两侧,中间摆着各式点心和几样水果。
倾若离漫不经心的翻看一本书,李暗香则是专心致志的和美味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