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说这话,心高气傲的吴元庆一定会非常生气,但林洁说出来,他却只是感激,这确实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话,但他怎么能堂堂男子汉却自己舒舒服服的睡床,叫一个姑娘家坐一夜,无论如何都是不肯。他倒奇怪自己心中怎会全无一点杂念,自己先时,一见到美貌姑娘,就想着把她如何勾引到手,其实不用勾引,在自己心中,女孩喜欢自己,为自己献身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喜欢自己才奇怪了,记得当初王茵圆拒绝自己,当时自己虽然豁达,过后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也许现在自己身遭惨变,心境早不复是当初的纨绔子弟了,也许林洁的高洁让自己生不起尘世的些许邪念歪想,对于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物,自己只在内心深处敬重、爱护,便是想一想其他也觉得是一种亵du。
到底林洁拗不过他,只得睡了床,吴元庆拿出《无极经》来看,只觉得博大精深,到处难以索解。便叫林洁一起看,林洁道:“这是武林中的无上秘笈,我怎么能看?”
吴元庆道:“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这些天来一起出生入死,实是过命的交情,还分什么彼此?何况你又不是我敌人,你学得武功,和我学得武功又什么分别?譬如我们现在去蔡州救人,你武功高强,我也同样受益,又何必太分得清?我最讨厌武林中的门户之见,藏私之心,自己的武功让别人学了,就好像自己的钱财被人拿了一般。钱财让人拿了,自己便没有了,武功让别人学了,自己却无损失,若是朋友学了,自己反得强助,就好像一个人同时学了两份一般。”
林洁道:“你这比喻并不妥,若学自己武功的人最后反目成仇呢?这样的事武林中可在所多有。那岂不变成自己磨刀来杀自己?何况现在这个世道,人心诡诈,今天是朋友,也许明天就成敌人了。”
吴元庆道:“你说得是,比如吴少阳,先时我何曾料到会成为敌人?但人之一生,如果只是一味的疑神疑鬼,这个也不信,那个也不信,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宁可再次上当吃亏,也不愿整日里疑神疑鬼的过日子,何况你我虽萍水相逢,但却肝胆相照,我与你无亲无故,你却为我付出许多,我如果连你都不信任,却还信任谁来?”
林洁听他吐露肺腑,心中极喜,笑道:“但是我是女子,现下武功已经比你高,你若学了这《无极经》,本来就可超过我,如果我也同时修习,到头来还是比你高,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想头吗?”
吴元庆笑道:“洁洁,你也太小瞧我吴元庆了,我虽然心高气傲,受不得气,却绝非见不得别人比我强,女子比我强,更说明你有本事,我自己没本事,有什么好气的?”
林洁道:“不,我希望你比我强。”
吴元庆听了这话,不禁怦然心动,她为什么说希望我比她强?她如果只当我是普通朋友,又何必在乎我比她强还是比她弱?难道她……”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低头看《无极经》。
两人研究了多时,觉得经中所载,虽然博大精深,但一时也不能领会。
经过这一夜,两人的心又近了一层,第二日清晨,两人便又赶路。此时太阳将出未出,万道霞光穿透云层,好比欲喷薄而出的火山,给人一种强大的生命力感觉,骏马在山路上奔驰,树叶上草丛中露水在阳光下闪亮。
两人虽然都遭逢大难,还是被这大自然的奇景所感动,觉得生命是如此可贵,生活是如此美好。奇怪这种景象以前也时常看到,怎么就没觉得美呢?也许经历过,才知道生活中的一点一滴都是可爱可贵的,当你遭逢过死神,才会发现生命是如此美好珍贵。
两人都是心神一振,纵马奔驰,觉得前面路途虽然艰险,却也算不得什么。
不一日,到了蔡州城下,近日来,吴元庆几进几出,其间所经历的,都是这一辈子所未曾经历的事,此时也无暇发感慨,两人化了妆,这才进了城。到得晚间,便到各处监狱中寻访林回风等人下落。
两人都是身怀高深武功,绝顶轻功,只要不遇见高手,平常人众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吴少阳父子绝对料想不到吴元庆会去而复回。两人到得各处牢狱,暗暗访查,或是抓了狱卒逼问,都是茫无头绪,竟无一点线索可寻,就好像清晨草丛中的露水,突然蒸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