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啸天的口谕很快传了出来,命玄王选王菲即刻入内。
看得出来,辰妃这种状况,他也是心急如焚的。
景颐宫没有什么多余的人,除了一众御医神色凝重的侍立,就只有皇上皇后两个人在。
不待他们施礼,拓拔啸天就摆了摆手:“小九进去看看吧,你懂些医术,人又聪明,兴许有些法子也不一定。人一直昏迷了又醒过来,反反复复的也不见孩子露头,御医说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很危险。”
产妇在昏迷中,使不上力气,持续这样下去势必会一尸两命,这个并不深奥的妇产科常识久久是知道的,源于前世一个亲戚难产,过后听大家议论的。
也许今天这个忙自己真的帮的上也不一定。
有宫女撩开了层层叠叠的帷幔,久久急忙踏了进去,脚步踉跄,竟然险些跌倒。
床榻之上,莫初晴面色惨白的仰卧着,双目紧闭,若不是鼻翼微微的动作,几乎要让人怀疑是一具尸体了。
久久长吸了一口气,生生忍住了眼底涌动着的泪珠,近前,掐了掐人中,没有反应,加大了力度,再掐,昏迷中的人呻吟了一声,乏力的把眼睛欠开一道缝隙,看到了久久近在咫尺的脸,那眼神里就闪烁过一丝光芒。
久久凑近她的耳畔:“娘,我来了,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把我的弟弟平平安安带到这个世上来,好么?”
语声里难掩的哽咽。
“我大概做不到了,久久,你,会不会怪我,怪我背叛你的父亲,苟延残喘?”墨初请艰难的吐出这番话,虽然细若蚊哼,却还是像耗尽了所有的的气力一般。
久久咬着牙拼命的摇头:“我不怪您的―求您不要再说了,什么话都可以以后再讲的,留着力气先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就好了。”
“知道么,如果你不在了,我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久久郑重的道,声音却还是颤抖的。
这种性命攸关的情境之下,是必要使出杀手锏才能奏效,而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莫初晴,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女儿了,只有这个她在世上唯一亲人,才能给她一点与死亡抗争的勇气和动力。
细微的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不要久久,不要,你还要替我把那件事做完,我告诉你,告诉你一个秘密……”
久久却捂住了她艰难蠕动的嘴唇:“我不想知道什么秘密,留着以后再和我讲,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挺住,用力,即便你想死,也要等到以后,不要连累了孩子,孩子还没看到这个世界,你没有权利掠夺他生存的权利。”
莫初晴望一望她,配合的吸气呼气,可是,那孩子的头还是不见出来。
外面是拖把啸天一迭连声的询问:“怎么样,她醒了么。”
“已经醒了,应该不会有危险了。”久久简单的回了几个字,一面替莫初晴擦拭脸上密布的汗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睡过去,一定没事的,再用用力,想一想孩子就好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时辰之久,好在有久久在一边打气,莫初晴没有再度晕厥过去,一直坚持着保持清醒,直到那个折磨人的孩子终于来到了这花花世界,一声响亮的啼哭之后,久久得身子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忍也忍不住的泪水肆意流淌:“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乳母听了声音,兴高采烈的抱了孩子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那孩子很漂亮,长眉大眼的,很像您。”久久一面替母亲把被子掖好,一面道。
莫初晴望着她,虽然虚弱无比,还是强自睁着眼睛,唇角的笑意里带着无尽的苦涩,艰难的吐出几个音节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可以把宫外你的表弟换进来,莫家还有一线血脉,偷梁换柱,你懂么,可以把借以把莫家的江山再拿回来。”
久久一下子呆住了,一时怔怔的没了反应,原来这个孩子是为了这个原因来到世上的,原来如此……
回去的路上,拓拔玄一副释然,反观今日立了大功的久久,却是心事重重。
“怎么了,母子平安,可喜可贺的好事,你干嘛还皱着眉头?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宫里面人心险恶,他们母子未必就能过什么悠闲日子,以前,辰妃虽然受宠,可是没有子女,自然鲜会有人对她嫉恨,可是现在不同了,十八皇子年纪小,难免会得到父皇多一点的关注,自然也就会有许多人对他们虎视眈眈了。”
拓拔玄笑了笑:“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辰妃也并不是如她的表面一般弱不禁风吧,她自然有她的生存之道,而且,父皇对她极好,难道还会让她任人宰割么?”
久久垂头,依旧一脸忧色。
“何况,如果她真的没有什么野心,什么人会愿意与一个皇上身边的宠妃为敌呢?而且你忽略了一点,父皇再怎么宠她也不会把江山交给一个留着前朝帝王血液的孩子的,这一点人尽皆知,所以没有人会把矛头指向这个孩子的,你尽可放心。”
关键是,她的母亲,不是没有野心的啊,久久暗想。
拓拔玄继续道:“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事,虽然她人不错,可是你的性子,淡淡薄薄的,可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呢?难道你和她之间有些个我不知道的渊源?”
久久不由得一惊,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都别有他意……
玄王府的大喜之日,里里外外一片耀眼的大红色,丫头婆子来回穿梭不停。
本来一个侧妃进门,是用不着什么正经的仪式的,可是因为今天进门的是象征两国交好的异国公主,所以自然而然的要另当别论了,一切都是按照正妃的标准安排的,就连住处也是特特的经过一番休整,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绝不亚于芷兰苑的排场,可见耶双儿的身份也绝不是一般的侧妃可比的了。
喜乐之声落入在院子里闲步的久久耳里,却是那般的刺耳,索性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碟子的美味糕点片刻之间就都进了久久的肚子,原来,美食也是一种可以发泄情绪的工具呢
吃的东西没了,似乎也就没了可做的事,无聊的紧,便想叫灵秀进来说说话,召唤了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的就有些不痛快了,难道是去前边看热闹讨赏钱去了,她最是爱热闹的?
什么时候,这丫头也没心没肺起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终于是有了动静,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就进来一个粗使的陌生脸孔的小丫头:“王妃有什么吩咐么?”
久久打量了她一番,一个外间做事的丫头,做什么也不顺手,索性对她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不常替我做事,就怕说了也不明白。”
那丫头诺诺着,就要出去。
久久却又叫住了她:“灵秀那死丫头跑哪里去了,怎么大半天不见她,还有,沫儿呢?”
大喜的日子本是最忌讳死呀什么的,这是个人尽皆知的常识,她却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