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立刻弥漫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关长玿跑到卫生间又吐了好一会才出来。客厅里,莫沉思正在拖地。她很有耐心,一点都没生气。倒是关长玿,很不好意思。
莫沉思拖好地,看他还站在卫生间门口,便笑道:“桌子上倒了温水,你喝一点,我先去洗一下。对了,你胃疼不疼?”
她身上被吐了不少秽物,确实需要洗一洗。关长玿脑子还有点不清醒,摇摇头:“胃不疼,你去洗一下吧。”
莫沉思进了卫生间,刚要锁门,关长玿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动了一下。他伸手推开门,敏捷地闪身进去。
“我也要洗一洗。”他一本正经道。
酒精和黑夜,很容易让人展示真实的自我。或许,他心底其实是很喜欢和莫沉思更加亲密。
莫沉思愣了一下。他继续道:“咱们可以一起洗。”
莫沉思的脸红了。她来推他,一边推一边道:“你说什么醉话呢?你赶紧先出去,我一会儿就洗好了。”
关长玿顺势就靠在莫沉思肩上,摊成烂泥状。他的声音闷闷的。
“莫沉思,我自己洗不动,你要帮我洗,咱们一起洗。”
喝醉了的关长玿跟个孩子似的。莫沉思脾气更是出奇的好。是的,只要表现得像个小孩,莫沉思都会很宽容。所以,那天,莫沉思真的帮关长玿洗了澡。洗澡的时候,关长玿一直不安分,一会儿捏捏莫沉思的腰,一会儿又扯扯她的睡衣,还将手伸进睡衣里面揉捏。莫沉思笑着让他别闹,他却闹得更厉害了。
而此刻,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关长玿,将卫生间的灯关了,又打开。卫生间依旧冷冰冰,没有水声,更没有莫沉思嗔怒的声音。
张书恒拎着一箱奶和和一袋米敲开了莫沉思的门。莫沉思拦着他:“干嘛呀,这是?”
张书恒嘿嘿笑:“互利互惠,这都是公司发的。我不爱喝牛奶,也不会做饭。我就想趁机能来多蹭几顿饭。”
他不等莫沉思拒绝,立即装可怜:“我在工地上吃大锅饭吃到想吐,做梦都想吃点简单的家常菜,真的,昨天我还做梦在你这里吃饭呢。你做了一盘腌菜炒肉,我吃了两碗饭。”
莫沉思咬咬牙,还是让他进来了。
张书恒想起在酒店偶遇关长玿,对方趴在洗手池,模样狼狈,忽然间就很开心。莫沉思见他坐在简易沙发上,咧着嘴直乐,问道:“你笑什么呢?”
张书恒更来劲了:“嘿嘿,秘密。”
莫沉思下逐客令:“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了。”
张书恒赖在沙发上唱歌:“我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胸怀像蓝天一样宽广,我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俯瞰着大河在静静的流淌——”
这深更半夜的,周围住的都是教师,莫沉思急了,走到沙发前去扯他:“赶紧起来,别唱了。”
张书恒继续:“几多个烈日骄阳,晒黑了我的脸庞,一番番刺骨寒风,冻裂了我的手掌,牵来一缕晨风,把城市唤醒,摘下一天星斗,把街灯点亮,我用那雨后的彩虹,为城市折出新郎的胸花,我用那飘逸的白云,为城市裁出新娘的裙装——”
他今晚上陪监理吃饭,也喝了不少酒,到了熏熏然的程度,脑袋有一点晃悠悠,却不难受。他唱歌的声音不大,带着男孩子特有的清朗,还有一点……一点调戏的味道。特别是最后那句新娘。
莫沉思一个头两个大,正着急间,张书恒伸手一拉。莫沉思跌进了沙发上,跌到了张书恒身上。二手市场淘回来的简易沙发“啪嗒”一声,断了一条腿。莫沉思趴在张书恒身上,又跌了一下。
张书恒:“哎哟,腿断了。”
莫沉思慌忙站起来:“怎么了?哪条腿断了?”
张书恒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哼哼:“疼。”
莫沉思:“你先别动,我打120。”
张书恒:“沙发腿断了。”
莫沉思:“……”
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响起。莫沉思来不及责骂,掏出手机:“喂。”
“莫沉思,我腿摔断了。”关长玿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轻轻传来,太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