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玿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接到任何单子了。他给秦旭阳打电话说想去外地找份工作干,闲在家里心都会发霉。他是家里的独子,李蔚和关庆和这段时间的关系又紧张,他想去A市附近的城市找找看。
电话那头的秦旭阳忽然就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了?”他问。
“你还记得刘师兄吗?”
“刘亚申?”
“对,就是他。他现在在B市。”秦旭阳说。
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刘师兄跟秦旭阳关系不错,上次在微信群里聊天,他说他们公司最近正在招人。A大的土木系一向名声在外,如果秦旭阳有认识的毕业生,愿意去B市的可以推荐给他。
A市和B市离得不远,两个小时的车程,丁芊和许玲珑就在B市。秦旭阳是不大愿意关长玿去B市的,有丁芊还有许玲珑,若是再加个关长玿,这一个不小心他就在B市又出名了。可关长玿若是一直没正式工作,窝在A市浑浑噩噩更不妥。秦旭阳这两天一直犹豫要不要跟他说,正好,关长玿自己打电话来了。
“一会儿我把刘师兄的微信号发给你,他现在在B市最大的结构设计院当个小领导,你要是愿意去可以联系他。你……你也别着急,再考虑考虑。”
“嗯,我知道。”
去B市,或许会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或许会和丁芊有接触。留在A市,这里有他的父母,还有莫沉思,可他整天浑浑噩噩,找不到方向。
如何下这个决定,谁也帮不了他。
莫沉思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工地上看到张书恒一面。她跟着赵老师一起到A市另外一所大学去谈合作讲座的事。赵老师对她很不错,有事都会带上她。那所学校临近郊区,正好就在张书恒所在工地附近。
她开车,赵老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因为施工,临近这所大学的道路不太好走。在一个堵了十来分钟的路段上,莫沉思就看见了张书恒。
张书恒戴着一个黄色的安全帽,穿着厚重的卡其色工作服,手上还拿着一本小本子,一边飞速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一边还伸手指了指脚手架。那个样子,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感觉,莫沉思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坐车坐到打瞌睡的赵老师醒了,问她:“怎么了?”
莫沉思道:“那边工地上有个工人是咱们学校毕业的,我还教过他。”
赵老师也来了兴趣,让莫沉思指给他看。莫沉思指着张书恒:“就是那个个子高,拿着个小本子的。”
这会儿,张书恒已经将本子塞进了上衣口袋,自己爬上了脚手架。脚手架离莫沉思的位置有点远,又有绿色的防护网挡着,一个岔眼,莫沉思再一看,张书恒就不见了。她正准备好好找一找,前头的车子已经动了。
历史系讲座是A大老师先提出来的,有点类似百家讲坛。A市的大学不少,A大是老大,由A大牵头,负责联系其他几所学校的历史系负责人。这个学期准备,下学期试水。
之前学校之间已经通过电邮联系过,这次来面谈没有多少障碍。回去的时候,又经过了工地,这次没有堵车,一路顺畅。
晚上,莫沉思接到了张书恒的电话。
“莫沉思,今天好险哪!”
“怎么了?”
“我差点从二十米的脚手架上掉下来了。”
“啊?”莫沉思吓了一跳,“你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
听着电话那头焦急关切的语气,张书恒躺在床上很得意地笑,“有——事!”
“你哪儿受伤了?严重吗?”莫沉思更急了。
“心理受伤了。”张书恒道,“我吓死了,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
“你吓死我了。”莫沉思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再这样瞎贫,我要挂电话了。”
“嘿嘿,我错了。”张书恒从善如流,“不过,我今天是真的吓到了,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想,我还没结婚呢,我爸妈也还没抱孙子,我太亏了!”
“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古板的想法。”
“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挂了电话,莫沉思忽然想起自己还要给今天拜访的那所学校送一份盖章的材料。她打开电脑,找出文件,准备加班将材料写好,这样明天她就可以送去了。
张书恒今天爬上脚手架是为了检查脚手架的平衡度。他在地下站着检查时感觉有点问题,于是就爬上去观察。脚手架下部倒是很稳,因为每搭设六到八米就要检查一次,不稳的是上部新搭的。他踩上去,一阵风吹来,他就没站稳。不过,事情并不严重,脚手架外有防护网,他也没有真正的摔下来,虚惊一场而已。他刚才电话里故意夸大吓一吓莫沉思。他了解莫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