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婚之后,很多事情她忽然间就想通了。正如此刻,她便不会再被关长玿这样一幅无害的模样所欺骗。她看着对方,慢慢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想在这里下车。”
关长玿一愣:“这儿?”
莫沉思点点头,示意他停车。
关长玿一时没搞明白,很顺从地将车靠边停了。莫沉思解开安全带,可车门还没开。
“怎么了?”关长玿疑惑地看着她,“是要找卫生间吗?”
“不是。”莫沉思下意识否定,转念又一想,懒得跟这个人费口舌,立即又改口,“对。你不用送我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关长玿没动,车门还是死死关着。他看着莫沉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莫沉思,跟我待在一起,你很难受?”
这个狭小的车厢内,这个男人收起了他的温柔作态。说实话,莫沉思还是有一丝紧张的。或许正是因为紧张,她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儿内急。
她转过头看着关长玿:“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要上厕所,你赶紧开门。”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强硬,好像真的很急。关长玿一时间竟也猜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内急。
他重新启动车子:“前面不远处有家小餐馆供应早点,里面有卫生间。”
莫沉思的豪气和胆量已经在他的来回变脸中慢慢缩了回去。她不爱跟人争吵,也不擅长争吵。所以,她最终还是乖乖下了车,跟着关长玿一起进了店,用了早点。最后,关长玿将她送回学校。
莫沉思回到宿舍,迅速洗了个澡,然后拿起手机,将关长玿的电话号码拖进了黑名单。于是,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可是,她手机还没放下,就进来了一个电话。来电上显示:陈月娴。莫沉思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陈月娴是莫沉思的后妈。莫沉思的母亲在她初二时意外去世,陈月娴是两年后嫁给莫父的。莫沉思从小就是不知道争抢的性子,爸爸说要再婚,她没有丁点反对,虽然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莫父是做生意的,生意不大不小。莫家的经济条件还算尚可,莫沉思母亲去世时得了一笔保险,这笔保险在莫沉思外公的干预下存在了她的名下。
陈月娴的长相跟她的名字不太相符。她体态微胖,性格外向,喜欢说话,声音很大。她刚来莫家时,莫沉思对她的印象很不错。那个时候陈月娴很年轻,皮肤白皙,戴着副眼镜,一看见她就笑眯眯的,很平易近人的样子。可后来时间长了,莫沉思就发现陈月娴太强势。她开始还只是管教莫父。比如,规定他几点回家,每个月要交给她多少钱,小到莫父穿什么衣服鞋子她都要管。
有次,莫沉思早晨起来,正准备上厕所,却听见卫生间内陈月娴的大嗓门连绵不断地传来。她大声训斥莫父:“我说过多少次了,上完厕所一定要开窗通风。你看看你,你都犯了几回了?还有,你那臭袜子脱下来就要随手洗掉,否则第二天肯定臭不可闻。厨房下水管又快堵了,你想过解决办法没有?老是这么堵,耽误事不说,也影响做饭的心情……”
莫沉思看见父亲一副头大如斗的样子,看见她时有些难为情。她也颇为尴尬,赶紧又退回自己房间。
慢慢地,陈月娴开始管起莫沉思来了。莫沉思也不是嫌弃她管教自己,就是有点头痛。陈月娴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偏偏莫沉思总是难以把握她的那套法则。比如,莫沉思有时候会买一点面包放在冰箱里做早点。因为早上不管是小区楼下的早点铺还是学校门口的早点摊都是人满为患,她学的是文科,只要有时间都在看书背书,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排队等待上。可陈月娴发现后,便反对了。她的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说起来好像都是为了莫沉思考虑。什么面包没有营养,女孩子早上得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又什么不能时时刻刻都钻到书里面等等。可说了这么多,她也没说哪一次主动起来给莫沉思做回早点。莫沉思也明白,她这样坚持不让自己再买面包,一是面包在冰箱里占的空间大,陈月娴喜欢吃的水果就少了一些地盘;二来,莫沉思要是去楼下买早点,还能顺便给她带一份。莫沉思向来争不过别人,只得硬生生改了这个习惯。
这些都是九牛一毛。因为陈月娴的管教,很多莫沉思喜欢做的事都改了。就好像一个人被别人强硬地将左手换到了右手的位置,就像有人将她心爱的菜肴移走,摆在她面前的都是她难以下咽的饭菜。这种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陈月娴没什么事不会主动找莫沉思,所以她来电话只意味着她有事要麻烦莫沉思。其他人说有件事要麻烦你了,可能还只是客套话,陈月娴的麻烦事那就真的是很麻烦很麻烦,麻烦到被委托的人会十分的为难。因此,莫沉思一看到她的名字,就有些头痛了。洗完澡后周身的轻松立刻就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