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自己打车回了家。
我想我的反常就是常言说的:“酒壮怂人胆”。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失望,每当我给自己燃起一丝希望的时候,赵修颖总要及时出现给我当头一棒。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杨健。
但是从新闻报道里看到他的新地产项目已经启动,电视机里杨健和李总的笑脸被括在同一个屏幕里。
我拿起遥控关了电视。
阿文给我发邮件,告诉我工作行程安排。最近的工作强度都不是很大,我已经轻松了一段时间。
下周有一个飞乌镇的行程,正好合我心意。借着工作的机会,去体验一下江南的温柔也好。
乌镇行程之前,Micheal约过我一次。因为那个地产案发展的很顺利,所以蒙格特意开了一场酒会,算是提前的庆功宴。
她问我去不去,我谢绝了。
但是Micheal告诉我,杨健在李总面前狠狠夸了赵修颖,一直力荐她能力很强云云。连Micheal都为我抱不平,说这个案子的成功有我一半的功劳,为什么酒会上却只有赵修颖的身影。
我让Micheal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原本我也是不想去的。我本就不是混迹商场的人,能帮一点小忙我已经知足。
至于杨健要推荐赵修颖,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两个是一个圈子的人,说不定以后其他的工作也会有照面的时候,现在交往相熟后,以后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去乌镇前一天,我约白桃和孟娜来家里吃饭。两个人听我平静地叙述这件事情,白桃沉默不语,孟娜气得要命。
孟娜手里夹着一根烟,拧着眉看我:“我说你能不能别可着杨健把你揉圆了搓扁了这样祸害!”
我低着头扒饭,小声说:“我觉得自己也该到极限了。”
孟娜和白桃都是一愣,静静地等我下面的话。
“我喜欢杨健这么多年,可他从来没有对我产生友情之外的感情。现在他羽翼渐渐丰满,所以他在努力把赵修颖拉回身边。我想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们。
孟娜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嘴角还隐藏着一丝笑意。
“终于有点出息。”孟娜说。
我也笑了笑,说:“我以后会多克制自己的感情,努力慢慢转化。我也不想在一个不爱我的人身上耗费青春。蹉跎了这么多年,我也该醒醒了。”
孟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像实现了多年夙愿一样,激动地说:“我去,冉墨,你他妈终于说了句人话!”
我哈哈地笑,瞥了一眼白桃,她只微笑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我先坐飞机到了杭州,又从杭州转车到乌镇。
江南水乡真是美不胜收,怪不得都爱把江南比作美女,切身感受之下,我打心眼里觉得江南一定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
到了乌镇已经是傍晚,我在西栅找了一间邻水的民宿。整个西栅都古色古香,建筑全部是古代的风格。民宿里的设计却和宾馆无异,设施很齐全。
我放好行李,开始自顾自地在西栅里东走西逛。
终于体会到了真真正正的“小桥流水人家”,我趴在集市一条水廊的栏杆上,隐隐看见水里游着许多胖胖的锦鲤。
买了一包鱼食,学着周围人那样,撒在水里。很快有鱼儿长大嘴来抢食,水面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
我觉得心情出奇地好。
都说大鱼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是有灵性的。我一边撒着鱼食,一边在心里默念:“希望鱼菩萨保佑,我和我爱的人都能永远平安。”
喂完了鱼,我沿着周边的小巷子转了转。
走累了,坐在一家小店里歇息,点了一份酒酿圆子。店主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带着江南的风情。她做好酒酿圆子端给我,笑眯眯地提醒我小心烫嘴。
酒酿圆子的香气盈盈绕绕,混合着桂花的甜香。我喝了一碗,意犹未尽。
告别店主姑娘,继续沿着小巷闲逛。买了芝麻糖、臭豆腐、芡实糕……
回到民宿时已经很晚,赶紧洗漱休息。西栅的夜晚很宁静,让一向浅眠的我都一夜好眠。
我留恋在江南水乡,一边工作一边陶醉。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融化在这里,感觉无比轻松。
西栅的拍摄结束后,我恋恋不舍地离开。
临走前,我站在大染坊的院子里,看那些高高挂起的染布。阳光透过染布的缝隙照在我脸上,我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古时男耕女织的景象。
江南真好,难怪古时的文人骚客对江南总是赞赏有加,她的确值得。
我在这边享受着江南的温柔缱绻,熟不知邑市里正在翻滚着巨大的浪涛。
孟娜来机场接我,她穿着职业套装,外面套了一件风衣,表情严肃一点笑容都没有。
“怎么了?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啊?”我开玩笑。
孟娜接过我的一包行李,转身边走边说:“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了,我跟你说,杨健出事了。”
我当时就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在车上,孟娜跟我解释说:杨健之前和蒙格合作的案子出了大问题。本来前期发展很好,可是后来因为一些数据错误,导致建筑方面出了无法逆转的问题。而这个错误的直接导致者就是赵修颖。
因为她一意孤行,没有采取技术员提供的数据,导致整个文案跟之前预想的都不一样。在几个结构问题上出了偏差,整栋大楼的建筑卡在那,不上不下。
我心惊肉跳,这种错误几乎是关乎人命的,幸好有人及时发现了,否则等大楼建起来,不一定会出什么差错。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问。
孟娜依然眉头紧蹙,说:“不知道,反正不乐观。杨健这笔买卖赔定了。别的不谈,单就这楼不能如期完成,违约金就得赔死他!”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吧?”我转过半个身子,急切地问。
“有办法就不会拖这些天了,都说这问题是不可逆的,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杨健就是个猪脑子!被感情弄昏了头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赵修颖丫儿一个人说了算呢……”
孟娜火爆的脾气上来了,骂了杨健一路。
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我们直接开到杨健公司楼下,孟娜带我横冲直撞直接找到杨健。他正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衬衣解开了几颗扣子,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墨墨,娜娜。”他疲惫地喊我们。
孟娜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随后自己也坐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你有对策了吗?”孟娜问杨健。
杨健摇摇头,仰头躺进椅子里,眼睛看着天花板。
“做这种颓废状有个毛用,干脆一点,直接赔了违约金了事,现在这么耗着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孟娜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
“不行,这件事会给小颖职业生涯添一个污点,她不能背负这个。”杨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孟娜一听就火了,嗓门也大了起来,“杨健你脑子有病吧?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你自己要赔多少钱你知道么?说不定杨叔叔打拼下来的公司就要因为她而毁了!你还******装男人装MAN呢是吧?”
杨健痛苦地闭上眼睛,孟娜正好说到了他的痛处。公司是杨健爸爸一手建立的,还指望他能发扬光大呢。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最没法交代的人就是杨叔叔。
“墨墨,”杨健突然双眼放光地盯着我,说:“你帮我去求求李总好不好?让他把这件事的责任都归咎于我,不要牵扯小颖,好不好?”
他乞求的眼神确实让我很心痛,可我一听他这么说,火气也大了起来。
“杨健,你知道你说什么呢吗?先不说李总凭什么听我的话!就说你这么做,不仅赔了公司还要赔上你的职业生涯你知道吗?你想让杨叔叔疯掉吗?”我指着杨健的鼻子,恨铁不成钢。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两个保留一个不是很好吗?”杨健看着我说。
孟娜直接跳起来给了杨健一巴掌,出手迅速毫不留情。我惊呆了,杨健也惊呆了。
“醒了吗?没醒姑奶奶再赏你一巴掌、十巴掌!直到你醒了为止!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呢?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这是技术失误知不知道?影响多大你知不知道?”孟娜冷冷地说。
没等杨健开口,孟娜又说:“你想保护赵修颖到什么地步?这个行业里最忌讳的是什么?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吗?隐瞒了别人就不知道?现在邑市的新闻媒体哪个不在关注你?哪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掩耳盗铃也有个限度行吗?”
孟娜噼里啪啦地教训了杨健一通,杨健沉默不语,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正在这个档儿,秘书带着迟景然进来了。他瞥了瞥我们,然后眼神转向杨健。
“阿健,媒体那边我帮你压了压,我这给你资金一千万,先拿着周转。”说罢他拿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杨健桌上。
孟娜回到沙发,翻着包也找出了一张银行卡,扔给杨健,冷冷地说:“我这是五十万,我只有这么多。”
杨健有些动容,紧紧地握着两张银行卡。
我正要拿自己的银行卡,被孟娜一把摁住,对我摇了摇头。
“谢谢你们,等公司过了这个难关,一定会还给你们的。”杨健说。
“先别说这个,我也是有条件的。你必须把赵修颖开除,彻底开除懂吗?跟你的公司不能再有任何联系。”迟景然平淡地说。
“我同意迟总的看法,杨健,你现在必须要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情。”孟娜附和。
杨健思考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他不能在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计较个人感情,因为这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
但我也理解他的痛苦,两次和赵修颖分开,都是因为身上肩负的重任。这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的确让人很沮丧。
我想当时杨健一定以为拿下蒙格的案子就翻身了,就有把赵修颖带回身边的资本了。可惜他万万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几乎把他和整个公司都打回了原型。
虽然我们很想帮忙瞒住杨叔叔,可是动静实在太大,没出一个星期,杨叔叔就知道了。急火攻心,直接住进了医院。
我去医院的时候,看见杨叔叔躺在病床上,精神很不好。
“杨叔叔。”我轻轻叫他。
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过去。
“墨墨,来了。”杨叔叔声音苍老的很,差点把我的眼泪逼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镇定情绪,坐在他身边。
“杨叔叔,您别太着急,公司那边的事情,杨健肯定能处理好。您的身体最重要,千万保重。”我说。
杨叔叔慢慢点了点头。
“墨墨,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小健很上心,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你都帮助他很多。是这小子没福气……”
我摇摇头,说:“杨叔叔,咱们不说这个。单凭我们相识多年,我在能帮助他的时候尽一把力是应该的。”
“没什么事是应该的。”杨叔叔眼睛里似乎有一种我读不懂的东西。
“您现在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什么都不要多想。”我安慰他。
正巧杨健妈妈端着洗好的水果进来,我起身和她打招呼。她放下水果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
我看见她的眉宇之间也有掩盖不住的疲倦,大概是既操心杨健的事,又担心杨叔叔的病,这几天有些操劳过度。
“阿姨,您也不要担心,杨健那边不会有事的。医院这边您要是累就和我说,我来替换您。”我反握住她的手。
杨健妈妈眼圈泛红,忙松开我的手,去照顾杨叔叔。
病床上,杨叔叔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小健太不懂事。那个赵修颖早晚会害死他。”
我假装没有听到,陪他们聊了一会天,然后告辞。
走之前,我去帮他们请了一位护工。至少杨健妈妈还有时间回去休息休息。我想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生意场上的事我帮不了忙,只能让杨健尽量没有后顾之忧。
出了医院的大门,我给Micheal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出来坐坐。
Micheal依然开门见山,在电话里直接问:“你是不是想帮杨健求情啊?”
我苦笑,说:“让你说中了,大小姐。”
Micheal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说:“小墨,我劝你不要管这件事。始作俑者是谁你我都清楚,现在你来帮杨健求情就是帮那个人求情。在生意场上,如果不能记住挨打的痛,她还会犯同样的错误。相信我,不要插手。”
我无奈,其实孟娜早就明里暗里告诉过我,不要参与进来,可我就是这么圣母,总是想帮杨健。
“唉……那我就单纯请你喝杯东西还不行吗?”
“行啊,单纯喝东西我立刻过去啊。”Micheal笑。
“那老地方见,bye。”
我们差不多同时到达TIME,聊了一会天,Micheal突然说要去做spa。我本来想直接回家,可是Micheal说我不够朋友,把她拉出来又留她孤身一人。
我耐不住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只好跟她一起去。
名媛的spa会馆就是不一样,到处透露着奢华。
半个小时后,我俩洗好澡躺在VIP包房里,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服务的技师给我们贴了一个据说超级补水的蚕丝面目,动作轻轻柔柔。
“我明天要飞墨尔本,幸好你今天找我。”Micheal贴着面膜,嘴巴不方面动,含含糊糊地说。
“你又不是不回来。”我也含含糊糊地回应。
“哼,我是说,杨健的事。听着,你千万不要擅自去找我爹地,这件事不是卖个人情那么简单的,知道吗?”Micheal不放心地叮嘱我。
“知道啦,大小姐。你放心的去玩吧,我老老实实就是了。”
我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都不让我参与这件事,但Micheal之前的话我是听懂了的。正因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们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我想他们都比我了解该怎么处理才最合适,所以我的心情也不似之前那么焦急。
可是,事情永远不会按照我们预想好的发展。风波才刚刚趋于平静,杨健就做了一项重大的决定,差点天翻地覆。
那天我刚拍摄完一个广告宣传片,阿文就把我的手机递给我,说有一个号码一直打电话,打了七八遍。
我接过一看是陌生号码,但是打了七八遍,应该有重要的事情吧?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回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杨健爸爸所在医院的护士长,她着急地告诉我,说杨健爸爸又进抢救室了。
我吓了一跳,这些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又进抢救室?
顾不得想太多,我收拾了随身的包,急三火四地往外冲,连妆都没来得及卸。
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健妈妈正坐在抢救室门口掉眼泪,杨健站在一旁。
我过去坐到杨健妈妈身边,杨健妈妈一看到我,哭得更伤心了。
“阿姨,您冷静一点,先不要哭。”我拍着她的后背。
从杨健妈妈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本来杨健这几天都在处理公司的大小事情,虽然亏空了不少,但是还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杨叔叔心理上已经接受了很多,病情也比较稳定。
可是昨天赵修颖去找杨健,说是被穆城那边的公司给辞退了。现在所有同行业的公司都知道这件事,不肯雇佣她,她觉得特别挫败,就回来找杨健帮忙。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最终杨健竟然决定要娶赵修颖。
杨健上午来医院和父母坦白自己的心意,杨叔叔当场气得进了抢救室。
我责怪地看了杨健一眼。继续安慰杨健妈妈。
“小健,你给你爸爸一条活路吧,你要气死他才甘心吗?”杨健妈妈痛哭流涕。
杨健一脸愁容,等了好久才说:“妈,您和爸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吗?我只是想和小颖在一起,你们为什么要千般万般地阻挠?”
“杨健!”我喝止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谁知道,这声喝止竟然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了。
“冉墨,都是你是不是?你在我爸妈面前说什么了?”他忽然狂躁地质问我。
我条件反射地问:“我说什么了?”
杨健三两步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张脸从未有过的冰冷,看得我心慌慌的。
“你说呢?你是不是在我爸妈面前说小颖坏话了?她现在已经够惨了,你怎么还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为所欲为呢?”
杨健疯了似的冲我低吼,把我的脑袋吼得一片空白。我呆若木鸡,心底拔凉一片,嘴里竟然忘了反驳。
就是我的沉默,让杨健以为我无言以对,以为他的猜测都是事实。他变得更狂躁,直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拎了起来。
“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可以把你当妹妹,关心你照顾你。可是我不爱你,我心里爱的人只有赵修颖。你在我父母面前做再多都没有用!听清楚了吗?”杨健字字句句说得无比清楚。
我感觉心上被人戳了一个大洞,哗啦啦地淌着血。
杨健妈妈正要拦住接近疯狂的杨健,我却感觉胳膊上的疼痛先一步抽离了。
“咚”地一声,杨健被打翻在地。
我回头,看见迟景然气喘吁吁,右手的拳头紧握着。他身后跟着紧随而来的白桃和孟娜。
“杨健你混蛋!”迟景然吼着又要去揍他。
我上前死死地抓住迟景然的胳膊,拼命摇头。
“别……杨健妈妈还在这。别这样。”我语气竟有一点哽咽。
迟景然看了杨健妈妈一眼,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杨健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猩红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我。
“小健,你犯什么混!”杨健妈妈说着上前捶打着杨健,杨健也不躲。
孟娜过来搂着我,让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找到了一点支撑。我靠着孟娜,鼻头泛酸。可我不能哭,我不能委屈。
我吸了吸鼻子,说:“杨健,在你心里我冉墨竟然这么不堪。今时今日我才深切体会什么叫热脸贴人冷屁股。你记着,过了今天,你我互不相欠。我冉墨做的所有事情,都问心无愧!”
说完我就跑了,多一秒都待不下去。我听见杨健妈妈叫我的声音,可我狠着心不回头。
真的,从这一刻开始,我和杨健互不相欠。
眼泪终是在我转身的时候落了下来,我无声地哭着。跑到了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坐在那继续哭。
估计路过的人都以为我有病,绕着我走。我也可以想见,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毕竟我脸上有那么厚的妆,早就哭花了。
孟娜一路找过来,拿出包里的湿巾递给我。我接过胡乱擦了一把脸。
她走到我身边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烟雾萦绕,我也鬼使神差地拿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
我们就坐在那默默抽烟,谁也没说话。直到一支烟熄灭,孟娜把烟蒂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回你心该彻底死了吧?”孟娜问我。
“不死怎么办?还贱贱地贴上去,让他抽我嘴巴吗?”我苦笑着揶揄自己。
孟娜伸出胳膊抱着我,她身上的Dior香水很好闻。
“墨墨,咱不难过。就当这些年瞎了眼,谁还没有个瞎了眼的时候呢?”
我也伸出手抱着她,心情平静了很多。
在长椅上坐了一会,我心里一片平和。我和孟娜一边散步一边找到了医院的大门口。一辆路虎停在那里,迟景然鼻青脸肿的靠在上面,发丝也有些凌乱。
我和孟娜对视了一眼,赶紧走过去。
迟景然看见我,不由分说拉过我的胳膊把我塞进了车子,然后风驰电掣地开走了路虎。
我趴在车窗上,都来不及和孟娜道别。只看见孟娜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你干嘛啊?”我有些气恼。
“别说话。”迟景然冷着脸,油门猛地踩到160。
我吓得紧紧抓住安全带,生怕他像上次一样把我甩出去。
一路上,迟景然根本不遵守交通规则,简直可以用横冲直撞来形容。好几次险象环生,我吓得在车里拼命尖叫。
可能我的尖叫还是有点作用,迟景然慢慢放缓了油门,车速终于恢复了正常。
我抓着安全带的手指都泛白了,估计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又开了十多分钟,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迟景然直接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下车后也是不由分说拉过我的胳膊就把我拽了下来。
我一路挣扎,他充耳不闻。
他带着我进了电梯,直接到18楼,在门口按了密码,门应声而开。
从始至终他都拽着我的胳膊,我感觉整条胳膊都要脱臼了。
迟景然把我狠狠甩在沙发上,我被惯性甩的半天没起来。
“你神经病啊!”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迟景然冷笑一声,在我对面坐下。
“冉墨你脑子里都是屎吗?你不是跟白桃说你喜欢杨健吗?不是处处都表现得你和杨健在一起会幸福的样子吗?现在算怎么回事?”他声音冰冷的彻底。
“废话,你没见过单相思啊?没见过暗恋啊?人家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你管我呢?你算老几啊?”我被他一系列的举动搞得火气冲天,根本顾不得语气。
迟景然双手握拳,表情难看得要命。
“冉墨,你给我听着。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时间。可是现在我要按照我的意愿来做事了。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不许你再和杨健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算老几!”
“你有病啊!玩什么霸道总裁!你以为你帅啊!”我大喊。
“哼,随便你怎么说。”迟景然冷哼一声,转身去打电话。
“莫莉,你马上到我公寓来。”他冷冷地说完,挂了电话。
迟景然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我往沙发里缩了缩,却发现根本没什么空间。
“你糊里糊涂找不到对你好的人,我帮你。”他幽幽地说,黑色的眼眸深邃无比。
“呜哇……你们都欺负我!”
我没骨气地哭了,还是嚎啕大哭。就坐在沙发上,扯开嗓子开嚎。胳膊上的疼、心灵上的疼都折磨着我。迟景然此刻像变态一样要软禁我,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加在一起让我我太想哭了。
我这一嚎,把迟景然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有过来安慰我。
20分钟后,公寓的门铃响了,迟景然去开门。一位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走进来,看打扮像电视剧里的保镖。
“莫莉,从现在开始,你负责贴身照顾冉墨。除了公寓,哪也不许去。”迟景然命令。
“是,迟总。”莫莉微微低头。
我真佩服她的心理素质,看到现在鼻青脸肿的迟竟然和满脸泪水的我,依然很淡定。
“迟景然,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知道吗!”我大喊。
“你就老实待在这,哪也别想去。等我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自然会还你自由。”迟景然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我还要工作!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吗?”
迟景然冷笑,说:“阿文那我亲自说。”
说完他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坐在沙发里跟莫莉大眼瞪小眼,真是死也想不到我竟然就这么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