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生病的这段日子里,迟景然一边帮我照顾家人,一边忙着金石的工作,常常开车往返于两座城市。
家里人自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但妈妈也私下和我说过,不要这样麻烦别人。可迟景然哪里肯听我的呢?最后我也就随他去了,只是看着他有些瘦了的身影,还是会心疼的。
晚上和爸爸在小花园里遛弯回来,我和迟景然站在楼下聊天。
我站在他身边,双手插在两侧的衣服兜里,低着头说:“景然,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什么?”
我失笑,说:“爸爸病情稳定了,我也要早点回邑市。而且……我不想你这样一直折腾了,太辛苦。”
迟景然伸手揽着我的肩膀,轻轻握了握,说:“好,那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临走时,爸爸妈妈非要送我们到楼下,还拿了好多家里的特产,让冉星全部装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妈妈拉着我的手,不停的嘱咐长嘱咐短,不舍得的样子,看得我心里一阵酸涩。
冉星站在爸妈身前,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姐,你放心,家里有我呢。“
看着他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我欣慰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迟景然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对我爸妈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墨墨的。”
这场景竟让我生出一种“嫁女儿”的错觉,泪眼婆娑的妈妈,还有一本正经的迟景然。直到我们的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我才有些回过神来。
漫长的冷战过后,我更能体会两个人在一起多么不容易。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固执己见,恋爱中都是互相平衡互相磨合的,想想我在恋爱中还真的不够成熟。
“景然,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我开口。
“你说。”他把头往我的方向靠了靠,眼睛还看着前面的路。
“我想退出娱乐圈了,你说我该做点什么好呢?”
迟景然笑了笑,轻松地说:“什么都不用做,我养你。”
又来了,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做伸手党。”
“回去之后,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尽一切能力帮你。”迟景然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如眼前的高速公路一样畅快,到底他还是懂我的。
回去后,迟景然把我接回了公寓,雷厉风行租掉了我自己住的房子,还把房子里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打包一并搬回了他的公寓。
我看着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哭笑不得,我的东西和他的装修真是格格不入。
“要不,我的东西就这样打包放着吧,不要拿出来了。”我对正在忙活的迟景然说。
他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拿出一些相框照片后,对我说:“行,这些、还有衣服日用品都拿出来,其他的放到储藏室。”
莫莉点了点头,便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起来。
迟景然拉过我的手,把我带到书房。午后的阳光缓缓晒进书房里,暖洋洋的。
他对我说:“看你还往哪跑。”
我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印下一吻,说:“哪也不去,赖着你不走了。”
“小妖精。”说完,他深深地吻了我的唇。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一件小事上矫情,矫情到最后发现自己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情的本身。与其作茧自缚,让自己痛苦,不如随心所欲,享受眼前的生活。
我多希望每天的日子就像现在一样平淡又温馨。再也不要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冷战,再也不要因为自己的执拗而为难自己。
晚上,我窝在迟景然怀里,相当的安心。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让我昏昏欲睡。
他不停地在我耳边轻轻呵气,搅得我无法入眠。我恼了,胡乱捶打着他,他只笑笑抓住我的手,把我又固定到他怀中。
我感觉得到,他心情特别好。
“好啦,赶紧睡觉。”我第N次把他的手从我脖子上拍走,终于忍不住嗔他。
迟景然反手擒住我的手,往我身后一压,我正要惊讶出声,他的吻便覆了上来。
一个缠缠绵绵的吻过后,迟景然迷乱着眸子看着我,低低地说:“墨墨,谢谢你。”
我开始一头雾水,后来渐渐了然。
原来我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退步就能让我爱的人如此高兴、如此满足。
夜晚,我睡得十分香甜。久违的温暖,让我内心十分踏实。
第二天迟景然起床洗漱时,我就醒了。我窝在被窝里赖床,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看我。
“今天有什么安排?我派个司机给你?”他问。
我摇摇头,“你忙你的,晚上下班我去找你。”
“好吧,我早上有个会要开。一会你起床乖乖吃早餐,听见没?”
“知道啦。”
打好领带,迟景然套上西装外套,走到我身边亲了亲我的额头,才离开。
过了一个小时,我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收拾妥当后,我给阿文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解约的事情。阿文一直大呼小叫,简直要把我的耳朵给震聋采罢休。
我知道我的离开对阿文来说,基本算一个致命的打击。这年头,培养一个拿得出手的艺人真的很不容易。而且……阿文手下似乎只有我一个知名艺人。
想来我对阿文还是有些愧疚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半路焗了油。”
但是怎么办呢?既然决定为爱做些割舍,那我只好义不容辞的重色轻友了。
出门前,莫莉将一把车钥匙交给我,说是迟景然特意为我准备的。
我接过钥匙,告诉莫莉不用等我,便出了门。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我一边无聊地等待信号灯转换,一边随便张望。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看起来很像赵修颖,但是距离太远我看得不太真切。等我想仔细看清楚时,后面的车疯狂鸣笛,提醒着我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发动了车子。而那个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去找阿文的路上,我恰巧碰见了方霏。小丫头出落的更标致了,跟当初在我身边跑前跑后的小跟班完全不一样了。
她远远见到我就笑了,一边挥手一边打着招呼:“墨姐!”
我也向她挥手,问:“这是要去哪啊?”
方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上一个小通告。”
看着这个依旧不失质朴的姑娘,我心里突然很温暖。
我对她说了一句“加油”,她握紧拳头,胳膊肘用力向下一下,斗志昂扬。
方霏就像一个小太阳,永远散发着光和热。我很羡慕她对生活的热情,对梦想的执着。在该拼搏的年纪,总算是不负自己。
可见到阿文时,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
一改往日的张扬,他趴在办公桌上,了无生气。
我把宝宝扔在椅子里,打趣他:“哟,怎么颓啦?”
阿文并没有抬头,闷闷地说:“你这颗摇钱树走了,我大概也要下岗了。”
看着他这样子,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趁着同情心没有泛滥成灾,我赶紧拿出了事先打印好的解约书,放在桌子上。
阿文慢吞吞地起身,拿过解约书简单看了几眼。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看进去了,因为他现在满脸只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大字。
“一会我就交上去。”
“嘿,文儿,别这么泄气嘛。你看咱俩这交情,以后你捧个新人让我帮忙站台,我肯定义不容辞!放心!”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阿文只瞥了我一眼,平静地说:“你们家那尊神,我可招惹不起。姑奶奶,你还是好好享受阔太生活吧。”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上次在公寓里,阿文差点被迟景然眼神杀的场面。
“呵呵……呵呵呵……”我只能干笑。
“抛开别的不说,我只是觉得你不做模特太可惜了。现在正是你的事业上升期,以后你再后悔也没用了。”阿文攥着解约书,难得一本正经地说。
我摇摇头,也认真地说:“我不会后悔的。”
像是终于下了决定般,阿文深吸一口气,说:“行,我支持你。”
这就是这么多年,我和阿文的友情。也许是娱乐圈里难得的一份友情吧,我很庆幸自己有阿文这样的经纪人。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方霏的笑脸,我对阿文说:“你可以试试带方霏啊!”
阿文摇摇头:“我之前那么骂过她,她才不会愿意跟我。现在公司好几个经纪人都准备带她,可不是单向选择的阶段。”
我还要说什么,阿文却拍拍我的肩膀,拿着解约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干脆也不去想其他的事了。刚刚恢复自由身,我迫不及待给孟娜打了个电话,她也十分给力地捧我的场。
半个小时候,我们相约在一家法式餐厅。
孟娜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涂着艳丽的烈焰红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对我笑。
“终于想开了,本宫甚是欣慰啊。”
我忍俊不禁,说:“幸得娘娘提点,不胜感激。”
“德行,还好你迷途知返,要不然我还真拿你们没辙!你说,多好的金童玉女啊,偏偏玩什么冷战。无聊至极!”孟娜送了我一记白眼。
“是,您说的都对。”我赔笑道。
因为我们都开了车的缘故,所以都没有喝酒。这里的菜不仅精致还很美味,即使没有红酒,我们也都吃得十分满足。
快结束的时候,孟娜的白马王子便来接驾了。还是老样子,孟娜一见到高致远,就开始变得鸵鸟依人。我真的很想仰天长叹:孟娜,你是精神分裂症患者吗?
孟娜完全不在意我,在他们面前,我比小透明还小透明。
所以,他们勾肩搭背腻歪的时候,我也选择全部忽视。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正在我四处乱瞥的时候,仿佛又在人群中看见了赵修颖。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真是怪了!难不成我还让这女人洗脑了不成?
孟娜推了我一把,看向我看得方向,问:“看什么呢?见鬼了似的。”
“我好像看见赵修颖了,今天第二次了!”我说。
“我去,你看见点好人不行吗?肯定是你花眼了,想不到那个女人在你脑海里如此挥之不去,真是噩梦啊噩梦。”孟娜故意说道。
我无奈地揉着额头,说:“I服了U,得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赶紧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
“如你所愿,再见。”说完,孟娜把右手放在她的烈焰红唇上,给我来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高致远笑笑,揽过孟娜,和我挥了挥手。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