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子里到处铺满了桂花,湿漉漉的地面上悄无生机,柚子树上的鸟叫的声音拉的很长很悲,为这场离别,营造了些凄凉的气息。
“随心姐,你听我说。”林婷劝着忙着收拾行李的随心。
虽然自己对她不是很满意,但是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随心姐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为上,待人都很好。碰到昨天那种场面,她甚至觉得随心姐做的是对的,这是出于一个女生的直觉。
“没什么了,今天九点的飞机,有人会来接的。”随心忙着收拾,根本来不及回头看林婷一眼。
想起昨天晨明所说的,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背叛者,仅仅只是一个背叛者,我难道为她做的牺牲还不多吗?随心毫不犹豫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林婷走出房间,她想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随心姐都不会听进去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找我哥去。
晨明一大早就在楼顶,看着远方的那个小山丘,昨天,他就是在哪里出说了那些话,他的眼角有些湿润,第一根香烟在他嘴里慢慢吸着,他有些后悔,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哥,你竟然抽烟?”林婷把烟抢了过来。
晨明没有在意这点,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还是痛的!可痛又能怪谁?怪自己太小气!太愚蠢!太不知道该珍惜什么!
“随心姐她今天早上要走了,九点的飞机。你难道?”林婷期待哥哥能说出一句我去送她之类的话,可并没有如愿。
晨明变得寡言,一双人字拖“踢踏”“踢踏”的走下了楼顶。
“叔叔阿姨,你们就别送了,帮我和晨明说声谢谢。”随心拉着旅行箱和他们告别。
“有空多来玩,我们都欢迎的。”大家挥手送别。
随心没有在意这行人的送别,她只是会时不时回头的望着院子里,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她还没看到最后一眼。
慢慢拖着旅行箱走出院子,桂花的香味最后一次陶醉了她,这条路这时候显得很短很短,她好想看见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包括那个伤害自己的余晨明。
开化国际机场。
这里人山人海,声音特别嘈杂,随心望着茫茫的人海,想起了第一次来这时的情景。可如今就要离开了,真是物是人非。
“你来了?”岩东出现在随心面前。
怎么是他?爸爸明明说过是自己家里的人来接我的!随心有些吃惊,她和晨明能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他所赐,这个阴险的小人!我不会向他屈服半点的!
随心没有理会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你还好吗?就你一个人吗?”岩东接着问道。
看着岩东那双看起来似乎很温暖的眼神,随心看出了他实实在在的虚伪,她不想和他在多说一句,这个既会讽刺,又会说谎的人,让她感到愤怒。
“嗯。”随心淡淡回了一句,正眼都不瞧他。
“随心姐,你看,谁来了?”林婷气喘吁吁的说道。
人流拥挤的等候室门口,晨明穿着一双拖鞋走了古来,身上的衬衣像是许久没洗了一样,裤脚地下还有些淤泥的颜色。是他,随心心里有些欣喜,他没有在意他的着装,他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晨明,好久不见,你这是?”岩东看着一身落魄的晨明,有些嘲讽的意思。
“你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是你之前送我的毛衣,给你。”晨明完全不理会岩东,手抖着,把这件毛衣塞在了随心手里。看到岩东的第一反应,又刺激了自己心里的阴影!那封该死的情书,我该死的小肚鸡肠!
随心接过毛衣,转身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哭出了眼泪,这样的话显得自己还在乎他!我不要,我要挣扎着爬出这个离别之痛!
岩东在一旁故作姿态,将意见外衣搭在随心身上,附带一句:“小心着凉了。”
随心没有拒绝,或许她想证明他已经不再对晨明保留一点希望了,她会让自己更加开心,比现在好一百倍!
林婷看见随心没什么反应,推了推晨明,晨明一个不注意,摔倒在了地上。
他昨晚一宿没睡,他在夜里反省着自己的过错,自己狭隘的心肠得到狠狠地打击,他想说一句他错了,但他还是张不开嘴。
“哥!哥!”林婷扶着掉了两只拖鞋的晨明。
随心心里一颤,她想上前去看下他还好吗,这样或许可以让自己更加心安,但岩东的手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明白,自己不是听从岩东的指示,而是,她犹豫不决的内心多了一些反派的支持,她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在一旁看着林婷搀扶着晨明。
岩东并没有上前,而是护着随心过来坐下,并且还问了一句:”你需要咖啡吗?我去帮你买。“
随心心里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他背对着晨明,但还是想着他,只不过是偷偷的想。
晨明慢慢被扶了起来,看着坐在座位上纹丝不东的随心,他没再说些什么,他想上前和她告别一声,也好让自己心里稍微过得去吧。
晨明推开林婷的手,拖鞋和光鲜亮丽的地板发出”啪啪“的响声,衬衣的左上角破了一块小口子,他就是这样走了过去,不顾旁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
“随心,我回去了,一路顺风。”
晨明的声音很小,但随心听到了。他看了晨明一眼,平日里帅气活泼的样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憔悴写在他的脸上不会消去,这声最后的告别显得如此局促和没有亲切感。
随心还是没理他,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紧紧掐着,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和他说最后一句话。
“随心,你要的咖啡,小心烫。”岩东把一杯热咖啡拿了过来。
等候厅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们的声音混在一起,这是预示着,有航班就要起飞了。
她静静的坐着,晨明傻呆呆的站在她面前,她突然好想哭,但她真的不能哭出来,死死的把毛衣攥着,这是他穿过的,我不会丢掉,她尝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让自己看不到他。
“你还不走吗?这里人已经很多了,不嫌挤吗?”岩东阴笑着,想把晨明赶走。
晨明看了一眼随心,叹了一口气。
“林妹。我们走。”晨明牵着林婷走向出口。
随心的心刹那间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闷闷的胸口,喉咙里还有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她撑在座位上,看着远去的晨明。
人流很快把晨明带出视野里面,晨明告诉自己,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他不想再让她失声痛哭了。眼泪滴在脏灰色的白衬衣上,他没有停止脚步。
“你不要紧吧?”岩东靠了过来,拍着随心的后背。
“不需要你来关心。”随心撒开岩东的手,还把外套丢还了给他。
随心知道,自己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人了,即使我们现在已经分离。但,任何人都不配和他比,尤其是这个虚伪的岩东!
“各位乘客!K201飞往柳城的航班已经开始检票了,请乘客抓紧时间来检票口检票!”
随心和岩东排起了长队。
换做以往,随心想起自己来的时候,多希望这队伍可以短一些,更快的见到晨明是他日思夜想的。如今,她希望这条队伍越来越长,她还想再看一眼这里,她还希望他会突然的出现。哪怕是一眼,最后一眼,就足够了。
“小姐,你的机票?”检查人员反复说了好几遍。
“啊?哦,在这。”随心有些走神。
“随心!随心!”晨明和疯狗一样跑了过来,在途中摔了好几次。
随心隐隐约约在后面听到有人呼喊着她,岩东却执意把她拽进站里。
“我在这!随心!我在这!”
随心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了,是他的声音。随心推开岩东,爬出了栅栏,机场工作人员纷纷上来阻止,但她成功了。
“呜呜呜呜......”随心一把抱了上去。
晨明失声痛哭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是这样一直紧紧抱着随心,一直很伤心的哭。
”走开!走开!“岩东和工作人员赶了过来。
岩东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晨明,执意拆开抱做一团的两个人。
“不要!不要!”随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触摸着晨明。
“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听到没!”岩东激动的推开晨明的手。
两个人分开了,随心被岩东带了进去。
晨明想做些什么,但又不想继续伤害着她,矛盾的内心和大脑冲击着,他看着走几步就回头,走几步就回头的随心,他静静的呆在原地,挥手,流泪,挥手,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