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淡淡,扫过捻星的惶恐而溘然的脸,重新看向墨痴,“所以,王妃,收起您的怜悯吧!王爷他这么做,可是在给你报仇啊,他是为你好。”
墨痴诧异而震惊,神情呆滞地凝视着那小盒子,喉咙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似的,有些难以消化她的话。
“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捻星张着唇,再次重复着话,她那眼睛里地幽怨,恨意似要把她生生戳穿,“墨思欢,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这个,就让人杀死我和我们的孩子……”
那日,她听闻王爷送了玉凝膏去玉欢轩,是想去瞧瞧真假的,却恰好见墨思欢将那么贵重地东西丢出了窗外。也不知是怎么,脑海里便有了这主意。掺了东西后,她又将玉凝膏丢回原处去。后来,果就见墨思欢又捡了去……
本是一件投机之事,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如今事情败露,她竟会因此而送命……
鲜血模糊双眼,她艰难地盯着眼前的墨痴,这样一张丑陋不堪地脸,怎么会……又凭什么?能让王爷如此待她?甚至不惜,杀掉她腹中胎儿!
恨与妒忌,在这一刻无限地扩张,无疑让捻星失常,何况她即将死了,且是在这样无能为力地死,死得这样明白,这样不堪……
“为你这样一个丑八怪,我捻星,当真是死得不值……还有我的孩子……我不甘,我不甘心……明明你什么都不配,却可以得到别人无法得到的……我诅咒你,墨思欢,你不会得逞的……我诅咒…你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爱你,你得不到他的爱……永远也别想……”
生命垂死,身为女人的她,自然深知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诅咒好像也理所应当地狠戾阴毒……
说到最后,她忽然笑起来,一大口血从嘴里吐出来,牙齿变得森红,那频死的眼神凄凉无比。
是的,她总该,抓住些什么。
“我诅咒你,墨思欢,我诅咒你……”
她一直幽怨地重复着这句话,呼吸越来越薄弱,渐渐出气多,进气少,双眸却始终死死地盯着她,瞪大再瞪大……
峒溪静凝着她,勾着唇角,脸上表情清淡,眸中笑意也甚。
久久沉浸在她的回声之中,待到墨痴反应过来,才惊觉她已没了声息。
“捻星,捻星!”
胸口里刺刺,不停起伏,似是被什么扎了一样,不疼也不痛,但就是难受,那样那样地难受……
峒溪转身欲离开,她轻忽地声音从身后蓦地传来。
“什么为什么?”峒溪反问。
墨痴摇头,看着捻星地尸身,“他真的是为了我……”
“当然,属下刚刚已经解释过了。”
峒溪点头,声音轻淡,“王妃以前没少受几位夫人欺负,王爷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是为了王妃日后在府里好立足,才会如此做。换句话,谁知道王爷以后还会看中多少夫人呢?这样,王妃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糟糕,不是吗?”
峒溪不知何时离去的,门口有凉风灌入,直吹脊背,身上冷意寒寒,墨痴久久未动。
峒溪指出捻星意图害她,捻星也未作解释,想来应该是她做的,可是即便她做错了事,但毕竟怀有身孕,惩治、告诫一番足以,可孤城聿桀的命令……
真的是因为她吗?
呵,就因为她,他竟会下了这样的命令?
难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身子本就没好,墨痴自浮星苑回来之后,便又病倒了去,神思一直浑噩,迷糊不醒。
而第二日,捻星夫人不幸中毒而亡的消息,便在王府里传开,与之同穴而走的消息,还有捻星夫人意图谋害王妃的事。
大家都不是傻子,尽管没有人明说,但却都聪明地将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去了,再加之莫名消失地苏夫人,大家也都聪明地悟出一个道理……
四王虽不宠他的王妃,但王妃却是不能惹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你怀有子嗣。
“四嫂,你快尝尝这些。这可都是母妃特意打听了你爱吃什么,让人专门给你做的。”
玉漾十分热情地将食盒里地吃食一一端出来,摆在石桌上,指着其中一盘红绿相间地糕点,兴奋道,“尤其是这个紫酥糕,这可是母妃亲手做的,我都没这待遇,你可一定要全部吃光啊!”
看着那外形色泽很诱人的糕点,再看玉漾眼睛里晶晶发亮,自己却强抑着,似是只等她开了第一口,她才好下嘴。
墨痴心下好笑,也不好辜负她,取了一块吃着,鲜酥润口,香味淡而不化,果然很好吃,禁不住点头,胃口大开。
“这紫酥糕是好吃,但不利于消化。欢儿,你刚病愈,不能吃太多。”
婉妃说着,给她推了一盏茶过来,不由轻叹,“如果桀儿在就好了,他也喜欢我做的紫酥糕,但他的胃不好,每次只能吃小半块,多了就会胃痛。”
婉妃说着话,那语气全无半分拿捏,好似谈及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地亲昵。
他胃不好?墨痴微疑,想着许久前有一夜两人去溶洞时,好像是有发现他一直按着胃那里,她问了一句怎么了,他只说没事,如今想来应该是胃痛吧?
“哎呀,母妃!你就是偏心,我和九哥也都喜欢吃的啊,你就只记得四哥。”玉漾撇嘴,抓起一块填进嘴里,细细地嚼,“不过,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我有口福,月河那里干巴巴地,他们吃不上这么美味可口的东西……”
“月河?”墨痴微疑,那不是玉惜口中所言的边关么?
“四嫂,你还不知道?”对她的反应,玉漾有些诧异,“四哥和我九哥,还有六哥他们一起去的啊,是去对付戊奴的,都走了十多天呢!”
墨痴一愣,婉妃地目光自她略白地脸色上掠过,不动声色地道,“桀儿应该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吧!戊奴骑兵来犯我月河,大军驻扎月城边关已被攻破,死伤无数,那里是个四不归属之地,历来就乱……”
她说到后来,眉心微锁,似是忧心忡忡。玉漾也不由地蹙起了眉,“母妃,你别担心了,四哥会保护好九哥的。”
“我不是担心昭儿,倒是桀儿他……”婉妃欲言又止,四下瞥去,见无人在侧方才开口道,“你也知道你父皇他一向信奉那些巫道。我听人说,此次去戊奴前,他让张真人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极凶之兆。皇上一直中意你七哥,若说此次去边关,如果让他去,不正好可以让他立功扬威吗?想必是知此次极度凶险,才会特意留你七哥在朝,而挑了你四哥和你九哥去边关……”
“怎么会这样……”
玉漾面上也是一黯,看看母亲泫然欲泣地样子,又赶忙劝慰,“母妃,你先别担心。说不定,那张真人是信口胡诌的,算得不准!”
婉妃却摇头,“不,我听莲妃说那张真人能掐会算,卜卦十分精准,太子叛乱一事,他之前便算了出来,且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起因,也全部都吻合。说不定,这一卦也会是真的……况且,你六哥一向与他不合,惯用阴计,此次他们在一块,我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