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墨痴摇头,身上额头黏腻腻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挣扎出的汗,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傻子,但现下或许是唯一可以帮她的人。
但是眼看着他被玉拂推着,出了门口,心底刚燃起的希望又随即熄灭……
看来她也是傻了,竟然会指望一个傻子能够救她!
这个想法还未来得及没出脑海,忽然见那人竟一把推开玉拂,折了回来……
清秀微白的俊脸上,满满的坚定,“我就知道你们是在欺负欢欢,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做!”
墨痴就这样看着他走到她跟前,满脸怒气地将那俩嬷嬷推倒在地,俯身将她抱起来,裹上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跑。
一路奔跑,他的手臂一直紧紧地箍着她,仿佛生怕她掉下去似的。
大约一直到了山顶,孤城聿迟才总算停下,累得气喘吁吁。
左右看一眼没人,噙着汗珠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欢欢,我说过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看,我这不是把她们甩掉了?”
那言语间的骄傲,像是打了一场很大的胜仗似的。
墨痴的手臂无力地垂着,看着他,心头一阵阵的暖。
印象里,除了师父,没有人待她这样好过。
正要向他道谢,他却忽然脸一紫,身子歪倒在地。
“喂,喂,你怎么了?”
墨痴轻轻地拍他的脸,后看他不醒,又掐他的人中。
凉日曾跟她讲过,二皇子孤城聿迟年幼时曾经落下很重的伤,导致他不但脑子愚钝,而且一经激烈运动,便会昏迷休克。
刚刚这一趟山路,他片刻未歇的跑上来,还要抱着她,应该是剧烈刺激到休克了。
他幽幽转醒,咧着嘴朝她叫嚷,“欢欢,你恩将仇报,掐得我好痛啊!”
春季,山顶的冷风还很强劲,墨痴恢复了知觉后便觉得有些冷。
孤城聿迟找了柴来,却怎么也弄不到火,墨痴找来两块石头用力擦了几下,火光升起,惹得他直呼惊奇。
两个人挨着篝火坐下,孤城聿迟一脸喜悦的和她说着有趣的事,墨痴听得出神,适时地微笑。
眼前的男人憨憨傻的,让她觉得莫名亲切,也无比窝心。
“欢欢,你为什么要嫁给四弟呢?”
他的脸色忽然落寞起来,映着昏黄的火光,竟带着几分可怜兮兮,“那天你怎么不选我呢?以前你明明答应过我啊!还是七弟真的那么好看?可你又嫁给了四弟……”
讲到最后,他眉头不由地蹙起。
这样复杂的问题,在他看来显然难懂。
墨痴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他眼前的人不是墨思欢,而是墨痴?
应该更难懂吧?
他又忽然垂下头,有些郁闷的叹着气,“可是我听母妃说,不管那日你在殿上选了谁,最后都会嫁给四弟的!”
“为什么?”
那日她撞上孤城聿弦,然后被他送去孤城聿桀的榻上,不是巧合吗?
毕竟她要逃跑的事,没有一个人知道!
“母妃说,这是父皇和皇祖母的意思!”
孤城聿迟抿唇,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似的,断断续续的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父皇说他答应过大将军王……嗯,她的女儿将来嫁的人是不能当皇帝的!”
这样的说法,无疑让墨痴一震。
不能当皇帝?
若他所说是真的,她不管当日选谁,最终都会嫁给孤城聿桀。
那意思不就是说,众皇子都有继承大位的可能,而唯独孤城聿桀没有这个资格?
"欢欢,为什么你不喜欢嫁给皇帝呢?皇帝不好吗?父皇对我母妃明明很好啊!"
孤城聿迟还在蹙眉想着让人头疼的问题,"母妃说我脑子笨,也不能当皇帝的,可你为什么不嫁给我?那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啊!"
看他一脸失落,墨痴心头微涩。
早知那场大选会有如此玄机,她当初就不该色迷心窍,选那只空有其表地孤城聿弦了……
“欢欢,你好像一直都不高兴。”
孤城聿迟一脸困惑,而后脸又是一瘪,顿顿道,"哦,我知道了,四弟他对你不好对不对?你还是想嫁要给七弟,是不是?"
墨痴默,朝他扯了下唇,幽幽地叹息,"是啊,那南极特产从里到外都是冷冰冰的,没意思!你七弟内里再坏,耐不住皮囊好看啊,就算不能霸占,光看着也养眼呢!"
凉日好像还有和她说过,眼前这个二皇子和七皇子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夸他自己亲弟,他应该会高兴吧?
却不想,孤城聿迟脸上的表情愈加显得失落,"七弟是好看啊,可是七弟不行"
墨痴狐疑,他又忽然凑到她耳边讲小秘密一样地悄声道,"七弟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这是父皇答应母妃的,你不能嫁给七弟!"
墨痴又是一怔,联想起那日殿上当孤城璧听到她选择孤城聿弦之后呵,难怪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原来是心里的继位之人,被她这个又傻又蠢的女人给选中了。
那后来草草改嫁孤城聿桀的事,好像也说得通了……
今天的月亮极圆,也极亮。
每每这样的日子,星星则显得黯淡无光,寥寥疏远。
孤城聿迟说他是偷跑出来的,要先去给太后请安。墨痴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清凉略显寂寞的天,待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两人便下了山。
和他分开后,墨痴沿着记忆的路线,准备去找玉拂寻仇,却在一道山石的拐角处,隐隐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隔着花树传来。
“你真的和她洞房过了?”
这声音柔淡,今天宴上才听过,墨痴不由地探出了头。
果然是三公主玉惜,而她对面的男人,正是孤城聿桀。
听她的话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看遗秋回来时,朝太后摇了下头。那意思,难道不是说她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
玉惜微微蹙眉,看他仍然一脸定色,忍不住猜测,“该不是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峒溪新研究出来的药,还没取名字。”
墨痴下意识地咬了下嘴,是上山前她吞下去的那颗药吗?
“我都忘了,你手下还有这么一个奇人!”
玉惜摇下头,又忍不住担心,“那药怕还没人试过吧?你直接给她吃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她毕竟是父皇赐的婚,在你手里有什么差池,那些人不正好抓你把柄?”
看他没有答话,玉惜又道,“你真就这么痛恨她?”
“如果不是她,娶谁都一样。”孤城聿桀垂了眸,目光深深落在身侧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上,在柔和的月光之下,那团白色更显娇嫩。
“像我四弟这样长情的男子,真是世间少有!”玉惜唇边含笑,目光也因他动情的神色而微微放柔。
孤城聿桀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