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成功,并没有被人发觉,完全是成功的瞒天过海,当背后的冷汗逐渐消退而去,秦衣的心里也涌现出一丝窃喜,已经开始谋划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块玉坠了,当然免不了要拿到北城的集市上去卖掉,换取了钱财之后也不能有丝毫的张扬,不能暴露任何的蛛丝马迹。
秦衣只知道这块玉坠价值连城,可到底能卖多少钱,他却并不清楚,泛大陆通行的货币有金银铜三种,彼此之间的进位制是一百,换而言之,一个金币能兑换一百个银币,而一个银币则能兑换一百个铜币,至于银币和金币到底长什么样子,秦衣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辛辛苦苦打扫一年的墓地,所能得到的收入也绝不会超过一百个铜币。
所以在秦衣看来,一个银币就已经堪称天文数字,而所谓的价值连城,不过是一种虚无的概念罢了。
这玉坠换来的钱无论多少,决不能拿来用于改善生活,否则便有暴露的危险,只能用来给老爹看病,也不能请郎中,最好是半夜去拿了药回来,悄悄的熬。
还没等秦衣做好万全的打算,踏上归途的送葬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拦路者是郭家的家主,身后跟着郭家气势汹汹的几个少壮。
这是不合乎礼节的,按照泛大陆通行的丧葬之礼,郭家的人此时都应该全部在灵堂内跪拜叩首,虔诚的听道士诵经,为亡魂超度,一直到送葬的队伍返回家中,才能结束仪式,开始午饭。
难道是有什么是要发生?秦衣不安的想到,总不会是自己窃玉的行为被发觉了吧?秦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头压得很低,生怕被看出端倪。
郭家家主原来只是路过,与送葬的队伍擦肩之后,径直朝墓地的方向走去,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
郭家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衣很快就想到了答案,原因很简单,就是去抓盗墓贼!
通常来说,盗墓这种行动必然是在夜晚才会发生,可盗墓贼能想到的事情,郭家人当然也能想到,玉坠又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因此,晚上必然会派人看守,盗墓贼便没有了下手的机会。
那么,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其实,盗墓的最佳时机,就是送葬的队伍将棺木下葬之后离开一直到返回郭家的这段时间,墓地是断然无人看守的。
再加上郭家老祖母的玉坠并没有放入棺材,而是固定在棺材盖上,那就只需要将刚刚填埋的新土挖开,就能轻易的盗走玉坠,扬长而去,即便是郭家的人刚刚超度完毕就派人来看守,也已经来不及了。
盗墓贼如果真的做出这样铤而走险的选择,首先得建立在郭家会恪守孝道,遵守礼节的基础之上,但是很显然,郭家对于所谓的礼节和孝道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是那块玉坠,而且看郭家家主的样子,似乎是算准了一定会有人趁这段时间来盗墓,从而胸有成竹的前去抓捕。
秦衣在惴惴不安之中返回郭家,因为郭家的少壮都去往墓地,使秦衣得以再吃一顿饱饭,还成功的讨到一些剩饭剩菜,带回家给老爹,剩下的就是午饭后再度的打扫庭院,送走道宗山的道士和前来祭拜的亲朋好友,这一天的活计就算是顺利的完成了。
返回墓地的时候,秦衣看见郭家的人将两个少年捆绑起来拖着,打的浑身是血,趾高气昂的和他擦肩而过了,郭家的家主居然还对秦衣露出了难得的笑脸,似乎是在赞扬他今天的哭戏表演的不错,对于秦衣手里提着的剩饭剩菜也不予追究了。
被捆绑起来的那两个少年秦衣是认识的,那是北山村村长家里的两个长工,被唤作大成和少成的,是一对性格木讷、只知道卖力干活来奉养老母的兄弟,村长也正是看上了这兄弟二人不善言谈,好像耳朵和舌头全是用来做摆设,才选了他们做自家的长工。
难道大成和少成这两兄弟竟真的趁这段时间去盗墓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是受了村长的示意!没想到村长居然也对郭家的玉坠动了心思,郭家和村长家素来不合,恨不得早日取而代之,这次的事情是定然要闹大了。
因为关心大成和少成两兄弟的命运,而且真的玉坠已经被自己偷到,这两兄弟多少是有点给自己做替死鬼的味道,秦衣在侍奉老爹吃过午饭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返回了郭家,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偷盗得手的玉坠。
秦衣没来得及看,他也不敢看,生怕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就会被人察觉,事情就会败露。
然而令秦衣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郭家,早已像一张铺开的罗网,等待着他的自投。
才刚走到郭家的大门口,秦衣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给狠狠的捏了一把,疼的他身子猛地一颤,不过,还未经历过多少世事的秦衣,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身体本能的示警,他在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抬脚迈进了郭家的院子。
咚!
闷头就是一棍,秦衣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眩晕,然后便是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眼球蒙上了一层血红。
“把这个丧门星给我绑起来!”郭家家主声嘶力竭的吼道。
很难想象在挨了一记闷棍之后,秦衣居然还能保持着微弱的神志而不至于昏迷,也使得他能够目睹接下来的事情。
郭家的院子里早已竖起了三根木桩,秦衣和大成、少成两兄弟被捆绑在木桩上,承受着众人诛心的目光,更为羞耻的是,大成和少成这两兄弟都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的陈列着。
北山村的村长也来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走,也是前来祭拜郭家老祖母的宾客之一。
“郭兄,此事你当明鉴,老夫乃堂堂北山村村长,怎么可能将主意打到你家老祖母的玉坠身上去呢?都是这两个天杀的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自己窃玉不成,还给老夫抹了一脸泥!”村长愤愤的为自己辩护道。
“不错,村长大人怎么可能做出盗墓这样的事情来呢,一定是这两个丧尽天良的混蛋被猪油蒙了心,还让村长大人无端受辱!”接话的人是李老财。
村长满意的看着李老财,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明白事理,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他洗刷冤屈的人。
“至于玉坠为何不翼而飞,我敢保证,一定是这小子动了手脚!郭大人,我可是亲眼看见这小子将老祖母的玉坠给偷走了,万万错不了!”李老财一转身,又对郭家家主说道。
“那好,给我搜!只要能找到玉坠,就算你老财大功一件!”郭家家主下命令道。
“郭大人,这小子回过一次家,说不定早都已经将赃物给转移了,现在搜身,恐怕也搜不出来了啊。”李老财摇头晃脑的说道,那只仅存的独眼之中射出恶毒的光芒,不停的眨动着。
“嗯,有道理,先搜了再说,若是搜不出来,那肯定是转移了!”郭家家主点头说道。
“如果真是那样,就得找秦通那老狗的麻烦了,这老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定然是这父子二人联起手来算计老祖母的玉坠!这些年来打扫墓地,还不知道发了多少笔死人财呢,村长大人,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担当看守墓地的重任了!”李老财言之凿凿的说道。
“此事老夫自有决断,只要秦家这父子二人当真偷盗了郭家老祖母的玉坠,老夫定然秉公处理,让他父子二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而老财你检举有功,以后打扫墓地的重任,自然就归你了。”村长大义凛然的许诺道。
“那就多谢村长大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干,好好为大家看守墓地,绝不会像秦通老狗一样监守自盗!”李老财达到了他的目的,心满意足的表态道。
李老财是北山村仅次于秦通和秦衣父子俩的破落困难户,眼看着年老体弱的问题暴露的越来越明显,打长工做短工已经不是长久的主意,而扫墓就是李老财为他自己的余生谋的出路,为着这样一个目的,无论秦衣有没有窃玉,李老财都会借题发挥,将这个屎盆子扣在秦衣的头上,更何况歪打正着,那块玉坠还真就在秦衣的身上,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