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卖掉姐姐!不要!”破旧的小屋前,瘦小的男孩拉着爹娘的手苦苦哀求。面黄肌瘦的脸上布满泪水。
“秋儿,咱家……咱家……”妇人搂着稚子欲言又止。
“带走。”面目狰狞的大汉一把抓住女孩儿纤细的手,拖着她往回走。
“爹……娘……秋儿……爹……娘……”女孩儿不停的挣扎,伸长的双手极力的想抓住双亲的衣裳。
“不,不要……”悠然猛的惊醒,直挺挺的坐在床上,脸上眼泪斑斑。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滢骅居多了个小丫头悠然,十年后多了个名满江南的名妓悠然。
雅致的香房,风吹起薄纱的窗帘。夜风吹的人很冷,岂知人心比这夜风更凉。银质的熏香小炉升起冉冉香烟,那些所谓的文人才子的嘴脸,不过是些暗地里的鸡鸣狗盗之徒。悠然目光掠过那张竹藤欹床。那日那个男人就坐在那,整夜的,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佳人。
这样的男人,世间能有几何。整齐了衣裳,悠然一个人漫步走出院子。清冷冷的月光,冷清清的院子,墙角的那株梅树孤孤单单。
这就是命。白日里苏闲宛如谛仙般的容姿,那个男人温温情情的目光。这,就,是,命。悠然你早就认命了不是。
不,我为什么要认命,凭什么要认命。
为什么不认命,爹娘都放弃了你不是?
不,我不认命,我恨啊!我恨爹恨娘。
爹娘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
没办法就要放弃我?把我卖进这虎狼堆里?
这,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一句迫不得已毁我一生……好一句迫不得已!
悠然抱着头痛苦的躺在地上,头疼的好像炸开一样。
翌日清晨,一大清早的,悠然就装扮齐全。今日苏闲就要离开这了,她要给他们送行去。只见她莲步轻移,款款而行,引来无数人窥视的目光。
昨日苏闲和梵倦是在西湖边上一艘小船里过的夜。
“悠然你来啦。”刚走出船舱,苏闲就看到等在岸上的悠然姑娘。
“恩,今日你们就要走了,我当然得来早些。过了今日可就见不到你了。”悠然低眉浅笑,双眼间烟波流转。
“嘿嘿,我说了我会回来看你的。”苏闲大大咧咧的说道。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嘿嘿……”一语击中,苏闲只好傻傻的干笑。“我走之后你可要好好保重,也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偏偏不让我给你赎身。”
“呵呵。”悠然轻笑。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苏闲站在滢骅居门前,看着那富丽堂皇的门楣,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谁知道这里埋葬了多少红粉性命。“悠然,给你唱首关于青楼的小曲吧。”
江南城里一座芳草凄凄的老院墙
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我从小管她叫娘
她教我琴棋书画诗词舞蹈曼妙歌唱
她教我千般妩媚万种风情一点思想
我见过白衣少年口吐莲花风liu倜傥
我见过黑衣游侠持剑四顾眉宇苍茫
我见过公子王孙挥金如土鲜衣怒马
我见过羽扇纶巾微服的寂寞帝王
一个黄昏我站在窗前向青山外眺望
一个书生沉默穿过人群
穿着蓝色衣裳
他望见我时停下脚步站在大街中央
这时有一颗流星滑落两行劳燕飞翔
从此每个夜晚廊外有一枝玉箫吹响
门前旗楼上有一句句诗写春暖秋凉
娘说不要恋爱孩子世间净是无情郎
任他是千般伎俩
到头来都是雨打鸳鸯
“世间净是无情郎……”悠然慢慢咀嚼着这句话,忽然媚笑开来,低声说道:“这世间当然净是无情郎,因为这唯一的好男人已经被你占了不是吗?”
“恩?”苏闲回过头来,“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忽然想起,过几天是花魁大会,闲儿不想留下来看看吗?”悠然歪者头,娇媚里带着点调皮。
“花魁大会?”苏闲眼睛睁的大大的,“真的有花魁大会?”
“是啊,算日子还有个四五日吧。”
苏闲听了顿时来了精神,“我要看,我要看。”
“那你不走了?”
“不走了,过几天再走就是了。”苏闲毫不在意的挥挥手。
“不走就好,嘻嘻,不走……就好。”悠然站在苏闲的身后,低垂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朵笑容来。
“我不走,那你可是要天天给我弹琴的哦。”苏闲忽然转过身来,吓了她一跳。
“当然咯,我的小财神娘。”悠然走上前去,轻刮她的鼻头。
“怎么今天想起来见我的?”小小的船舱里,一个男人背光而站。
“怎么,你就不想见我?”阴影里,端坐着一名女子。
“我当然想了,我的小宝贝。”男人一把搂住女子,上下其手。
“死相,今儿个找你来是有正事。”女子轻轻一推,转身坐到一边。
“能有什么事难得到我。”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笑。
“一件……大大的……好事。”女子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