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时间里,想法总是莫名其妙的很多,但是却很累,累到呼吸都觉得麻烦,时不时的扬起头,吐出一口浊气,好像这样的目光能望穿上方的石壁,看见外面的蔚蓝天空。
渴了就喝一丁点儿装在水瓶里的尿液,饿了却只能听着肚子的叫声,然后在那片叫声里,沉沉睡去。只是这一闭眼,要什么时候睁开?或者再也不会睁开。千夜看着愈发虚弱的洛情,从怀中摸出那柄短剑,拿在手里,犹豫不决。
洛情睡着了,倚靠在石壁上,呼吸很微弱,尿液所剩不多,即便她是元气段五段,也经不住这样的煎熬。千夜犹豫好久,终于是下定决心,靠着身体里仅剩的力气和肢体的共鸣,将短剑往自己身后刺去……
良久,千夜叫醒洛情,洛情张开眼,依稀感觉到千夜在身边,呼唤她的名字。“洛情,洛情,醒醒,有东西吃了。”
“什……什么?”洛情虚弱的问,她以为这是不真实的,以为自己死了,或是又一个梦。
“清醒点,来,进来之前我留下了一点肉,你拿去吃吧。”千夜故作坚强的说,好像他吃饱了一样。
洛情挨在千夜身上,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点点温暖,才知道这不是做梦。但是意识流转间,她知道千夜没有吃,便说:“千夜,你也吃,我们一起吃,我才相信你也吃了。”
千夜犹豫了一下,点头,“好,我们一起吃。”于是递一块给洛情,自己又拿起一块自己吃,洛情听见他吃东西的声音,才开始吃起来,但是她好久没有吃东西了,食物的口感她早已忘记,只有千夜吃的很慢,浑身都在颤抖。洛情显然没有注意到千夜,只是觉得这肉很嫩,很新鲜,但是她并没有想到这是什么肉。
吃完,洛情问:“千夜,你什么时候私自藏的肉啊?”
千夜勉强笑笑,只是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苦涩的笑容。“在村庄里的时候,你和师傅在交代弦音古墓的事情,我就在村民家里玩,那个孩子给了我一些,我一直在身上没找到,现在找到了。”
洛情哦了一声,并没有细细去想,因为她太虚弱了,什么都不想去思考,脸问千夜着几句话都是费力说出来的。如果早知道千夜要解释这么多,她都不会问,毕竟说话太费力了。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短短的一个呼吸间,都像过了千万年。两人又在不知不觉间睡去,每当洛情醒来,千夜总能给她一点点肉,用来维持生命。他好奇这。“千夜你到底藏了多少肉啊?”
千夜的笑声传来,道:“没多少,快没了,得省着吃了……”
“哦。”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肉,直到有一天,一束光进来,有人唤他们的名字。洛情醒来,看见一群黑衣人,手中的月光石格外刺眼,只是张开眼,她又昏迷过去。
进来的是矮人,他站在前面,看见地上一地的鲜血,一些已经没入土中,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千夜,再看看洛情,心中有种莫名的波动,多年冰寒的心,竟然在颤抖。他用沙哑的声音吩咐道:“这个男孩,搬的时候小心点!”
两个魔修走过来,轻轻扶着千夜的双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看清了他身后的景象,两个魔修一声惊呼,其他魔修看过来,看见千夜双腿上为数不多的肉,在月光石的清辉下,鲜红的血触目惊心。矮人看着,眉头一皱,心中默默感叹道:“圣修!”
矮人用很多的丹药才把千夜救活,洛情比千夜先醒来,但是千夜的双腿被包扎着,并没有看到。而且她也很虚弱,虽然给众人道谢,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些黑衣人是魔修,她在一天天恢复,千夜却还未醒来。
矮人一行人所剩不多,元师一名,元人两名,元气段的两个,加上矮人自己,一共六人。
看着正在吃东西的洛情,一个元人问道:“少主,我们救他们做什么?一路上,我们死伤无数,现在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洛情听了,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心想反正自己身体恢复了,看千夜的样子,也快要醒来了,不如这就和他们道别,既然别人嫌他们麻烦,不如就吃别过,日后天大地大,救命之恩他日再报。于是说道:“各位,既然我现在身体恢复了,我的伙伴也马上就要醒了,不如就此别过,救命之恩,出去再报答。”
矮人眉头微皱。那个元人只觉得好笑,强忍着这些天没爆发的怒火,道:“圣NM,老子是魔……”矮人转头,看着元人,那个元人感受到矮人传过来的杀气,瞬间闭嘴,连说到一半的话也咽了下去。
但是洛情却是听见了那个“魔”字。“你们……你们是魔修?”她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行人。想起在洛琅山脉死在魔修手中的亲人们,那怒火夹着眼泪爆发出来。“原来是你们,你们还我家人命来!”说着就从地上站起来,冲向矮人。那个元人左手虚握,全身变成黑色,一把抓住洛情的手腕。“正好,我忍你们很久了,既然你们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们!”旁边的元师和矮人都没说话,看叶没看这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篝火,看它跳跃的火焰。
“洛情!”千夜这个时候醒来,艰难地喊着洛情的名字。“你冷静点!”
“他们杀我亲人,你叫我怎么冷静!”洛情咆哮着,只想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但是她都没用元气,怎么可能从一个元人手里挣脱。
“洛情!”千夜费力的喊了一声,好像是涌进全部力气一样。
洛情被这一声叫醒,这才反应过来,是千夜醒了。他忍着眼泪,跑过来,把千夜从地上扶起来,“千夜,你好点了吗?”千夜勉强笑笑,让她心安一点,“好多了!”
洛情转过头,对一群人说道:“我要食物!”
那个元人哼了一声:“休想!”其他元人也是别过身躯,那个元师则默默不说话。矮人低着头,沉声道:“给她!”
“少主?”元人们纷纷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盯着矮人。
矮人极其不耐烦的再次说道:“给她!”
“少主,这……”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元人低着头,道:“遵命!”
那人在戒指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个饼,并把火架上烤熟的肉给了洛情。洛情扶着千夜,将食物和水喂给千夜吃。洞穴里一时之间没有了声音,千夜小声说道:“报仇这种事,出去再说,以来是现在我们打不过他们,二来,他们既然救了我们,就一定有求于我们,所以,暂且和他们一起。”
洛情点点头,深呼吸几下,把心中的愤怒强压下去。“你先睡会儿,不要说太多。”
看着千夜睡去,洛情缓缓走到矮人身前的火堆,面无表情的问道:“说罢,有什么事?”
矮人抬起头。“果然是聪明人!我也不废话,我们要找天机启,你们给我们带路!”
旁边的元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不满地说道:“少主,他们俩算什么东西,他们给我们带路,我们这辈子怕是都找不到天机启了!”
元师站在一边,冷哼一声:“闭嘴!”
矮人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压制心中的怒火。用沙哑的声音说:“怎么,你能找到?”矮人这一问,几个元人都不说话了,低着头。矮人接着道:“我们在外面找了多久?无数个树林里找到石环,为这,损失了多少人?在外面的铁索上又损失了多少?遇到洞穴蛇人又损失了多少?他们两个人既然能无一人死亡地走到这儿,难道就真的是只有运气的成分吗?”
洛情默默听着,不说话。
矮人望着洛情,说:“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是从洞穴外面进入这里的洞窟,除去原先进来的洞口,这里面只有两个洞口,一个洞口我们进去过,死路一条,我们损失了一名元师和几名元人,然后就是你们这边的洞口了。”
洛情蹙着眉,说:“那边的洞口是死路,可是这边的洞口也没有出路,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只能说这两个洞都不是出路,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进来时的洞口,就是出口!”
矮人皱眉,不语。元师靠在石壁上,低声道:“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其实这洞窟里有三个洞口,只是一个洞口是进来时的入口,也是出去的出口。”
矮人闻言,黑袍下的眼睛微微眯着,“好,我们现在就启程!”
说着,一行人就要出发,洛情原本担心千夜会不方便,但是矮人让两个元人抬着千夜走,她在旁边照料,这样也就放心了。但是矮人岂是这么善良的?他让千夜在队伍中央,而洛情则站在前面,为众人开路。矮人说:“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人,你在前面探路,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洛情并不反驳,她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矮人救了他们,不过是要他们当炮灰,如果洛情在前面耍花样,他们可以用千夜的性命逼迫洛情。
百里石洞,似乎都一个样,谁又记得进来时石壁的样子,知道看见前面的火光,看见那条万年不变的铁索,他们才知道他们原先的想法是错的。矮人坐下来,元师也停了,站在那里不说话。几个元人一把扯过洛情,“混蛋,不是说这里就是出口吗?现在你怎么解释?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把你从这儿丢下去!”说着就把洛情往岩浆边上推去。
要说推到岩浆里她倒是不怕,反正下面是水一样的东西,不是岩浆。不过看他们这样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下面是别有洞天。“我也不想啊,但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怎么知道具体的路?我要是知道,我和千夜怎么会被困在里面差点死去?”
“呵!”另一个元人笑道,“不说是吧?老子现在就杀了这个病态!”说着抓起千夜的衣服领子,作势把他丢在岩浆里去。
洛情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虽然下面不是岩浆,但是这个高度下去,估计都能摔死千夜了。“等一下!”洛情喊道,那个人稍微停顿,问:“怎么?想好了?”洛情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矮人说道:“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不然也不会困在里面让你们救出来。但是你们现在杀了我们也没用,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你们找不到,恰好我们运气好久找到了呢,所以暂时不用杀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