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这个在进入贵国边境就有官爷查看了。不信您看!”
那侍卫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朝花容邪招了招手,“跟着,这边走!”
花容邪与锦曳连忙跟上去,在绕过一堆堆宽大帐篷后,终于来到一个看起来只能说质量不差的地方。
在这里,有各色人走动着。外面还有几个拿着剑耍风头的,几个北辰姑娘围坐在一旁,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笑声阵阵传出,看起来兴头不错。
“正好这里还剩两张床,你们就在这里吧。你们谁,跟我去登个记,领了通行证就可以住了。”
“奴婢随去。”锦曳跟着那个人走了过去,花容邪进帐篷等人,刚放下行李,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
这声音,好生耳熟!
花容邪眼一敛,躲在帐篷外掀起了一小角。透过缝隙,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卷起帘子的帐篷里面的风光。
那里围坐着四个人,身影差不多,只是腰间环佩的兵器各有差异。花容邪一眼就认出了那四个人,正是当时在凉州酒楼里见过的几个。倒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竟然赶在自己前面到了!
花容邪听力极好,只听那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其中一个人说道:“大哥,我刚才出去转悠了一圈,听外面先到的人说,来这里都好几天了,北辰王却一面也没有露过。按理来说,那北王既然都将勇士大会昭告四方,应该是对这件事极为重视的,怎么连参赛的人来了,都看都不过来看一眼?”
“三弟所言有理。不过,我刚才在草垛上晒太阳的时候,可是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嘿?怎么说?”
“我跟你们说啊……”那声音降低了几分,“我刚才不是在草垛上晒太阳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阵声响,正想下来看看。结果听到有一个声音说北辰公主找到了。我当时就好奇了,那公主娇生惯养的,本应该住在草原中心的,怎么会有这个说法。我听着有些诡异,就躲在上面多听了一些。发现……”
“发现什么?”有些不满他半路卖关子,面容最年轻的那个在他肩膀捶了一拳,火燎的催促着。
悲欢做大哥的那个人看了面容最年轻的人一眼,摇头一笑,“四弟,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就听梁兄继续说下去吧。”
梁全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后面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原来,公主早在半个月前就偷偷逃了出来。现在才被那些侍卫们找到。”
“噢?这倒是奇怪,好好的悠闲日子不享受,为什么要偷跑呢?”排行老三的孙岩不解道,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这样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北王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了。不过,我听过那北国公主娇生惯养,刁蛮成性的。又怎么吃的了外面的苦呢?”
“三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女子……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更别说一点小小的苦了。”梁全颇有见地解说着,从他话中不难透出一股淡淡的哀伤感,看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被这沉闷的气氛一压,那些人纷纷呵笑着活跃氛围。倒着酒,相互碰坛起来。
花容邪放下帘子,刚才一番话飘荡在脑海中,让她不由得不郑重思索起来。
北辰无香会逃出来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过,北辰冥的行事作风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按照他的性格,行事作风应该是决绝不拖泥带水的。又怎么会……因为寻找北辰无香而坏了事?
难道,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冰冷无常的冷酷王极为护短,而北辰无香正好就是他的死穴?!
花容邪这下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好奇,这下倒是想早点见识见识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刁蛮公主了!
铺好床,花容邪这才有空闲时间打量起四周。空间宽大,摆设虽然都极为简单,该有的却一件也没少。倒也适合居住。
过了一会儿,锦曳就回来。
“公子!”声音有些严肃。花容邪转过身,见她面色肃然,不由得握紧了手。
“怎么了?”
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交到她手中,“锦绣楼传来的。”
花容邪一愣,接过手,飞速浏览完。面色变了几分,探向空中的眼神深邃难测。
“公子?”看她面色骤变,锦曳不由得担心起来。她记得,年前让锦绣楼的人去调查琴师素手的背景,刚才自己跟着那些北辰侍卫下去签订信笺,没想到竟然会在回来路上接到锦绣楼的特有传信。当下便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将信交给公子看。难道……“有琴师素手的消息?”
花容邪手掌一动,催动内力将那封信焚毁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声音虚渺飘出:“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暗中前往北辰国一事吗?”
“奴婢记得,当时公子就是为了追查老相爷的死因而追查到北辰国的。那日回来,公子您还受了很重的伤。”
“不错,那伤正是琴师素手一手造成。”
锦曳一惊!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花容邪冷静异常的半张脸。
公子好歹也算是天下五公子之一,天下五公子,各怀特色,从来没有胜负之分。以公子的功力,虽然没有排在首位,按理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输给琴师素手的。可是,那一早,公子的确是重伤痕痕出现在书房里。
她还记得,那时,公子一改往常习惯,将桃夭都遣走了,自行在书房疗伤。也是几日后才让桃夭开始把脉涂药的。
这事虽然奇怪,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琴师素手,是怎么伤的了公子?
都说,琴师当年不叫素手,曾经拜在鬼医双圣门下,修炼医术毒术。本来是深得两个前辈身传的,可是后来因为炼药成狂,在最后一次以身试药的时候,因为一时误差而毁了自己双手。
从此,此人改性,再也不碰药物。素手两字,也便由此得来。
难道……
锦曳脸色一变。
花容邪点了点头,“不错,若非我一时大意,着了素手的道,也不会中毒逃亡,还落到被追杀的下场。”
“可是,桃夭当时并没有在公子身上把出半点中毒的迹象,这又是为什么?”如果真是中毒,公子一路逃命,是不可能有时间解毒的。北辰与东凤两国相隔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哪怕是公子一路用内力封锁穴位,等回到相府,也早应该毒发了,怎么还有力气自我疗伤?
花容邪捏紧了手,脑海中浮现出边关深夜那一晚,那个她但愿永远也想不起来的一晚。
眸色森冷,寒意侧漏:“因为……他下的毒是海棠春。”
“海棠春?!”锦曳面色俱惊。咬着有些颤抖的下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公子。海棠春是红药中的圣物,发作之时,像一般红药发作时特征也不过是海棠春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会让人皮痒难耐,第三阶段,精血倒流,筋骨开裂,血水横汤。
不过,这种药物虽然烈性阴毒,却也只是针对男子而已。若是换了女子,也不过只是一味简单的红药。
这时,真该庆幸公子他的身世秘密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锦曳暗暗捏了一把虚汗。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公子,就算您是女儿身,中了海棠春,也应该会……”
花容邪脸色一白,看得叫锦曳刚送下去的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知道当日我回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让桃夭把脉吗?”
锦曳迷茫的摇摇头,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公子的意思是……”
“边关深夜,以身解毒……”她笑得苍白,仅在一瞬间,满眼苍夷色便被冷傲覆盖,眼底寒寒一层光芒射出,“琴师素手,这笔账,我一定会好好跟他算!呵,我来北辰,你也来北辰,不正是天意吗?呵呵,这次,我就新帐旧账,连同一起算!”
锦曳心中为自家小姐疼惜着,老相爷一去之后,留下小姐一个人支撑起整个相府,没想到还遭遇了这等不幸……
她今后一定会好好跟在小姐身边,更加谨慎贴心保护,不会让小姐再受一点伤害!任何企图伤害小姐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锦曳暗暗捏紧了手,袖中那尖锐的触觉让她恍然间想起了还有一件事。
“对了公子,锦绣楼还传来一份信。是有关上次您让奴婢传信的那件事。”
花容邪坐在桌角边,抬起头来。
看完信后花容邪嘴角上不可抑止的扬起一抹笑,锦曳经常跟在她身边,对这笑自然不会陌生。不过,心中却更加好奇了。
每次当小姐气怒不定时才会这样笑,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青铜面具人却让不苟言笑的小姐露出这样的笑出来?她与那人交过手,悉知对方身手不凡。当日天色太暗,加上又有面具遮掩,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身份。但是,据小姐自己说,每次那面具人来的时候,虽然出口轻佻,却也没有真的做出些什么害人事,应该不会对小姐不利。不过,小姐怎么会露出这种笑呢?
花容邪笑,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直以来,都想好好回报一下那日调戏之仇。信中提起,他也会在近日内出现在北辰,呵呵……看样子,也是来参加勇士大会。到时候,倒是可以给他一顿教训!也好出出胸口恶气!
不过,琴师素手……
那日遇到的男子是真离开,还是假借口掩饰身份,勇士大会上就能见分晓了!
这几日,花容邪住在这里,北辰的饮食虽然与中原相差了许多,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的。尤其是那最剧烈性的酒水,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花容邪本不是喜酒之人,但是现在还是冬季,加上气候温差实在是太大了。一早一晚变化无常,所以就有了喝酒保暖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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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十多天,花容邪一面悄悄打探着这次来参加勇士大会的人。让她好奇的是,锦绣楼那日传信说琴师素手与青铜面具人会来,可是她将这周围所有帐篷都打探了个遍,却连一点影子都没发现,这让花容邪有些气馁。也更加好奇起来。
眼看勇士大会近在眼前,按着两个人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出现什么误差才是!
这一日,天气正好。
花容邪闲着无事,唤了锦曳一起在帐篷里下棋。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隐约里听道有人行礼喊道:“草民,拜见大王!”
北辰冥!
花容邪手指一颤,捻在指尖的娜枚棋子松动了几分。
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是了,北辰无香前几日找到后,他也应该有时间抽身。更何况,这里住着的还是他招募而来的人。退一步来说,这一次,来的人全都是龙蛇混杂一类的,他就算不出于尽帝国主之宜,关心关心这些人,也不可能就那么放心这些人随便在自己国土上任意妄行。
这一次,怕是来警示威严的吧。
锦曳看自家公子表情有一刻松动,很快就恢复如初。闷声询问道:“公子,是北辰王来了,不出去看看吗?”
花容邪拍了拍手掌,摩擦着上面微不可见的灰尘。这才站起来说道:“也好,来这里好几日了,北辰冥好不容易露面,出去见一见也无妨。”
外面聚满了人,表面看着是恭敬地行着礼仪,垂下眼来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各人面色不一。
循着众人行礼的地方望去,北辰冥斜站在侍卫守护中央。他身穿一身深黑色戎袍,腰间有几穗玉雕做挂饰。一头黑色长发,正桀骜不羁的披散在肩膀后。他面色严峻,嘴角往两边微微倾斜着,似想要努力营造出一副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只不过他本身就带有一股冷冽的气场,这一竖眉挑笑间,越发让人难以捉摸。见到这种情形,人人更是心怀畏惧。
花容邪出现晚,虽然青色身影隐匿在人影背后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眼尖如鹰皋一样的北辰冥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边两道人影。
视线一斜,先是冷冷地看着。
花容邪被看得有些心虚,心中猜测着,北辰冥这么紧盯着这边看,莫不是已经认出自己了?
很快的,她就否决掉了这个想法。
她从离开东凤的那一刻,就改用了新容貌,一路过来,除了在面具人和那个神秘蒙面人面前用过真面容外,其余时间都是用的假面孔。
不是她狂妄,这世间,若不是除了彻底熟悉她习性的人,就算近在毫米,也很难识破自己的易容术!
排除这个可能,北辰冥又是因为什么而注视着自己?
众人虽然低垂着头,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人可都长着心眼。很快便发觉到了不对劲。
北辰冥注视了一会儿,步伐矫健,却又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朝花容邪那边走去。他面色冷却,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临近之后,才开口命令道:“抬起头来让孤王瞧瞧。”
若不是他是这北辰的王,单凭这话,花容邪毫不怀疑他有那等癖好来调戏一个男子。
不过,凭她的易容术,相信就算是北辰冥,也不可能看得出来。花容邪信心一升,低垂下去的头,渐渐抬了起来。
北辰冥盯着她看了看,面色没有多大波动,只是,视线在触及她那一双斜长的眸子时,眼底闪过一丝迷惑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都说北王英武,威震四方。如今,竟然问一个无名小卒的名字,这让所有人都异常好奇,纷纷抬起头来明目张胆的打量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得到北王的侧目。
若说这是一份荣誉,在常人心底可遇不可求的话,那么花容邪此刻是恨不得将这个天大的荣誉送给他们。
恭敬地一拱手,回答道:“草民云邪。”
“云邪……”北辰冥冷淡的重复念了一声。突然低头捏起她的下巴,靠近了些距离,意味莫名的说道:“云公子来的很晚啊,果然是个气节高尚的人。”
真疼!花容邪咬着牙。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一听到他来的消息,所有人都热情相迎,唯独自己姗姗来迟,拂了他面子吗?
不过,就这么一出,他也的确让自己陷入高处,骑虎难下。既然,这样,她又何不演一出戏,让他更加厌烦一些?
花容邪眼睛转了转,缓缓抬起头,眼神热切,一脸急功近利的市侩模样。
“大王有所不知,大王您气宇轩昂,身背彩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天子气场,草民正是被北王您天威所摄,所以才久久不敢出来。”
北辰冥听了,眼中遗露出一股嫌恶。
花容邪心底冷冷笑着,演得更加起劲,继续说道:“草民听闻无香公主聪明伶俐、秀外慧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草民不远万里赶来,也是……呵呵……”
话虽然没有说穿,不过后面那几声不明的笑意,加上她夸大的猥琐动作,周围的人要是再看不出来,估计也只能是瞎了眼睛。
虽然说,大家这次来都是怀有某些企图,但是,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就显得俗气了。
不过,现在被她这么一说,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也都渐渐升起了一丝鄙夷。
更别说作为无香公主的唯一亲人北辰冥的感受了。当即脸色黑了一层,不过,他好歹也是北辰的王,一国君王,这点隐忍还是有的。
只是黑色连转过身去,声音不冷不淡飘进花容邪耳朵里:“你想要娶无香公主,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你若是有那个本事,孤王定当奉陪!你要是没有,任何一个对公主图谋不轨的人,孤王也绝不姑息!”
花容邪暗暗的想着,别说你那刁蛮的小妹了,就算是送给我,我也未必会要!
不过,既然是演戏,不演完全套,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于是,花容邪当即笑了,脸上堆起一朵花,看起来像极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大王教训的是,草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大王难得来一次,不如进帐篷里面坐坐,草民从中原带了一些好酒过来,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与大王共饮几杯?”
“不必了!”北辰冥脸色更漆黑了一层,像是对她失望至极。严峻的表情将心底那一丝丝苦涩全部掩盖住。这么一个急功近利的市侩小人,好笑的是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将他认作是那个人。呵……
像是一刻也不愿多留,北辰冥拂袖而去。花容邪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不过,从那匆忙的背影看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辰冥一走,刚才那些原本还以为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人与北王有什么交情,预算着是不是该多亲近亲近。这一刻都不由得抹了把冷汗!
还好还好,幸好刚才管住了自己的嘴,没趋炎附势说些什么。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说起来也那免有些失望。原本还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有点关系可以跟帝王家的人沾沾关系,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
那些人像是对花容邪失望透顶一样,表情各异。北辰冥一走,那些人也都三三两两离去。
锦曳见四下无人,走过去提醒道,“公子,人都散了。”
“我知道。”花容邪心底冷笑扩大了一分。这些人平日里再怎么自诩气节傲骨,还不都是个凡夫俗子,七情六欲,件件不落下!
“走吧。”花容邪望了望天,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说道。
就在锦曳以为她要回帐篷准备转身时,花容邪却朝着相反方向走了过去。
“公子,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