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修院的祭台建在学院西面最深处,长宽规模大抵相当于一个练武场。四周没有建筑,没有草木,空旷荒凉。
这些年祭台被使用的次数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一般来说只有学院长老进行一些重要仪式时才会开放,极少会出现学员使用的情况,更遑论是个刚进学院不久的新学员。
李青将尝试大召唤术的想法告诉导师伽罗时,吓了他一跳,冷着脸一口拒绝。但这家伙却不死心,不知怎么找到了副院长那里,副院长在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让正院长去想。
然后,这事儿就传到神秘莫测的院长那儿了。
院长很干脆,随你去闹,但出了事不要后悔。
李青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选了一个吉利日子,心有成竹地准备起来。
祭台大概有百米方圆,代表金木水火土的五根柱子立在四方,柱子上的火炬点燃,随着风呼啸作响。
李青站在祭台中心,脚下是七星阵,映画着七种充斥世界各地的元素,水火土风雷光暗。一道道走向奇异的脉络将这些元素衔接,组成了一个类似北斗七星的图案。
元素中心,李青微闭着双眼。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他不同于往日的宽大长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迎着风张开双手,绣着西方神的上好绸缎大袖扬起。一手拿过代表法师身份的镶晶石权杖,一手向天地万物作礼。
祭台四方百米处,大半个学院都赶了过来,要看这一场由新生演绎的传奇事迹。更远处,十几位身份尊贵的长老也在眺目观望。
“你说他能成吗?虽然已经晋阶至高级法士,但即便是法师也没有几个能施展召唤术,院长如此放心地答应他,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看多了潮起潮落的长老面有忧色。对于这个学院百年甚至是瓦洛兰百年都难见几个的天才,他虽然欣赏也相信他的前景,但他毕竟还远远没到施展这种魔法的境界,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伽罗的眼神无悲无喜,才至中年的他有着五十知天命甚至六十顺耳的沧桑平静。但其内心究竟如何,谁也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天才都是直属于他管理,如今李青要行这般震惊天下的事,只怕他心中也有暗暗起伏。
“院长曾经说过,不经历大起大落,是永远悟不出世界沧桑变化的,所以这一次无论他能否成功,相信对于未来的他,都是一场足以改变一生的经历。”
“只希望他成,莫骄,败。莫馁。”
天际尽头血红的光芒终于消失在山海背后,取而代之的是明而不晃的温柔月华。
漫天星辰点缀其旁,正如月光下同样闪亮同样受众人瞩目的李青。
他是中心。
“时辰到了。”李青默念一声,睁开双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拇指,笑道:”咱俩可是拉过勾的,只要今天能成功,我相信,十年之内,我就能替你摘下那颗星。“
”起。“他陡然伸手,金木水火土五根柱子火光大盛。
”住手!“就在他将要开始之时,一声大喊从人群中传来。紧接着,一只猴子拨开人群不顾众人喊叫冲上祭台。
所有人都狐疑地看着他,有位长老甚至蠢蠢欲动要去将他拉下来,要知道这种紧要关头最容不得外界干扰。
”你干什么?“李青皱起了眉头,不明白猴子为什么不顾规矩冲上祭台。
猴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能用召唤术。“
”不能?“李青有些不高兴,冷声道:”你不相信我?“自从上次御凤楼一番大闹,两个同进退的家伙算是成了朋友,但猴子作为一个朋友居然第一个信不过自己,让他心里有些失望。
孙悟空看了看天色,月华如水,星辰如棋,很好的天气,但……
”相信我,不要使用召唤术,即便是要使用,也要等到你成为法师之后。“孙悟空目光很真诚,真诚得让李青差点觉得他不相信自己是对的。
”你在说笑话吗,我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你叫我停止?“李青大袖一挥,火焰升腾。
”我知道,以一个法士施展召唤术,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但我相信以我的资质可以做到,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钻研召唤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而且我这次也不是召唤什么大型物体,我已经将坐标定到了瘟疫丛林,一只野兽罢了。“他自信满满道。
”瘟疫丛林?野兽?”孙悟空惊骇地发现,李青要施展召唤术和他的故事对上了,召唤术的目标居然也对上了,那是不是说,他接下来召唤出来的东西,也将对上?
“不行,不行。”孙悟空焦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总之你现在不能施展召唤术,请相信我。”
“相信我。”
猴子的话在每一个人耳中回荡。
战争学院那座俯瞰克比尔城的灯塔上,一个老人隔着窗户,看着那个祭台,那个天才,还有那个猴子。
“火眼金睛,难不成也能看到未来一角?”老人面色狐疑,但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自己。
“若非如此,他为何如此坚决阻扰?”
“奇怪,很奇怪。”
……
微凉的晚风将五行柱上的火焰吹得忽明忽灭,孙悟空坚定不移要阻扰到底。李青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听着猴子喋喋不休,来了火气,突然一把抓住猴子衣领,瞪着他道:“猴子,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发什么疯,但我告诉你,不要以你的见识来否认我的作为,今天,我势在必行,你若再加阻扰,别怪我不客气!”
孙悟空任凭他揪着自己的衣领,冷声道:”李青,你不觉得自己太自大也太急于求成了吗?明明没有到那种境界,为什么妄想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你知不知道待会你的召唤,会毁掉什么?“
孙悟空寒着脸,声音由小转大:”我告诉你,你将毁掉的不光是一个人,一个村庄,还有你……“
时间,陡然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