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高耸入云直达天际的巨神峰上,浓浓雾气被近在咫尺的朝阳所驱开。
水墨画似的天空下,山峰上,一汪清河湍湍流淌,一片轻舟被轻轻划动的船桨所推移,直至温度陡然森冷的冰洞中。划船人不急不缓下了船,脚步清脆地走在寒冰铸成的洞穴中。
被岁月所洗礼的冰锥倒挂在穹顶,随着年轻的划船人进来,有点点水渍落下,落在他不符合年纪的佝偻身上,落在背在身后奇怪的大钟上。
他在张望着什么。
明亮且睿智的眼睛扫过四方,有火焰升腾的声音传来,他径直过去。
“谁?”
冰洞的尽头,是诡异的熔岩之地。四周岩壁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暗红的如同鲜血浇筑。几条不断冒着热气的锁链由上而下,由左至右,将一个浑身毛茸茸的东西紧紧困住,将他锁在火海当中。
前一步烈焰滔天,后一步冰天雪地。不过是咫尺距离,却有着天壤之别。
“谁?”火海中的人又问了一句,不,他似乎不是人。
背钟人看着那个浑身是毛的家伙,笑出了声。
“五百年了,你的眼睛一如从前,杀气腾腾。”
锁链被牵动,铿锵作响。被紧紧困住的猴子裂开了嘴,呲开了牙,恶狠狠道:“与你何干?”
猴子身下的火海跳动了,愈发炙热,他呲牙咧嘴,眼中出现杀意。
披着教堂服饰的背钟人微微一笑,无所顾忌地坐在冰火交接的地方。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放屁。”猴子冷笑。
“全天下都想取俺老孙的性命,甚至那些号称神明的王八蛋也不例外,你敢救我?”猴子一脸的不屑。
年轻的背钟人似乎心态阳光,脸上始终挂着耐人亲和的微笑。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来救我?你到底是谁?”猴子眼中闪过了疑惑。
背钟人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在坚不可摧的冰石上划过,一道虽然微弱但肉眼可见的划痕出现在千年寒冰上,猴子眼神凝重起来。此地玄冰坚硬不弱于弗雷尔卓德最深处的冰原,他仅仅是指甲一划就能留下痕迹?
这个人,非同寻常!而下一刻,划痕出现不过瞬间,背钟人就摘下了身后的大钟,摸了摸,笑了笑,像是擦拭一件心爱的玩具。
而那道划痕也因此诡异地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像是从未出现过。
猴子毛发立了起来,眼神从疑惑变为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透出愤怒。
“时光老头!”
被叫做老头的年轻背钟人笑了笑,不否认。
猴子胸膛剧烈起伏,周围的火焰也随着升腾,他忍不住咧嘴,尖利的野兽牙齿在发光,透着狠狠的恶意。
“你来做什么?!”
背钟人笑了笑:“救你。”
猴子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当年你暗中帮瑞兹抓我,现在又来放我,老糊涂了?”他像是在听笑话,哈哈大笑。
背钟人始终挂着的微笑变成了若有深意的笑容,道:“当初抓你,是你要抢瑞兹的符文,你可能不是很清楚,那些符文被打开后会是什么后果,所以我不得不困住你,至于现在放你,则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当是将功赎罪了。”
“将功赎罪?哈……哈哈……”猴子癫狂地笑了起来,早已被火海炙烤得干哑的喉咙硬是吐出一口浓痰,可惜还未在空中打转就已经变成了水汽,在他讥讽的眼神中迷蒙开来。
“当初是你们费尽心机抓我,现在又来放我帮你做事,你是老糊涂了?哦不对,你是掌握时空法则的大神,老不了,可能是脑袋进了水,或者是被瑞兹传染成了神经病?”猴子喋喋不休地嘲笑着。
“索拉卡跌落神坛了。”背钟人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猴子不屑道:“与我何干?”
背钟人眼睑微抬,看了猴子一眼,语气微微加重:“伊泽瑞尔要成神了。”
猴子脸色变了变,不信道:“放屁,就他那资质,再有一千年也成不了神。”
“你似乎很了解他,想起来了,他是你兄弟。”背钟人笑了笑,接着道:“众星之子索拉卡跌落神坛,神位因此而空缺,各方势力都在蓄力一搏,我观察未来,伊泽瑞尔的确会成神,不过,他会遇到一次劫难,这个劫只有你能解。”
“你是想用伊泽瑞尔来要挟我?”猴子眼神不善。
背钟人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伊泽瑞尔的大劫是死神卡尔萨斯,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死神是有深仇大恨的,当然,我和死神也是敌对的,所以我认为,当我们有了共同敌人时,应该是可以合作的。”
或许是背钟人说到了猴子的痛处,又或许是猴子对卡尔萨斯恨之入骨,所以当他说起卡尔萨斯时,猴子周围的火焰不可遏止地开始向外蔓延,千年不化的寒冰也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猴子的眼睛猩红,胸腔不断起伏。
“其实我很好奇,本是最有可能成神的你,为何会因为一只狐狸而与死神开战,你应该清楚,虽然你不死不灭,但神坛之下的你,是不可能打败卡尔萨斯的。”
“能跟我讲讲,你为何那么在乎一只狐狸吗?”背钟人很真挚地问着。
猴子撇过头,不说话。
“说说吧,我喜欢听故事。”
猴子瞪大了眼睛,恶狠狠道:“滚!”
他脾气很大,嗯,怨气也很大。
背钟人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才不在乎。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看吧。”说完,背钟人将大钟平放在地面上,然后一下一下摆动钟铉,摇摇晃晃,迷迷糊糊。
猴子的眼神涣散了,周围景象千变万化。
五百年岁月长河,刹那间流转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