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飞星回过身来,瞧见一旁的黄观,顿时一惊。此时的黄观已是鹤发鸡皮,满脸的皱纹,四肢干瘦,不住地簌簌发抖,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老人的形貌和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银飞星惊道:“爹爹,你快过来看啊,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银翼踱步到黄观的身前,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老人,摇了摇头,道:“果然是这样。你之前之所以变得如此年轻,全都是那妖物所为吧。”
黄观口唇翕动,颤声道:“不……不错。”
银飞星奇道:“什么,什么?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银翼道:“人们之所以会衰老、死亡,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肉体的自然衰老,另一个则是生命灵力的消耗,其中生命灵力的作用又要大于肉体本身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丰沛的生命灵力可以促进肉体的再生长。而每个人体内的生命灵力大体上都是生来固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消耗,很难在后天增加或改变。”
”可这个世上却有一些邪异的妖法,能够将他人的生命灵力纳为己用,虽然这样吸纳得来的灵力会大打折扣,但只要数量够多,从某种意义上讲,理论上可以无穷无尽地补充自己的生命灵力。“
银翼看了看周围的骸骨,基本都是孩童身上的,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黄观,叹道:”想来这妖树定然会施展那吸收他人生命灵力的妖法,而此人定是不断地将那些孩子献给了这妖物,为它提供生命生命灵力。孩子越小,体内的生命灵力越是充沛。从他之前的形貌可以得知,那妖物一定还有着将吸纳的生命灵力分传给他人的能力。那妖物将孩子体内的生命灵力吸收之后,再把一部分生命灵力传给了他,他得到这部分生命灵力后,这才变得如此年轻。可这种邪异的生命灵力毕竟来自那妖物体内,势必需要依靠那妖物的妖力来维持,一旦这妖物消亡之后,他体内的妖力不复存在,那部分生命灵力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银飞星和苏越听着银翼把话说完,银飞星愤恨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人真是太可恶了。”
苏越摇头道:“黄老爷,你为了一己私欲,与那妖物为伍,做了这等草菅人命之事,实在是有些伤天害理了。”
黄观抬起头来,脸色狰狞地说道:“你说我伤天害理?我黄观活了八十余岁,从我而立之年后到现在,我这一辈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我在全国各地免费开设医馆、私塾,我开仓放粮,救助百姓,我帮助过这么多人,可这老天爷可曾开过眼吗?我的结发妻子,在我四十岁那年便身患重病,早早地离我而去,我的长子也在两年后夭亡,此后我也不断地染上各种恶疾,苟延残喘地活着,我这辈子明明一直都在做善事,可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不甘心,这辈子我明明把全部的心力都献给了世人,可我却未曾得到老天爷的半分眷顾。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对我!我一直觉得,我一定是被老天爷所厌弃的那个,直到我遇见神树大人,它为我祛除疾病,还让给了我更为年轻的身体,神树大人才是我的老天爷!我这辈子救了那么多人,那把些流浪儿的生命分给我,我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年,我也能做更多的善事,救更多的人!!”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却是银翼给了黄观一记结实的耳光。银翼郑重地说道:“黄老爷,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和那些妖魔鬼怪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你所行的那些善事,并不能成为你作恶的理由,无论你遇到多么不幸的事,你也怪不得老天爷,你伤害了那么多的孩子,你就是救再多的人,也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
离开人面树的妖力支撑,此时的黄观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听到银翼的话语后,默默地低下头来,趴在地上,哀泣不已。
银翼摇了摇头,将黄观的身体背在背上,叹道:“我们出去吧。”苏越、银飞星点了点头,与银翼一起,离开了这个阴暗血腥的洞穴,朝外走去。
他们一出洞口,立时便有几十个家丁,手持兵刃,围了上来。那群家丁正欲挥刀,人群中立时有人高声叫道:“住手,父亲在他们手上!”发声之人正是黄观的次子黄崇了。
家丁们齐齐看去,这才发现银翼的背上背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这竟是老爷吗?怎么才这么会功夫,老爷竟变成这幅样子了,家丁们一个个心里暗自嘀咕道。
银翼朝着黄崇走了过去,将黄观从背上放了下来,交给了黄崇后,转身快步离去。黄崇伸手探了探黄观的呼吸,老人还活着,只不过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黄崇见此情景,立时高声叫道:“快上,把这群人都给我宰了!”
几十名家丁听得号令,纷纷冲上前去,呼一声拥将上来,银翼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手中长剑快速挥舞,以刀背之力击打在这群人的身上,只听得“砰砰”连响,不过一会功夫,银翼便将十几名家丁七零八落地打倒在地。
这时另有十几名家丁朝着一旁的银飞星和苏越冲了上去,他们的身手比起银翼自是大大地不如,可银飞星久未进食,早已饿的两眼发昏,在十几名家丁围攻下,一个不小心,已被一名家丁砍中,鲜血长流。
银翼见状,立时动了真火,一声大喝,剑光闪耀间,身旁的几名家丁瞬间挂了彩,无人能挡得住他的一招一式。其余的家丁见到此时的银翼好似见到鬼神一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朝后退去。
黄观脱离了银翼之后,枯槁的双颊忽而显现出几分润色,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看见眼前的情景,用尽全身力气对黄崇说道:“别……别打了,让……让他们走吧。”
黄崇道:“父亲,你要放他们走吗?神树呢?”
黄观摇了摇头道:“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我罪孽深重,让他们走吧……”
黄崇闻言,不禁流下了泪水,道:“父亲,孩儿明白,我这就放他们走。”这才对着众人高声叫道:“都别打了!放他们走!”
一众家丁闻言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让了开来,银翼急忙跑到银飞星的身旁,检查他的伤势,发现只是伤及皮肉,这才放下心来,道:“星儿,没事的,这点小伤,爹爹马上就给你治好。”
银飞星苦笑道:“比起治疗这个伤口,还是先救救我的肚子吧,爹爹,我肚子好饿,快要饿死啦。”
银翼和苏越闻言彼此对望一眼,俱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妖孽,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