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原看到有人过来,马上放下碗筷迎了出去。还没等段原开口,金丝眼镜就笑呵呵地说:“师傅你好啊,我是镇里民兵队的队长,姓刘,现在响应政府号召,给你们送东西来了。”随即他身后的一个民兵双手提着一些副食品递给段原。接着刘队长伸长脖子看了看屋里吃饭的人,说道:“看来打扰你们吃饭了,不过现在镇上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药物要发放下来,以前想买也买不到的,属于部队的一级药物,什么病都管用,方便的话叫这里所有人出来,镇里有规定,得当面发放。”
段原看着戴着金丝眼镜的刘队长,听他口音是外区人,估计新到银泽镇,这个人年纪轻轻,才二十多点,三七开的头发,他乍看大大咧咧,热情的样子挺能让人亲近,要不是王奇方事先讲过他的事情,段原就提不起戒备心了。
段原看了看里面吃饭的人,刚要张口,刘队长就一脚跨了进去,他眼睛迅速地扫了一圈,笑呵呵地数了一下人头数,视线却定在黄雨灵事先准备好、要给王奇方送去的那碗饭菜上。
钱盛从刘队长刚进来就一直在注意,此时发觉不妙,而那副碗筷就在他身边,还没等刘队长发问,钱盛就将饭菜推向段梦:“丫头,你这碗饭还吃不吃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个饭还让大人催。”
段梦人虽小,脑子却机灵,她故意将手里的碗筷一扔:“我妈叫我吃,我爸叫我吃,现在叔叔你也叫我吃,你们都当我鸭子吗,想灌进去就灌进去?我要减肥,我就不吃。”随后气呼呼的走到门外的河边扔石头去了。
段原这时上来圆场:“刘队长莫怪,都怪平时太宠,脾气臭的不行。”
刘队长双手一反,哈哈一笑:“没事没事,以后会懂事的。”接着眉毛一挑,对着段老爷子问:“段老伯伯有福气啊,儿孙满堂,我以前都没见过你的子女们。这次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这是远房侄子,那是儿子儿媳,都是前两天回来的。”老段喏喏地回答。
刘队长侧过身来,装作不经意地问钱盛:“市区上班不容易啊?”
“是啊,公司当个小白领不容易啊,就算像我哥那样做到主管又怎样,碰到一点风吹草动还不是回家来找依靠了。哪像刘队长你在地方上轻松自在,现在年纪轻轻就管上了整个银泽镇,翻手云覆手雨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钱盛可不上套,还助攻了一把。
刘队长这时一脸得意:“哪里哪里,都是给国家打工,能造福人民就行。我也是为了银泽镇的人民群众在尽心尽力开展工作,不为个人前途。老王啊,你部队的药拿来没有?”刘队长冲着外面喊。
段原趁着等待之际:“话说刘队长,现在怎么什么都是部队在管?地方政府不管了么?”
“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在部分区域发生了一点战斗,不过大家要相信我们中央政府和军队,困难都是暂时的,一定能克服。你们安心在家就行,镇政府么暂时停止了,一切都以我们民兵队为准。有什么困难就到镇武装部来向我提。”
接着那名年纪挺大的王姓民兵拎着一袋东西屁颠屁颠跑了进来,段原一眼就认出来是之前单位发的电离辐射稳定剂。此时刘队长洋洋得意的吹嘘了一番药丸的妙用,听得两个老太信以为真,一声不响。
聊了一番之后,刘队长觉得也套不出什么,就在钱盛的吹捧下就大摇大摆上了吉普车扬长而去。
民兵走后,钱盛跑回段原这里:“原,你觉得怎么样?”
段原朝窗外看了一眼,慢慢说:“这个人你千万要当心,表面看着和善,每句话却是笑里藏刀,拐着弯套我们话。还好这会儿他也没看出啥来,要是哪里不对了,他肯定会揪着不放,甚至用强。而且这个人爱打官腔,这种人权力欲望很强,估计银泽镇的百姓得遭他的殃。盛子,你先出去看看他的去向,生怕他来阴的,杀个回马枪。”
钱盛走后,段原又仔细想了一想刚才那番情景,庆幸那碗饭的破绽没被识破,自己的职业也搪塞了过去,要是被民兵队长看出问题来,后果不堪设想。段原想到自己虽不至于束手就擒,但到时候肯定要连累家人四处奔波。在国家局势都不明朗的现在,段原一群人无法承受没有庇护所的危险。段原又想到,那个民兵队长绝对属于一个心机重重的人物,他肯定嗅到了局势的坏处,这种在和平年代不名一文的小角色,想通过乱世给自己挣得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真是一个彻底的野心家。目前来说,只要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就不要同他撕破脸皮。
很快钱盛回来了,:“刘眼镜这坏蛋走了,肯定没有回马枪。“
“你呀,以前就和你说过,判断一个人不能用好坏来说,什么都是相对的。现在局势不清晰,要是以后兵荒马乱了,他这种平日里的小人物肯定是想逆转自身命运的。对普通人来说是灾难的乱世,对他们这种人就是机遇。我们要防备的就一点——不要让他踩着我们的人头上去。”段原说。
“他这种小人都能上,你我为啥就不能?老子就还不信了,原,有机会我们也要拉队人马,碰到谁不服就干!”钱盛摩拳擦掌。
“你就是爱把事情简单化。喏,小王的饭菜都快凉透了,赶紧给他拿去吧,进去之前一定注意周围哦。”段原把饭递给钱盛,后者只能颠啊颠的走向防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