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云的队伍一共五辆车,在一片废墟中看着也算浩浩荡荡。段原想着自己和钱盛以前在白天是断断不敢如此招摇过市的,看来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世道再乱,别人也不敢轻易动你。而看到那些年轻人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样子,段原想到了自己以前刚刚进单位出任务的时候,由队长带领着,也是既紧张又兴奋,只不过这次主角换成了自己。段原又想到,现在的进攻不会像以前,以一点皮毛伤做收场,反而肯定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任何轻敌都是致命的错误,这些年轻人中不知道几个人能完好回去,几个人成为别人成功的踏脚石。
车子缓缓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张小云的一声喊叫中停下,止步于一片废墟之下。张小云对着残垣断壁指了指,告诉段原这就是粮库,只不过地上部分全毁了。
说话间对方的卫兵从简易哨所中站起身来,由于面对来势汹汹的人马,那人紧张得连枪都举不平。张小云此时想的是要将对面的有生力量引出来,来个一网打尽,因此也没急着进攻,反而让卫兵转告他们的首长,姓张的来借粮了。
不一会儿十来个穿着民兵制服的人拿着枪从地下室洞口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人年纪颇大,五十来岁的人看着张小云,表情甚为轻蔑:“你小子又来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政府的粮库你也敢碰,当心让三虎来收拾你。”
没等他骂骂咧咧的话说完,张小云手一挥,一个己方的年轻人将火箭弹嗖的发射过去,将正看得目瞪口呆的粮库看守们炸的人仰马翻。这时钱盛已经在架起的机枪上准备就位,他指扣扳机,十几颗子弹便瞬时射了过去,补在一些炸翻倒地的人身上,之后双方人马立刻散开,躲在掩体后面,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激烈射击。
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段原发现虽然两边打得都挺欢,个个看着勇猛异常,但攻击效率很低,子弹都没啥准头,而且这些人也不讲究什么阵地配合,都是自顾自地打个爽快,特别是自己这边,白白浪费了钱盛提供出的火力掩护。照这么打下去,子弹壳堆成山也不一定见个分晓。段原看看张小云,只见对方一脸苦笑,怪不得要找自己来。
段原看着这边打得热闹,发现对面的十来个人挤在一堆,并没有尽可能的延伸战线,因此他便悄悄抽出身来,猫着腰躲到了最侧翼,找准机会离开了正面交锋。他一路悄无声息,慢慢转移到了粮库的后面,发现一大片废墟遮住了敌人,不过他算了一下抛物线,直接将手雷丢了过去。只听得一声爆炸之后,敌人开始哇哇大叫,然后枪声渐轻,他们似乎开始向地下撤退,而自己这边的人追了过去。
段原怕被误伤,马上从原路返回,发现自己人中很大一部分已经追了进去,段原想叫停已经来不及了,果然先进去的人中了里面的埋伏,枪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余下的人也慌忙撤退出来。
张小云在入口处聚集着人马,统计了一下,发现起码四五个人没出来,不知道在里面是死是活,一下子恐怖、退缩的气息就弥漫开来。
段原知道了这群年轻人打仗靠不住,因此检视了一下他刚才扔手雷的地方,发现那边倒下了三个人,两个人身上不少贯穿伤,但其中一个人似乎身上并没有严重的伤。因此段原拔出匕首,一刀刺进了那人的大腿,只听得哇一声,装死的人实在熬不过漏出馅来。
这下众人倒摩拳擦掌地要来收拾他,拉头发踹脚的都上来,不过段原马上用枪喝止住了。他知道装死的人就是想活命,因此把刀直接顶在那人眼睛上:“想死你这会儿是死不痛快的,想活的倒只要你一句话,除了这个出口,还有哪里的出口?”
装死的人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对于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似乎这会儿他是唯一主宰自己命运的人,面对透着寒光的刀尖,他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事实,这个老粮库的唯一出口就在废墟的另一侧。
段原马上带人过去查看,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做得非常厚实的大铁盖子,但是应该里面锁上了,外面打不开。段原安排几个人守在这里,吩咐如果有人出来,见一个打死一个。自己则回到正门,让人找来不少废弃塑料、木头一类的东西,用汽油烧着了,堆在门口熏。
滚滚的黑烟如同长龙一般升上天空,其中一部分则伸进了地下室,里面的人实在熬不住了,在不断的咒骂声中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这时那群年轻人则不客气了,抓到一个就直接用棒砸头,或者用刀割开喉咙,似乎屠杀是战胜者最喜欢的宣泄方式。
段原计算了一下前后两个门出来的人数,也就十来个人,而且并不都是这次出来战斗的人,可见里面的人员数量、构成并不确定,估计远不止张小云所说的二十来个人。
等到烟雾散的差不多了,段原嘱咐众人可以下去,不过要注意类似一些隐蔽的房间,有可能会有人躲在里面。他让钱盛带人留在上面保持警戒,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个地库的入口颇大,可供一辆卡车进出,段原一手举着枪,一手端着手电入内搜寻。果然粮库下面硕大的空间内,堆放着海量的粮食,如果供应张小云这种百来人规模的武装,起码可以持续好几年。在一路的搜寻过程中,段原也看到了不少倒地伏毙的人,年纪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可见这里同自己在银泽镇的防空洞一样,是一个避难的世外桃源。
由于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熏毙,偶尔有一两个女性没死的,就变成了那些年轻人集体的泄欲工具;有些人则偏爱于折磨未死之人,沉浸其中。段原看着他们的兽态,突然深刻感到人类几千年来的本性从没有改变过,虽然教育给了人斯文的礼仪,可这完全建立在仓廪实的前提下,大多数人一旦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不加以威权约束的话,人性立马荡然无存。
唏嘘中,段原发现两个人正围着一扇门研究,看着门脚厚实的样子,段原猜这里可能就是避难室,而且很可能里面藏着人。
他让两人去取来炸药,在一声巨响中,门被炸出一个大洞,里面也狼藉一片。段原端着枪冲进去之后,看到之前那个五十几岁的带头人满身血污地倒在地上,旁边还护着一个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