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离微笑，只是笑意在风中显得有些无力：“最近，我总是想起很多的片段，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记起来了。其实，我觉得记起来或者记不起来都无所谓，只要还是跟你在一起，什么就都没有改变过。
清儿，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出了事，很多事情或许都不会发生，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痛苦孤单了这么久。”他说着动情的吻住她的眼角，仿佛想要拭去她所有的泪痕。
尹清美丽的眼睛颤了颤，闭上，又睁开，摇摇头：“子离哥哥，都过去了，再多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只要你回来了，我就觉得什么都好了。”她说的，是真话，对于莫子离的感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减少一分。
“你们在干什么呢？还不走快点啊。”莫妈妈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对着后面搂搂抱抱的两个年轻人无奈的喊道。
尹清红了脸，莫子离笑着摸摸鼻子，拉起尹清的手，赶上去。月光明媚，眼波流转间，尹清恍惚间发觉，真的像是一家人啊，这种久违的温暖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
“子离哥哥，我们结婚好了。”她吸吸鼻子，忽然轻轻的说。
莫子离愣住，随即笑开：“拜托你，傻瓜，还让不让我求婚了？”
同样的一轮月色里，楚然站在阳台上，夏央在屋里收拾着饭桌，今天是中秋节，她特意叫家里的仆人都回去了，除了王伯。
想起刚才的见面，她和他宛如多年相处的亲人一般的自然和谐，而隔着车窗玻璃里，处于黑暗之中的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忽然自嘲的笑笑，她跟他，原本就是相处多年的人啊，如果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她原本也根本不会来到他的身边，或许说到底，他楚然不过是偷来了莫子离的爱人，偷了这些年罢了。
“不冷吗？”身后，收拾好了的夏央走过来，轻轻的问。
楚然回过头，见她面容略微的憔悴，说道：“你身体还是不好，别出来吹风了。”
夏央摇摇头：“我想陪着你，哪怕多一会儿也好。”
楚然愣住，心里有些酸意，的确，他陪着她的时间，太少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潜意识里的忽略，他的心里，满满的，都填满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想忘也忘不了。
“你，在想她吗？”夏央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对于她来说是唯一，是神，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她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她没有自信，没有把握。
楚然微微迟疑，夏央随即淡笑：“不用骗我，你这个表情，我当然知道答案了。”
楚然低头，看着夏央苦涩的笑容，心里颇为歉疚。“对不起，我……。”
夏央伸出纤细的手指覆在他的唇上，他的唇带着些苍白，淡薄，去好看的不得了。她有些着迷的叹了口气，踮起脚，没有预兆的吻了上去。
“别再对我说对不起了，这个世界上，得到你最多的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可是我不想要啊。”她的话语带着叹息声的迟疑和欢喜，贴在唇上，楚然却无法克制的带着怜惜以及丝丝的质疑。
夏央闭上眼睛，想要继续深入，他的唇上的触感叫她着迷，可是楚然却微微的侧头，她的唇落在他的脸颊上，好看的脸颊，冰冷无情的推离。
“为什么？”夏央受伤的问，她已经预备好了奉献出全部，可是为什么他仍然是拒绝。
他张嘴，无奈的表情泄露了内心的矛盾，夏央疯了似的低喊：“够了，别再说对不起了，我求你。”她拼命忍住的泪水还是奔腾而出，带着羞辱和不甘。
楚然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的泪，却忽然想到尹清，一年前，她哭着对他喊“你说的对，我就是少不了男人。但是不是你，从前是莫子离，现在也有白景生，从来都不会是你这种男人！”，一年后，他试图接近她，她却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求他放过她。
无论是莫子离还是白景生，似乎每一个她身边的男人都得到了她的温情和笑容，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就是他得不到？楚然发愣的看着夏央的泪水，好像在泪光的折射里看到了自己的无奈和悲哀。
夏央哭着哭着，逐渐平静，因为她可笑的发现，即使是现在，面前的男人仍然是走神的，心里恨得发抖，面上却仍然要梨花带雨，这辈子她最恨的人就是尹清了！
晚上，始终没办法联系到楚然的黄嘉薇打电话给了夏央，夏央把电话转给了楚然。
“小然。”黄嘉薇开口，却仍然生涩。
楚然漠然的听着那头，母亲明显带着浓重湿气的声音，心里却像是被猫咪抓过，纵然微痛，却早已习惯。
黄嘉薇得不到回应，还是继续说：“今天中秋节，我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很忙。”楚然说。
“哦……。”黄嘉薇长久的沉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快挂了电话，楚然的心里像划过晚风一样的留下一丝的凉意。父亲已经不在，那个人回不回来都已经无意了。
“其实，阿姨一定是很想你的。”夏央轻声说。
“我知道。”楚然淡淡的回答。
“那你……”
楚然伸出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烟盒，夏央刚想阻止，却发现他只是看着，并没有取出烟来。
“吸过的烟头，无论是怎样的掩饰，哪怕重新排列放好，从外面看并无二致，其实里面已经烧成一堆渣滓，腐败成为不可能重归从前的东西。爸爸离开了之后，我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够改变结果了，包括她回来或者不回来都一样。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夏央怔住，她默默地看着楚然放回烟盒，然后离开，说不出一句话，尽管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样的寂寞枯槁，可是仍旧冰凉到让人难以接近。她回神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觉得，或者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近过，一直就像当年尹清和他在一起，而她，一直站在远处的时候一样的，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