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以后,暖气调到最高,秋天的傍晚已经有了凉意,莫西川身为纯爷们到还好,反倒是白小凉和宝宝,一直冻得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宝宝就在温暖舒适的环境中睡着了,白小凉抱着宝宝,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白小凉,你睡着了吗?”莫西川小声的询问着,漫漫长途这么一声不吭的还真有点寂寞。
白小凉突然睁开眼睛,瞪着莫西川,“我睡着了!”
莫西川呵呵一笑,漆黑的眸子在路灯的闪烁下显得格外的明亮,窗外浩瀚的星海也不过如此。
“莫西川,宝宝的体温好像不正常。”
莫西川看了一眼身旁白小凉怀里的宝宝,果然,粉嫩的脸颊上浮起两朵不自然的红霞,嘴唇干燥的有些发白。
莫西川连忙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用手抚上宝宝的额头,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头紧紧的凝聚在了一起,“温度好高,估计就是一冷一热冻着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我车后座有毛毯,你给他裹一下。”
白小凉连忙伸手去拿毛毯,紧紧地裹住宝宝。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A市最大的儿童医院门口。
“我抱着他,你跟上。”莫西川接过白小凉怀里的宝宝,大步向医院门诊部走去,白小凉关上车门紧随其后。
“怎么样?”刚来到门诊部的白小凉连忙找莫西川询问。
“没事,只是高烧,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现在正在输液,宝宝很乖,一直都很安静,没有醒。”
白小凉舒出一口气,瘫软的坐在门诊部的候诊厅里。
莫西川走出了候诊厅,很快又回来,坐到白小凉身旁,将手里的热浓茶递给白小凉,“喝点热水暖暖。”
白小凉接过来,放在嘴边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诶,你上次不是还很反感来医院的吗,这次怎么就没反应了?”莫西川突然想到上次喝醉酒的白小凉在听到“医院”两个字时激烈的反抗,不禁询问道。
“啪”
白小凉手里的纸杯应声掉落在地面,溅起的水花崩在了莫西川白色的运动鞋上。
这时莫西川才注意到白小凉的身体其实一直都在微微颤抖着的,莫西川两手扶住白小凉的肩膀,强制性使白小凉看着自己,“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白小凉的脸色像白纸一般没有血色,下唇已经被咬的溢出了血丝,双目紧闭不敢睁眼。
“白小凉,看我,你到底怎么了!”莫西川有些心惊的摇晃着白小凉。
突然白小凉挣脱了莫西川冲出了医院大门。
莫西川紧紧地跟着白小凉,在白小凉即将过马路的时候拉住了她,“你逃什么?到底哪里不舒服?”莫西川的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白小凉的眼神空洞的像没有了灵魂一般,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颤抖着的身体。
莫西川将白小凉带回车子里坐下,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白小凉,一声不吭的看着白小凉,等待着白小凉回过神恢复平静。
良久,白小凉的眼睛才凝聚起来一丝光,转过头和莫西川的视线交汇,接触到莫西川等待解释的眼神时,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前方某个遥远的地方,开始娓娓道来。
“我八岁的时候在医院里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个词语。”
八岁的白小凉因为流感被小老太太带到医院看病,因为白小凉吵着嚷着要吃茶叶蛋,小老太太留下白小凉一人在大厅里输液,出去给白小凉买茶叶蛋。
就在小老太太离去的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改变了白小凉的世界。
一个病人家属,推着一个床铺出现在大厅里,床铺的周围聚满了病人的亲戚,举着印有“杀人偿命,血债血还”的红色大字的条幅,在大厅里咆哮着。
当医生和病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懂事的白小凉捂着已经拔掉针头的手背,好奇的来到病床前。
“啊!”小小的白小凉尖叫着,然而尖叫声却被嘈杂的争吵盖过,没人理会那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她。
白小凉亲眼看着病床上已经没有血色浑身僵硬的尸体被争吵冲撞的人群撞击后从床上滚落到自己脚边,想要走开,可是却已经吓得双腿发软。
小老太太拿着茶叶蛋回到医院时,一眼就看到了声音已经嘶哑到发不出声音,却依旧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的白小凉。
小老太太连忙拨开人群抱出白小凉。
被带回家后的白小凉后背都是湿透的,额头上的发丝贴着脸颊,依旧处于惊恐的状态。
就这样,白小凉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进医院,然而刚才或许又是母性情怀的召唤,使得白小凉在紧张宝宝的状况的时候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等到冷静下来以后才知道害怕。
听完白小凉的回忆,莫西川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一把将还在颤抖着的白小凉揽进怀里,轻拍着白小凉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小凉不怕。”
像哄孩子一般,细声细语的安抚使白小凉不一会儿就停止了颤抖,推开莫西川的胸膛,看了一下表,有些尴尬的看向车窗外,”宝宝应该好了,你去抱他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
莫西川点点头,下了车走进医院里面,不一会儿就抱着已经睡醒的宝宝回到车子上,“你个小淘气,可吓着你小凉姐姐了。”莫西川将宝宝放到车座上后,轻点宝宝的鼻头,故作责怪的说道。
白小凉终于露出了笑脸,把宝宝抱在自己的腿上,示意莫西川可以开车了。
当车子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时,白小凉打开车门对莫西川说了一声“谢谢”,这个“谢谢”不言而喻,两人都明白是在感谢什么,莫西川欣然接受,跟宝宝说了句“再见”后,便一踩油门消失在黑夜里。
“怎么现在才回来?”小老太太在听到敲门声后连忙打开房门,刚想责备白小凉,见她脸上神情不对,于是收住声音,接过宝宝。
白小凉的脸上满是疲惫,留下一句,“宝宝烧刚退,你给他喂点热水喝。”便回到卧房里。
经过一天的折磨,很快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主人接电话了。”
白小凉揉着眼睛拿起床头忘了关机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疑惑的接通了电话,“阿当哥,怎么了?”
“小凉,我回来了!”阿当哥兴奋的声音透过话筒,如魔音绕梁一般传进白小凉的耳朵里。
“哎呦,我知道了,你有必要说那么大声吗,耳膜都破了!”
阿当哥呵呵的笑着,白小凉听到话筒里传来另一个温柔的声音,“阿当,我们去接宝宝吧,我好想他。”
白小凉这才意识到,阿当哥的回来就意味着自己和宝宝的分别,于是有些沮丧的说道:“阿当哥,我这就给你送去,你把地址给我吧,你们刚回来不要再劳累了。”
记号地址以后,白小凉挂断电话走出房间。
客厅里一老一少正玩得不亦乐乎。
“外公,你耍赖!”宝宝的小手从棋盘上拿下一颗棋子放在了小老头的面前。
白小凉无奈的摇摇头,自家老爸真是够了,和三岁的孩子玩五子棋还能耍赖。
“宝宝,你爸爸把你妈妈带回来了,我现在送你回家好不好啊?”白小凉拉了一张凳子坐到了宝宝的身边。
在宝宝欢呼着可以见妈妈的时候,小老头耷拉着脸瞪着白小凉,“你死定了!等你妈回来见你把她的心头肉送走了,看不打死你!”
白小凉想了一下,觉得以小老太太这几天和宝宝培养出来的感情看,绝对有可能大义灭亲的弄死自己,于是缩着脖子,“宁死不屈!”
然后抱着宝宝飞快的走出了居民楼。
“姐姐,西川哥哥让我回家的时候,让你给他打给电话。”
白小凉停住脚步,“什么让你让我的啊,听不懂。”
白小凉想要忽视了宝宝说的话,实在不想再见到莫西川了,更别说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宝宝犹豫着,最后还是模仿着莫西川说话的语气对白小凉出了莫西川交代好的话“哥哥说,白小凉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的话,就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
白小凉懊恼的将宝宝放下,拿出手机拨通了莫西川的电话,“宝宝要回家了,就这样,拜拜。”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白小凉,你挂个电话试试!”莫西川不怒自威的声音让白小凉还是没有勇气挂断。
莫西川满意的接着说:“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两分钟。”
白小凉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撇撇嘴,你谁啊,还让我等你,我就不!
可是想归想,白小凉还是只在原地蹦跶了两下,往旁边的树荫底下挪了一步,就不敢再嘚瑟了。
果然,两分钟后莫西川那辆拉风的跑车就出现在了和宝宝一起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的白小凉面前。
白小凉抱起宝宝,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上,“快走,小老太太马上就回来了!”
“呦,白小凉,你还挺怕你妈的吗?”莫西川嘲讽道。
“那是!我家小老太太就是一颗随时都会点燃的炸弹,太危险了!”
把宝宝送到家以后,白小凉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花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