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知道,娘娘是出自柳相府,乃贵国柳相唯一的爱徒。从小亦是如亲生女儿一般被他抚养长大,可是您就不知臣与柳相大人的关系么?您出手相救,柳相大人不会反对么?”这便是敖玲珑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
他与柳云卿芥蒂颇深,伊悕怎么会违反柳云卿的旨意,私自搭救他们。听到这儿,敖陌的神色也是黯然。
“您与我师父的关系?伊悕虽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可是从未听说过您与柳家的瓜葛。不知王爷什么意思?”伊悕被敖玲珑的问话弄得云里雾里分不清方向很是迷茫。
“呃,没什么。既然娘娘不知道就算了,莫要因为敖柳两家的恩怨给您添堵。”敖玲珑见伊悕不像是在说谎,便是出言打岔,此事不提也好。
他究竟与那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什么样的瓜葛,伊悕的确不知道。既然已经牵扯到她了,就算不知道,也要弄清楚。暗地里冲一旁候着的,一直冷眼瞧着这边儿的琅琊使了个眼色,去查。伊悕得弄清楚个中缘由才是。
“主子,若没什么事,琅琊就出去了。还有些事情要琅琊去办。”收到伊悕的眼神后,琅琊便是寻了个名目出了去,去查柳云卿同敖玲珑的纠葛去了。
见琅琊出门,有些话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敖玲珑怪异的身着女装却是做出男子的抱拳行礼:“娘娘,臣有一事相求。”说完不忘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敖陌。
独霸西域的玲珑王屈尊降贵的有求于自己,凡是只要伊悕能做到都会卖他个面子。况且琅琊置办的产业悉数都在西域,有得是地方要用得上这敖玲珑的,到时候也好讨个方便:“玲珑王但说无妨。”
“此次一来,本是隐姓埋名,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方才竟是遇上了柳相大人,您也知道陌儿的身份,臣唯恐柳相大人对陌儿不利,所以想借由娘娘之力护送我二人回天殊。”一路上凡是因走漏风声而引来的风岚刺客都已被青阳的侍卫们铲除,敖玲珑自是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已败露。
说着敖玲珑便从怀中掏出块墨绿色的盘龙美玉:“娘娘,这玉佩您收下,改日祭天之时只要贵国的大祭司将其一同祭拜了,便会迎来风调雨顺。”敖玲珑将玉佩交到伊悕手中。
接过玉佩细细端详,果真不是俗物,墨绿深邃却是晶莹剔透,盘龙怒目瞠圆,就连鳞羽都雕琢精细,栩栩如生。一瞧就是敖家世代相传的宝物:“这么贵重的神器,留在本宫手上,恐有不妥吧?”放在她这儿真的不要紧么?
“哈哈,此玉佩乃仙山灵物,只要青阳风调雨顺,此行微臣与陛下的夙愿已了,它就会自行离开回到天殊。这个娘娘大可不必担心。”敖玲珑笑道,柳伊悕果真不是贪心之人:“之所以这般做,微臣只想早一些带着陛下离开青阳回到天殊,如今看来,一刻都不能久留。”终是露出了担忧神情的敖玲珑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真是不知道这敖玲珑与柳云卿究竟有什么瓜葛,只消偶然碰上的一面就化作惊弓之鸟欲要速速离开。
既然敖玲珑赶时间,又将宝贝灵玉托付给自己,伊悕也不是那拖泥带水之人。来到案几旁速速写下几个方子:“王爷,若是不出意外按照季节为陛下服用这些个方子,不出三年陛下就会痊愈。若是陛下用了无效,便是再派人来找我。”
敖玲珑接过一摞药方激动无比:“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伊悕,谢谢你。”气若游丝,但敖陌听到这个好消息分明比方才有精神了许多。
“哪里哪里,既然青阳不必久留,那便是即刻就出发吧。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本宫自会派人保护你们!”坚定的目光像极了眼前的敖玲珑。
看着这般胆识过人的伊悕,敖玲珑自是知道此女不是寻常人,沐秋真是好福气。
依旧是当初暗中保护这二人来青阳的阵容,想来若是遇上刺客冢的人马已经足矣。只是敖玲珑他们原定于后日才会找秦雨寒诊病,便是等于为他们掩人耳目了两日。两日的光景,只要这二人行的快,柳云卿的人不一定追的上。
不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伊悕便是下达了命令,将这二人送出了宫去。
伊悕独自留在御药房,手握盘龙灵玉,就算这玉是假的,如今为了大局着想也只能将敖玲珑他们送出去。不然且不说两国引发战事百姓遭殃,就是琅琊在西域布下的产业也会受到冲击,到时候直接牵扯到入账的银子伊悕的地位。
真若是假的,便是沐秋的劫数。谁的劫数谁来度,一切皆凭造化。
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的伊悕却是发现身边既是没有琅琊也没有弥千。自从琅琊回来,弥千就尽量躲开她们避嫌。
“弥千。”伊悕出门却是瞧见弥千虽然躲得她,却是也不远,生怕伊悕有个什么事找他。
“主子。”弥千迎上前。
“陪我走走吧。”伊悕道。
“是。”弥千主动跟在了她的身后。
“前些日子我说的那些话很是不好听,不是不相信你,你可是还在怀恨我将你至于不仁不义之中?”伊悕边行边是提起前些日子的事情。
“没有,与陛下交涉,总该有个契机。弥千明白。”弥千微微笑道,若是真的怀恨伊悕早就离开她了。就算出不了宫,也会躲得她和沐秋远远的,以免招来不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各处宫殿已是掌灯的掌灯点彩的点彩,已然过了晚膳时辰,都这么晚了。忽而伊悕面前落下一个黑影,倒是吓了她一跳。
等到伊悕在阴暗处看清来人时,便是已将此人的话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亦赤,可是相爷又送来家书了?”
“回娘娘,正是。”亦赤不情愿的对伊悕行礼。
“那不妨说来听听。”心中更是可怜自己,当初说抛弃就被抛弃的自己,如今又被柳云卿拾起来了?仿佛经历过背叛与舍弃之后,只要那人心情好,重新交代她任务,便都是应该且理所当然的。
“玲珑王与天殊王上来了,主子让您……”说到这儿亦赤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诛。”
伊悕轻笑:“呵呵,嗯,那就麻烦你回去禀报,就说伊悕知道了。”
“属下遵旨。”伊悕也不是万事都与主子作对,如此爽快的答应亦赤也没多想便是隐了身形离去了。
待到亦赤离去,弥千就忍不住问道:“主子真要这么做?”可是伊悕的答案永远都是沉默不语的微笑,让人猜不出她究竟要怎么做。
看来,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知琅琊什么时候才能带着真相回来。
亦赤才走没多久,伊悕就将他带来的柳云卿的命令抛之脑后了去。不是又同他作对,而是凡是总得有个主次,有个先来后到吧。柳云卿的命令早在送走敖玲珑之前,伊悕就已经想到了。
只可惜,权衡过帮助这二人的利弊之后,伊悕还是选择了敖玲珑。
帮敖玲珑,他会感恩戴德助她一臂之力;帮柳云卿,那人只会以为是理所当然,哪怕她豁出的是自己的性命。权当是先来后到吧,要怪只能怪柳云卿命令下达的晚了些。如此一来,伊悕倒是觉得心下顺畅了些。
带着弥千拐了个弯,伊悕就转身进了大殿的暖阁,有沐秋所在的地方。
小皇帝修为尚浅,暂且瞧瞧有什么能帮的上他的,也算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进暖阁伊悕就被沐秋三人团团围住,询问求雨一事怎么样了。不加隐瞒,伊悕掏出盘龙灵玉交给了沐秋,反正敖玲珑说过这玉佩只要完成他的夙愿就会自行离去,也不担心沐秋的满心贪念。
接过玉佩,沐秋问道:“那他们人呢?”
“臣妾已经派人将他们护送出宫了呀。”柳伊悕轻松的回到。
“什么?!伊悕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了?!”沐秋不予赞同惊讶的叹道。
齐忠国闻言也跟着可惜道:“真是妇人见识!就这么轻易放虎归山,可惜了我们大费周章的将人引来啊!”齐忠国向来对伊悕略有隔阂,说起话来也不客气,毫不在乎。
“咳咳。”过了过了,沐秋一个劲儿的冲齐忠国使眼色。
“呵呵,伊悕就是女人呀,当然是妇人之仁啦。”伊悕毫不在乎:“不然,齐将军可是有军饷打仗?又是能够保证两国交战不殃及已经苦不堪言的百姓?”短短两句话就将个齐忠国噎的说不出话来。
伊悕依旧不算完,继续道:“陛下,此次您是张贴了各国通告在皑城。世间所有的国家都知道您这是善举,为了广结善缘。君无戏言,若是伊悕不妨玲珑王他们走,您的颜面岂不是天下人的笑柄了?凡事莫要只图眼前利益,行到此处,得是为后面的路着想。”
伊悕句句在理说的沐秋惭愧无比:“是是,伊悕教训的是。”
“伊悕不敢教训陛下,但是为人君王,帝王之学还望陛下参透了才是。至于秦大人,不是求的风调雨顺您的任务就完了的,为期一载的诊病,您还得把应有的戏份演足才是。”有时候,伊悕真不知道沐秋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告诉伊悕,沐秋自是有他的计较。要说这人,也是十足的戏子。人前看似飘摇不定没有主见,心中认准了什么从不会改变。比如让她一介女子参政。想到这儿,却是忽闻更让伊悕震惊的消息。
“朕的皇后才高八斗,实在是可以做朕的师傅了!明日起,伊悕也别偷懒不起了,早早的便随朕上朝去吧。”沐秋语毕便是激起了齐忠国的强烈不满与秦雨寒的震惊无比。
“陛下!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娘娘已经是破例了!上朝议事万万使不得!”齐忠国简直不相信自己究竟从主子嘴里听到了什么!
“既然伊悕已经为她破例了一次,便是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朕已经决定了,齐将军莫要多言。”沐秋竟是板起脸来训斥起了齐忠国。
主子发怒,齐忠国心中不愿也得是闭了嘴禁了声,这才是为人臣子该做的事情。
翌日一早伊悕就在弥千聒噪的轰炸下早早的起了身。弥千带了大批宫女儿手持托盘为伊悕梳妆。这阵仗,都要赶上伊悕出嫁当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