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琅琊还真的是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外人眼光,既是进了夫家大门也拜堂成过亲,已算的上有夫之人。就是这样硬是为了寻找依依逃了出来,自此便是隐姓埋名,向着帝都的方向而来。
早在她跟随爹爹走镖之时就已是听闻皇城出了个女神医,本是觉得此女子不畏世俗颇让人敬佩。可越是仔细打听,这女神医的音频相貌便是像极了柳伊悕。故而离家出走的琅琊便是决定来到帝都一探究竟。
怎奈出来时走的匆忙,什么细软盘缠都未带,只来得及换下一身红妆。这才一路上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庆幸的是琅琊总算是在山穷水尽之时见到了柳伊悕,这场赌注倒是让她赢了去。
若不是遇上柳伊悕,连琅琊都不敢保证自己会怎样,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饿死,更有可能被掳去那秦楼楚馆万劫不复之地,谁让她已是精疲力竭。
听到这里依依早已是抱着琅琊泣不成声。
“苦了你了……我却什么都还没有为你做过。”与琅琊相比,依依甚是觉得自己惭愧地无地自容。她何德何能接受琅琊前世今生,这两世的恩情。
“嘁,黄泉我都陪你下了,这点事儿算什么。你我不是早就约好了,要生死与共的嘛!想反悔?我可不答应!”见依依难过,琅琊竟是同她开起了玩笑。
生死与共,这个词好沉重,但是这份沉重对依依来说,如获至宝。
两世的交情,的确是做到了生死与共,琅琊将心交给自己,依依又何尝不是。紧紧相握的双手,便是生生世世的承诺,这二人,便是永不磨灭的羁绊。
思绪回转于柳云卿身上,依依要力保琅琊!
天底下最精明的人莫过于柳云卿这只老狐狸,依依在他身边成长了十六载,最是知道。所以,凡是同柳云卿打交道,半点儿猫腻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就琅琊一事来说,与其天马行空的给她编排过往掩盖身世,倒是不如实话实说将人留下。不然,纵使柳云卿不戳破,也会私下里对琅琊好一番调查。怕是那多疑,也是柳云卿的天性。
自从依依将个门外捡的落魄姑娘带进府,柳云卿便早早的派人打探那姑娘的来历去了。正如依依所想,这世上还真没有柳相大人不知道的。既然是依依带回来的人,柳云卿自然宠着溺着不管不问,一切经由依依自己做主,只等着丫头过来同他汇报。
琅琊进府也有两日,帮她梳洗调养了一番,如今瞧来气色可是比那日刚捡回来时好多了。细细一瞧,咱们家琅琊上辈子飒爽干练,这辈子也是劲道十足,酷酷的一个冰山美人。
带着琅琊,自然是要去给柳云卿请安,顺便将人留下。至于那说辞,方才在药房,这俩姑娘可谓是早就对好了台词儿。
“师父在么?”一来到柳云卿的院子,依依就瞧见最近一直躲着她的墨衣不知为何没在书房伺候。
“嗯,依依来了啊,公子在里面。进去吧。”墨衣见是依依过来,本欲躲开,岂知竟是来不及走避被撞了个正着,只得笑脸相迎与她答话。
墨衣见依依带了个姑娘过来,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心中也起了狐疑。却是没有点破,默默端详,不露声色。
“墨衣姐姐,这是琅琊,前些日子依依捡回来的姑娘。”墨衣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怎逃得过依依的眼睛,故而先发制人主动给她二人介绍了起来。
瞧依依介绍自己这个嘴儿顺的,琅琊庆幸小时候硬逼着爹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回琅琊。冲着这个名唤墨衣的动人女子微微颔首,琅琊这个来自西南的姑娘,气度丝毫不亚于陪伴柳云卿多年见多识广的伊人。
这二人算是见过了,依依便带着琅琊推门而入。
“师父,依依来给师父请安。”依依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甚至都不用在门外知会一声。墨衣门外瞧了,只不过眸色转暗,也不多言语。
有时瞧着肆无忌惮的依依,墨衣竟是心生几丝嫉妒。她追随自家主子没有千年也有百年,也不见得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这般不守礼数,可见如此之久的服侍竟是比不上一个小丫头。但是转念一想,人终究要走在他们前头,自己又何必跟主子生命中最渺小短暂的过客一般见识。
“何时依依给为师请安还得多带一个外人了?”柳云卿手持香茗,眼眸却是从未离开桌案上的书本。
“嘿嘿,师父,这是琅琊,就是那日回来,依依在门外捡到的姑娘。”依依笑嘻嘻的应道,她知道柳云卿这是准备开始刁钻琅琊了。
“这姑娘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野猫野狗,你这丫头怎么说捡就捡回来呢?”柳云卿将琅琊与猫狗相比,无非是想给琅琊难堪,让她知难而退。
琅琊听闻柳云卿此番言语,心中早已是怒火万丈。幸亏临来时,依依同她说了这柳云卿是个什么性子,才算作罢:“琅琊见过柳相大人。”极力压抑住内心怒火,尽量让自己显得卑微无助些。
“哼。”见琅琊同他行礼,柳云卿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在他瞧来,凡是世人,就污浊不堪,自己压根就不屑于回应。
“都什么节骨眼上了弄回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还嫌府里不够乱吗?”柳云卿所指,自然是最近时常遭受的夜袭一事。
依依听了直在心中翻白眼。乱,你还这般悠闲的看书品茶。整日里除了上朝,回来便无所事事养尊处优。若真是乱到焦头烂额,还不早就让人将琅琊处理掉以免后患,哪有这么个闲情逸致呆在这里听她引荐琅琊。
“师父,琅琊的身世依依都知道了,琅琊都已经告诉依依了。”依依为琅琊担保,这身世一事定无问题。
“既然知道了,说来为师听听,是真是假。”柳云卿也不含糊,若是与他知道的稍有差池,定是将这琅琊就地正法。
“哎,师父你是不知道,琅琊姑娘的命可苦了……”这一打开话匣子,便是停不下来。
全程柳云卿紧蹙修眉听着依依同他讲这个琅琊是多么多么的命苦,从小定了娃娃亲长大后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人硬是逼着她成婚。终于忍无可忍,才决心从夫家逃出来,投奔依依。要说为什么投奔依依不寻别人,那就是因为这琅琊时分欣赏青阳唯一的女医师,才要追随她左右。
依依说的,同属下汇报上来的丝毫不差,这才是放了心。这琅琊的身世已是查得明明白白,而那金弦镖局也在江湖纷争之外,与他的刺客冢更是没有半点儿利害关系。索性这次就依了依依,何况日久见人心,这琅琊得经得起考验才是。
若是这次吃了轻信他人的亏,想来也是对依依好,下回便是不会再犯了。
“人心隔肚皮,你好自为之吧。”柳云卿摆摆手放依依出去,末了,在她们还没踏出门槛时却是留了这么一句话。
这若是别人,依依定是要好好寻思一番,可是身旁之人是琅琊。都一起赴过黄泉了,还有什么不可信任之处?就算经过异世的洗礼,琅琊变了,也当是自己偿还于她罢了。
当初的事件是因她所起,却是平白无故的带着琅琊也死了一回。在依依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柳云卿那关总算过了,依依和琅琊总算长舒一口气。琅琊也算的上是在自己身边扎了根,唯独有一点,依依更是觉得对不住她:“你来我这里,倒是耽误你嫁人了。”
琅琊闻言,立马羞红了双颊,哪里还有半点处世不惊的沉稳气概:“啊?我可从来没喜欢过花家那混小子!一个整日里沾花惹草的登徒子酒囊饭袋也想娶我?哼,门儿都没有!”花家,便是琅琊的夫家。
“……我就说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了啊!”依依貌似看出了什么端倪,故意笑着道。
“激动?我激动什么?我有什么可激动的!反正我才不会搭理花家的人呢!”琅琊每每提起自己的夫家,就若提起了冤家一般气鼓鼓。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末了依依终是不忘在琅琊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看你终究没有闹明白事实,什么不嫁不嫁的,你明明都已经和人家拜过天地成了亲好不好!”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如五雷轰顶,让个琅琊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傻妮子,现在倒好,还得帮他隐藏踪迹,不能让琅琊的夫家寻来。
二人从柳云卿那出来就直奔依依的药房。
“琅琊,打今儿起,这里你随便进出,喜欢用什么用什么。”依依的意思,就是让琅琊同她住在一起,不受府中制度约束。
“那……”琅琊欲言又止。
“那什么?有话你就直说。”依依最是受不了琅琊这副样子。
“我的月钱啊?我说依依,你聘个保镖还想拖欠工资啊?!”琅琊瞪大双眼,吃惊的道。
“天哪!都死了一回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见钱眼开啊!你这人,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那我每月师父给的零用,分你一半好了。”依依扶着额头,真是拿这人没办法。忽而却是想到了什么:“我说琅琊保镖,你收了我这么贵得月钱,给我做保镖,可不是只有一身空架子吧?!”
“哼,你想看看?那就出来瞧瞧世面吧!”说罢,未等依依看清她的身形,就只见琅琊已是立在院中。
好厉害的轻功。依依不禁心中赞叹,同样都是青阳长大,她怎么就什么都不会。还真是让人羡慕。
紧接着,琅琊便是施展了几套金家独创的武功,个个厉害非凡,惹得依依叹为观止。若是金家当家的也是那种惟利是图之人,喜好权利之争,想必江湖定是不会如现下一般太平。就这么几套功夫,已是依依见过最成熟的了。
只是看了没多久,依依就发现,琅琊还是如之前一样,对近身战比较顺手。好多套路都是琅琊曾经用过的现代武术。要说青阳的兵器,以修长钢韧为美,只摆了好看,真挑不出几样适合琅琊用的来。
见依依愣神,琅琊也是累了,不耐烦道:“你说要看我才表演给你看,结果你又不认真看!你当我是猴子耍啊!”说着,就撂下了手中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