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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命的过客

在医院躺了三天,我终于出院了。没有住过院的人永远不知道外面的空气有多珍贵。我收拾行李出门的时候,感觉迎面吹来的风都是自由可爱的,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舒心惬意。子叶愤愤地拖着我的包,跟在我身后,到了门口的时候,把包“啪”得甩在我的面前,说,你个生龙活虎的种,偷懒了这么多天,还想让人服侍哪?自己的包自己背。

我不甘愿地从地上捡起我心爱的包包,觑了子叶一眼,哼了一句,说,你个丫的,真不义气,要是蔚蔚在这肯定不舍得让我拿的。

子叶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要真是这样你怎么不要她来接你出院啊?

我说,我那是体谅她忙啊,蔚蔚身为人民警察,那可是人民大众公用的财产,我怎么可以独自霸占呢?

子叶双手一交叉,横在胸前,说,那我身为医生,就不是人民大众的公有财产了吗?你丫的还指名道姓要我来伺候你,真把自己当女皇了是吧?

我于是咸鱼一样地凑上去,讨好地笑,说,那也不是的吗,我知道你子叶大医生可是出了名的医术精湛吗,这不我就是冲着你的名气来的啊。大不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啊,算是犒劳你了。

子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还就真稀罕你那一顿饭了。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请人吃饭,还真是不太容易啊。不过,我没有时间,你自个跟你的男朋友吃吧。

说完努努嘴,就潇洒地甩头走了。

我回头一看,顾楠开着他那辆银色的法拉利招摇地闯过来了。我把包往身后一甩,大踏步朝他走去,但是在他的车的透视镜前很骚地照照镜子,补了会妆,就重新把包一甩大踏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敲了敲俞靖的车窗,那小子摇下车窗仔细地打量我半晌,才“哟”地叫出声来,说,真是不知道啊,这医院还这么养人的啊,没有把你养残了,倒是把你给养肥了啊。

我说,本小姐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在哪都是一养眼的货,你就别羡慕了哈。说完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顾楠在我正准备关门的时候赶到拦住了车门,他看着我说,沈黎,你给我下来。

我貌似听出来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愠怒,我不知道他把俞靖当成了什么,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听出来了俞靖那厮不可能没有听出来,于是他从驾驶座上下来,揪住了顾楠的衣领,说,哥们,你想干什么呢?

我知道俞靖这厮就是故意的,故意做出那副痞痞的样,惟恐天下不乱是他一向的处事作风啊。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下车劝住俞靖,说,你别闹了。但是不逞想我的这一举动个却大大惹恼了顾楠,他不由分说一拳就砸在了俞靖的脸上。我吓得不轻,从来没有看见顾楠发这么大的火,也没有见过俞靖有被谁揍得这么惨过。看着他脸上的伤,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该怎么向蔚蔚交代啊。

于是赶紧跑过去问他,俞靖,你没事吧?

俞靖抹抹嘴上的血渍,冲着顾楠吼,说,你丫的倒是有点能耐啊,敢当街打人了啊。有本事我们出去单挑。

我凑在他耳边吓他,说,你丫的不要命了是吧,蔚蔚可就在这一带巡逻呢。

俞靖一听立刻没了声响。

但是顾楠确不依不饶,他冲过来扯住俞靖的衣领,举手又要挥过去。我连忙拽住他的手臂,大吼道,顾楠,你还真想在大街上撒泼是吧?

顾楠转头看了看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是我撒泼吗,是我撒泼吗?

说完一推俞靖重新钻进他那辆法拉利里,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我扶起俞靖,撅着嘴说,哎呀,你可不要破相啊,要不然我可怎么向蔚蔚交待啊。

谁料俞靖一把甩开我的手,说,沈黎,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既然你和阿远分了手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现在又为什么装出一副纯情少女的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当我们每个人都是你身边的戏子白白任你耍啊?说完就一头钻进他的车里,学着顾楠一样留给我一股浓浓的黑烟。

我站在大街上,有好些行人都停下来观看,有些人还伸出手指指点点,我清楚地听到有些人口中传来什么“怎么这么不自爱啊,真是太不要脸了”“跟这么多男人搞来搞去真是太不像样了”,我突然就觉得特别好笑,于是我真的在大街上笑出声来了,就这么一路笑着往家走。

我抬起头来看天上的云,看天上的飞机隆隆地飞过,突然很想跟着飞机一起飞走,远离这座城市,永远永远也不要回来了。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因为我还不够坚强,远离了这座城市的土壤,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其他的土壤里存活。

我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走着走着却突然和人撞了个满怀。我没有抬头只是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继续往前走。但是身后传来韩哲远的声音,沈黎?

我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一下子活过来了,我转过身子飞扑过去,但是在距离他身边一米的时候,发现笑意盈盈站在他身边的许安然。她笑着跟我打招呼,说,你好啊,沈黎。

我停下脚步,放下举着的双手,面色不动地说声,你们好。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韩哲远,他的目光里还是有些宠溺的,可是我不知道这些宠溺现在是为谁准备的,不过我相信它们已经不再属于沈黎,永远不再属于一个叫做沈黎的女孩子。

韩哲远冲我笑笑,说,怎么在大街上乱撞呢,被车子撞了怎么办?

我说,没事,就是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韩哲远拉住我的手,我只看了眼我们拉在一起的手,韩哲远立即意识到这不合理的举动,连忙放下,说,不好意思。

我记得以前是我总是缠着韩哲远抱劳他的胳膊,硬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手里,说那样才像情侣啊。韩哲远在我的死缠烂打下终于妥协了,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出去他的手总是会拉着我的。到了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拉我的手啊,他就会很认真的说,防止你这小迷糊跟我失散了啊。我说,要是失散了你怎么办啊?韩哲远一板一眼地重复我不厌其烦地教给他的话,说,我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我就会乐呵呵地塞给他一根棒棒糖,说,真好,这是赏你的。

那个时候就喜欢看些烂俗的言情剧,还硬逼着韩哲远跟我一起看。看完以后还要跟我讨论那个女主角怎么样啊,那个男主演帅不帅啊,可怜我的小阿远那段时间被我蹂躏得快不成人形了。他总是在我端着一盘水果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开始唉声叹气,连连告饶,说,大人,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女主角的啊。我说,没事,我们今天聊的是男主。然后韩哲远就一头扎倒在他的小床上,再也不肯醒过来。

我想着有些乐,但是抬头看了看许安然,就怎么也乐不起来了。我曾经享受到的一切现在都被另一个人在享受着,而我成为那个在他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人,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随着年岁的推移最终完全褪去,再也觅不到它的踪迹。

韩哲远看着我的脸,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

我说,我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咯。我先回家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我回头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我满头散发在风中飒飒地飘,本来是那样唯美的画面,可是在此时我的心中却充满了浓浓的苦涩。是的,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当初和他说出分手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但是我还是抱着那样一丝微末的希冀,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我们还可以像电视剧中那么多戏剧的男女主角一样最后还可以再在大街上来个偶然相遇,然后一切的过往一切纠纷和误会可以随风而散。我可以抱着他轻轻对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可是现在我遇见他了,可是他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了,一个可以代替我在他心中的女孩子了,以后他的一切喜怒哀乐再也不用跟我分享再也不用我的参与。我们自此就只能是相遇简单点个头简单得再也不能简单的关系了。韩哲远,其实我很想问你一句,你恨我吗?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还会恨我吗?你是会选择尊重我的选择,还是会选择坚持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那么你还会要我吗?会不顾一切地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可是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回到家我我一头就扎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闭上眼睛,回想这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一切,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陀螺,被生活的鞭子狠狠地抽着,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是我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渐渐地发先,我所作的一切选择其实是早已经注定的。从陆非到韩哲远,从韩哲远再到顾楠,其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只是命运手中的一只木偶,任由她操控着。自己却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由自己操盘,自己才是自己命运之船的掌舵者。蓦然回首的醒悟才更会让自己深刻的明白自己是有多么可笑。

我禁不住在床上笑出声来,随后又开始哭出声来。就这样哭哭笑笑最后渐渐失去意识,进去梦乡。可是梦里还是现实生活的继续,姑母的歇斯底里,顾楠的拳脚相向,韩哲远和许安然的甜甜蜜蜜,一切一切都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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